接下來,自符印之門出來的人是個女的。
這肯定不是。
而且她功力同樣微薄,別說跟銀漱觀主和淺緣庵主她們扯不上半點關系,就是比起小姑娘糯糯也遠遠不如。
大家不解符印之門冒人出來是何用意,但知道肯定是那位九獄星辰門大師兄的手筆。無論是心里激動的乘云這邊,還是暗中猜疑的蒼茫那邊,皆安靜下來仔細觀看,等待最后謎底。
符印之門一再閃動。
里面仿佛有無數人的走出來。
男女俱有,有的年歲較大,有的則是年輕人。
這些人的神色驚惶不安,一出符印之門立即乖乖的跪到一邊,似乎要等候九獄星辰門的大師兄。
最后。
符印之門光芒大作,比起此前的閃動更加熾亮十倍。
正當眾人無法正視掩手相遮的剎那,林東、云悠悠和師姐云寄語,千郡、葉倩如、銀漱觀主和淺緣庵主同時出現在大廳之內。符印之門等林東回歸,瞬間消散,化于無形。林東早就自木偶姐妹處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事實上他一秒鐘就可以回歸,但他不著急,選擇了一個緩慢的通過符印之門傳送這樣的回歸方式。
“恭迎至尊大師兄回歸!”紫竹仙翁何等反應,立即搶上前,一個頭叩下去。
“恭迎至尊師叔!”乘云的反應也不慢,帶著弟子們紛紛跪倒。
叱石老祖一看。
臉都黑了。
你們這是干嘛呢?
全體給一個毛頭小子跪拜迎接?你們一把年紀了,給他磕頭合適嗎?
而且,你們這些做,豈不是把我們這些不明真相站在這邊形成鮮明對比的人擺上桌了?
紫竹仙翁哪管叱石老祖心里的想法,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的立場擺正,牢牢地追隨在林東身后。朋友沒了可以再交,但是屁股歪了,非但機會錯失,一條老命也遲早完蛋!
“發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興師動眾?”林東故作不知。
“至尊師叔,事情是這樣的!”乘云這個時候哪里還會放過蒼茫他們這些一來就掀桌子翻臉奪權的對手,再加上對方咄咄逼人,的確過份,所以不需要添油加醋,直接將事實說出來,就已經足夠。他說到最后,泣不成聲地猛叩地面:“乘云無能,無力維護至尊師叔的無上威嚴,罪責難逃,請至尊師叔重重責罰,以警示后人!”
蒼茫門主差點沒有一口老血噴出來。
尼瑪!
你這樣都要自請責罰,那我們還有活路?
乘云你要不要這么奸險啊!敢情你是故意挖坑等老子往里跳的啊!
“請至尊師叔責罰!”乘云痛哭流涕,他將衣袍解開,當眾露出脊背,又招手示意門下弟子拿鞭子來。
“等等!”白英散人忽然發現事有轉機,他上去揪住一個衣帶鮮明的年輕男子:“我認得你,你就是黑風金癸門的人對吧?我前年去過落馬山,當時殷正方身后站的就是你!我記得你左眉中有一顆痣,當時還跟殷正方笑談說眉中藏痣,大富大貴之相,殷正方卻說你眉中藏珠,有痣但不外現,只有閑財而無大貴。你就是黑風金癸門殷正方的門下對不對?你們為何自里面出來?又為何俯跪一地?”
“白英前輩,師父死了,我們按照師父的囑咐,在兩邊爭斗過程中謹守中立,卻不想今天飛來橫禍,黑風金癸門滿門被滅,只剩下我們十幾個了!”那個男弟子以為白英散人可以救自己,急急把自己經歷的幻術以及滿門被滅的經過說了出來。
他不知道。
自他口中一說,更讓乘云等人心中歡喜,而叱石老祖以下,蒼茫門主他們則心中陣陣發寒。
黑風金癸門只是中立,就被滅門,看來這個九獄星辰門的大師兄,已經下定決心,要清洗修仙界了。而且自弟子描述,這位九獄星辰門的大師兄,絕對不是乘云推出來的傀儡,而是一個真有實力的隱修大能。
瞬間來去千里之外,再舉手之間覆滅掉黑風金癸門。
甚至可以將俘虜隔空帶回。
這是何等功力?
就算不是精深的功力,而是利用某件法器,那也是了不得的超強法器!
“殷正方謹守中立而慘遭屠殺,黑風金癸門上下滅門,如此霸權,跟五鼎神龍仙門那些邪派人物所作所為又有何分別?叱石前輩,還有青花前輩,你們是眾望所歸德高望重的前輩高人,今天這件事,非你們而不能決斷!所謂仙門聚會,如果只是強迫各門各派站隊,若不順從,就趁對方無防范之際乘虛而入,殺滅滿門,那么這種仙門聚會我白英誓不認同!”白英散人正氣凜然地大聲吶喊。
“是的,沒錯,這樣的仙門聚會,我們不參加也罷!”赤天童覺得事情有點不妙,但他這個人偏激,梗著脖子硬撐到底。
要沒有殷正方和黑風金癸門被滅一事。
他說不定悄悄的忍了。
可是現在如同白英散人所言,假如有人保持中立不愿意站隊,就上去滅人滿門,那么他也絕對無法認同。
“你們都是這樣認為嗎?”林東神情非常平靜,似乎完全沒聽見白英散人的正義呼聲。
“我們兩個老家伙想聽聽你的解釋!”叱石老祖深呼吸了一口氣,站了出來。
“千郡,倩如。”林東緩緩地舉起右手。
“在。”千郡和葉倩如趕緊上前。
林東神色平靜不波,不過口中所說卻讓人聽起來仿如晴天霹靂轟炸耳鼓:“讓所有心懷不敬的人跪下來,待他們反省錯誤了,我再考慮是不是解釋這件事!”
千郡和葉倩如立即齊聲回答:“得令!”
叱石老祖聽了。
當場氣得七竅生煙。
你就算是隱修大派出來的,但畢竟年輕,你讓我堂堂一個前輩,給你個毛頭小子下跪?
千郡卻不管叱石老祖這邊人的態度,她目光如劍,言語如冰:“不跪者,殺無赦!”
“你們目無尊長,驕狂無邊,又豈是正道所為!”叱石老祖怒發沖冠,他顫顫地指著紫竹仙翁大吼:“這就是你決心尾隨的至尊大師兄?我還以為因為何事,讓你翻臉不認人,原來你不過是懼死不敢抗爭!今天,唯有死去的叱石,斷無下跪的叱石!”
“你覺得你是抗爭不屈的英雄?在我眼中,你不過是一個被人蒙蔽的糊涂蟲!”林東用目光掃了一遍蒼茫身邊的人,緩緩開口道:“你知道在你門下,有多少人是五鼎神龍仙門的暗棋?”
“你這是污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叱石老祖氣得渾身發抖。
“拿下他!”林東一指白英散人。
“原來這就是你的行事方式,將無辜的人構陷入罪,再動手滅人滿門!好一個隱修大派,好一個九獄星辰門啊!”白英散人大義凜然地怒吼起來:“即使我白英身死命絕,我也絕對不服你這種跟禽獸無異比邪修還要可惡的正修道統!我白英雖是散修,卻有滿腔的正氣,今日就算肝腦涂地,只要明志示人,又有何妨!”
“白英兄,我支持你,一直以來,我有點看不慣你的假惺惺,覺得你不夠真實。可是在這死難關頭,你還保持本色,證明你是值得深交之人!我赤天童游戲世間,從來不顧及他人臉色,今日也不例外!你們有霸權武力,盡管施展出來,我和白英兄必定抗爭到底,死而無悔!”赤天童讓白英散人說得氣血翻涌,激動起來,飛身過去跟白英散人站在一起,準備并肩作戰。
“愚蠢!”林東指向赤天童:“將這個傻瓜的嘴巴抽腫了!”
“唯死而已!”赤天童咬牙切齒。
他決定絕不受辱。
假如真打不過,他馬上默念術訣自破功法,爆體而死。
千郡和葉倩如左右包抄,只是她們走了十步左右,立即神色大變地停了下來。跪地的眾人,噼噼啪啪倒了一地,就連乘云門主和蒼茫門主等人也不例外。全場還能勉強站立的,只有九獄星辰門的幾人,以及身體顫抖搖搖欲墜的叱石老祖和青花藥仙。
“眠龍散,這是眠龍散和牽魂訣!”歪倒在地上的紫竹仙翁驚叫起來:“金袍老祖!這絕對是金袍老祖的眠龍散和牽魂訣,我的功力被封了,金袍老鬼,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不錯,正是老夫所為!”院子外面忽然響起了一個低沉又帶有磁性的聲音。
然后。
有個身穿金袍仿如帝王降臨那般的高大男子,自門外昂然而入。
他的相貌并不老邁,倒像個保養極佳的中年男子,濃眉如劍,斜飛入鬃,眼瞳里面隱隱翻滲著一種神秘莫測的金色龍紋。高大的他背負著雙手,視全場人如無物,氣度形同高山,世人仰視亦難以企及。白英散人一看這個金袍男子出現,立即驚喜地跪倒在地上:“天尊老祖!”
金袍男子擺擺手:“干得不錯!回去之后,給你記上一功!老夫也沒想到如此順利,修仙各派的首腦,盡在一廳之內,又發生口角之爭,對外毫無防范!此乃天助仙門,今日一清阻力,仙門必定騰飛無阻,哈哈哈!”
“白英,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歪倒在地的赤天童忽然高聲怒罵:“我看錯你了,你果然是五鼎神龍仙門派來的臥底!”
“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蠢!我何止是五鼎神龍仙門的臥底,我還是仙門十大護法之一!我技成下山,游歷各派之中,尋找機會,你們以為區區一個散修,沒有仙門指引,真有可能修成我這等功力?赤天童,你有眼無珠,有頭無腦,別人指出我是臥底,你都不信,反而跑過來我這邊逞英雄,你愚蠢至此,還活著干嘛?早死早投胎好了!至于九獄星辰門的各位,還有叱石、青花和紫竹三位老鬼,你們也不用硬撐了,天尊老祖的眠龍散配合牽魂訣,天下無人可擋,要是你們小心防范,說不定還能及時發現,避過一難。可是你們萬萬沒想到,我早收到大長老傳音,一直以來,只是誘你們說話,引你們分神無暇他顧的吧?”白英散人說完,仰天一陣狂笑。
“我想事情已經夠清楚了,我就不再解釋了!”林東忽然這樣開口。
“解釋?死到臨頭你還解釋什么!”白英散人輕蔑地嘲笑道。
“死到臨頭的人是你!”乘云大聲怒吼。
“是嗎?你告訴我,我是怎么死到臨頭的?”白英散人有恃無恐地挑起眉毛,目光環視全場:“別說你們身骨酥軟功力盡封,堪比待宰的羔羊,就是你們功力不失,又能奈何我這個仙門護法?除了三個老鬼,誰都不是我的對手!包括你,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天才的蒼茫!像你這等功力,我十年前就達到了,只是配合你的驕狂,才故意每次對練皆敗北于你的飛劍之下!你以為你真能打贏我?笑話!”白英散人毫不客氣地嘲諷一番。
“我錯了,是我錯了……”蒼茫的表情非常沮喪。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白英散人仰天狂笑:“是你自己愚蠢,自己作死,種下如此惡果,又能怪得了誰呢?”
在狂笑聲中。
白英散人發現昂首而立的金袍老祖消失了。
而且那些歪倒在地的眾人,竟然完好無損地站了起來,最讓他感到莫明其妙的是,倒在自己腳邊的赤天童竟然爆發了赤天氣勁,法器術訣環繞渾身,完全不像中了眠龍散和牽魂訣的模樣:“這是怎么回事?”
林東搖頭:“區區幻術,何必當真!”
白英散人此時才發現所有的場景回到了兩個九獄星辰門女弟子迫近自己十步的那個時刻,不禁絕望地尖叫起來:“你好卑鄙,你竟然用幻術來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