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閑撇了撇嘴,這家伙急不可耐地想給使女們洗腦啊。可惜老天不給他面子,話音剛落,天邊就閃過一道驚雷,然后瓢潑大雨從天而降。所有使女們都縮內,再不出現。
原本神魔獄內外的人們都奇怪,擷艷使為何不將使女們放在飛行法器上帶走,后來聽到了行在車隊左右的護衛私下交談才明白,原來擷艷的隊伍不止一支,過了前方八百里的溫道嶺之后,自然會有新的擷艷隊伍加入進來。這樣一路往東走,當抵達天青州的時候,會合在一起的擷艷隊伍大約有十支左右,使女人數約在六百人左右。
地面行走的速度很慢,讓她心里有些焦急。現在車隊的護衛約有七十來號人,其中有三十號都走在她的馬車旁邊,這些徒有蠻力的武夫自然盯不住她,可是騎著巨狼的兩名修士正好一左一右走在馬車邊上。她默默計算著自己要打倒這些人,需要花上多長的時間。
山里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澆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沒影兒了,否則雨天里無論是跑路還是殺人,都是再合適不過。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大半天,她估算著車隊不過是走出了百多里地而已。要不要現在動手呢?自己的人雖然個個是好手,但數量不如對方,倘若要動手,那么就要以雷霆之勢出擊,讓對方一個也跑不掉,免得走漏了消息。
算了,速戰速決吧。打完這一次伏擊,今晚她還能回神魔獄睡一覺呢。
她一手扶在車門上,回頭看了呼連敏敏一眼,這個女孩經過一個下午的勞累之后,已經沉沉進入了夢鄉。倘若沒有寧小閑,呼連敏敏未來的命運的確值得同情。
長天已經向所有跟在后頭的隱流妖衛發出了指令。他們正悄無聲息地迅速靠前。
長天對他們的要求只有一個:一擊必殺,絕不可走漏了半點風聲。偏這也是隱流最擅長之事。
她瞄準的,則是車右邊的兩個修士以她現在之能,有把握做到快若閃電地取其性命。畢竟采艷團其他人走得太分散,其他人就要交給隱流了。
她手上一用力,正要竄出去,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了短而忽促的唿哨聲。這是車隊派在前頭探路的哨兵發回來的警訊,車隊畢竟走在地面上,需要應付各種突發的問題。
車隊停住了,所有護衛散開,將幾輛大車圍在中間,擷艷使往前走了幾步,面對黑沉沉的森林喝道:“來者何人?鳴水宗下鐘離皓在此!”這是鳴水宗的地盤,他又時常往來這條大道,和附近的妖怪都熟,平時也沒什么人敢來攔阻鳴水宗的車隊,畢竟這個以捕奴聞名的宗派還是有后臺的。
情況有變!她的動作戛然而止,所有隱流妖衛也驟然分散,隱入了黑暗中。這樣的荒嶺郊地,對這些來自巴蛇山脈的好手來說,正是自由發揮的最有利地形。
前方的黑暗中,不慌不忙地踱出來二十余匹駁獸,每一匹都比寧小閑當日想要捕捉的那匹更加巨大,渾身披掛著裝甲,蘭筋竹耳,渾身熱氣噴涌,還有嘀嘀嗒嗒的涎水自利齒中滑落,顯然剛剛跑完了長途。馬上的騎士清一色青色戰甲,連面孔都遮了起來,眾人只能看到魁梧的塊頭。
擷艷使鐘離皓瞳孔驀地一縮,因為他從這幾十人身上聞到了濃濃的血腥氣息,像是剛剛殺了人。這些武士不好惹,雖然只是勒馬靜靜地站在這里,卻令眾車隊護衛感覺到鐵血之氣撲面而來。
這是一支久經沙場的隊伍。
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附近哪個山頭的妖怪能擁有這樣精銳的部下。既然不是熟人,那對方可不一定會買自己的賬了。一時之間,車隊籠罩著緊張的氣氛,說白了,這點人手應付凡人乃至普通的修士、妖怪都沒問題,但對上正規軍可就不堪一擊了。
幸好此時,對面的騎士從中間分開,讓了條路出來,供最后一個騎士走到了前面。
“這是鳴水宗的采艷團?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這個清朗的聲音一響起,寧小閑的肩膀忍不住垮了下來,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耳中聽到長天嘖嘖兩聲道:“怎會這樣倒霉?”
南贍部洲這么大,為何竟然遇到了這個人?現在她就是想走,也未必走得成了。
雨水既去,此刻已是撥云見月。月光下,這個騎士摘下了自己的頭盔,瀉下了一頭披肩銀發。
“奉天府,慶忌。”他的笑容綻放得比車中的佳麗還要好看,“鐘道友,相逢不如偶遇。”
鐘離皓長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是奉天府的大公子,有失遠迎!適才還以為又遇上了劫匪,小題大作了。”鳴水宗和奉天府自然打過交道,他和慶忌也見過好幾次面了。
慶忌奇道:“鳴水宗的采艷車隊,也有劫匪敢來打劫?”
“怎么沒有?”鐘離皓郁悶道,“近三十年來,常有劫匪盯上采艷團,擄走了不少佳麗,否則只不過是四十來個使女,為何需要這么多道友同行?”他指了指身邊靠攏過來的幾位修士。
“真是有趣。”慶忌微微一笑,眼里卻沒有笑意。鐘離皓心里打了個突,素聞奉天府的大公子喜怒無常,突然出現在這處荒郊野外,該不會是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正好讓自己這一行人撞見了?若是如此,恐怕要被殺人滅口。
慶忌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鐘道友不必擔心,我只不過率人追殺幾個余孽而已。你們若是往東走,大家便是同路了,結伴而行如何?”身后的青甲武士們站前一步,越發顯得悍武過人。
鐘離皓心道,老子可以說不么?臉上卻要笑呵呵地:“有慶忌公子同行,足可以不畏劫匪,鐘某可是求也求不來呢。”
當下兩人又寒喧了幾句,慶忌策動駁獸和鐘離皓并肩而行,手下的青甲武士打散了并入車隊的護衛之中,好死不死地又有一大半分散在寧小閑的車輛周圍。
這一下變故,倒有些麻煩了。慶忌手里這二十來號應該是他的心腹,哪一個周身的妖力都澎湃得很,比起采艷團的修士強大了不知道多少,若是她配合一直偷偷跟住車隊的隱流妖衛,同時暴起發難,也沒有把握能夠在短時間內全殲來敵。
不過她最擔心的,是拿不準陰九幽的分身這一回有沒有跟在慶忌身邊。這家伙強大得讓她投鼠忌器,而上一次動用了請神術之后,她徹底癱瘓了十天,那滋味兒難受得很。若無必要,她絕不想再來一次。
她和長天反復商議,都沒有太好的辦法。
月下露華濃,車隊走到了一方山崖上,鐘離皓才傳令停車、扎營、做飯。這里地勢較高,可以眺望周圍的環境,也不虞有人從高處打埋伏。被劫匪找了好多次麻煩之后,這些身負重任的修士們也不得不像凡人那樣注重起行車走馬的細節來。
飯菜的香氣,很快就在空氣中飄蕩起來。光聞這氣味,她就知道采艷團的廚子手藝比云虎商隊的黑心廚子劉一面強多了。鐘離皓的手下也很有眼力價,給自家頭子和慶忌端上了飯菜之后,又優先去巴結那二十來名青甲武士,最后才輪到自己人。
讓寧小閑驚訝的是,佳麗們的伙食居然很不錯,達到了兩葷一素的標準,雖然只是大塊的紅燒豬肉和咸魚干,豬皮上的毛都沒拔干凈,可要知道,這車隊里某些女子平時在家中連肉也吃不上的。一旦日后這些女孩子知道自己的身體能換來什么,她們還會這么在乎矜持,這么在乎貞|潔么?
這從側面也反映出女奴貿易這項骯臟活兒有多賺錢了,從采艷團的人對待使女們的態度就可以看出,這些漂亮的小姑娘在他們眼中,就是會活動的銀袋子,而無論是誰,對待銀錢總是會和善些。
她正思忖間,護衛們已經將其他幾輛車上的使女都趕下了車,到火堆邊上吃飯。呼連部落的女子生得花容月貌,蜜色的肌膚在月下看來,光滑細膩得能像是能滴出水來。她們楚楚可憐的模樣,幾乎可以令鐵石心腸的人都心動。慶忌的眼神也為之一亮:“哦?居然都是雙胞胎?”
“不錯,我們這支人馬運送的,是呼連部落的雙胞胎。您肯定知道,呼連部落的雙胞胎美女在經過天青州奴營的訓練之后,一直都是天上居發賣會的奴隸這一大類的重頭戲。聽說公子府上都有兩對雙胞胎了,對這個盛產美女的部落肯定不陌生。”鐘離皓眼珠子一轉,“咳,自來美人配英雄。如果慶忌公子喜歡,我擅自作主了,這場內的雙胞胎使女由您挑選一對兒帶走。”
若以一對雙胞胎的代價,換來自己這一隊人馬平安,擷艷使覺得很劃算。慶忌明白他的小算盤,臉上不置可否,眼神卻已經在空地上的女子們面上、身上徘徊了。他原本不太喜歡人類女子,但現在奉天府的老府主脾氣越發暴戾,與汨羅的爭斗也趨于白熱化,連他都時常覺得身心疲憊。美人是最好的解壓藥、掃愁帚,弄幾個回去倒也不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