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將金滿意送走,返回來見到寧小閑的臉色,好奇道:“長老,金家小姐不是來撒潑的?”
寧小閑笑了笑道:“不是,是來送男人的。”
青鸞瞪大了眼,奇道:“您還缺男人?”見寧小閑突然黑了臉色,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咳了一聲道,“我找七仔去。”一溜煙兒跑了。
缺,她怎么不缺?正主兒元神一跑大半年,都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有這公費旅游的機會怎么不帶上她?她進入神魔獄的時候,兀自恨恨地想著。
昏暗的燈光勾勒出此間主人刀削斧鑿般的俊美側面。長天即使是沉睡的模樣,緊抿的唇線和淡漠的臉龐看起來也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只是閉上眼之后往昔的威嚴大減。她呆愣地看了很久,手指突然癢得難以抑制。
就摸一下。一下就好。
她磨蹭到他面前,跪到黑石椅上,伸出手指撫著長天臉龐,輕得像是怕吵醒他。手底下的溫度有些冰涼,他就是這點討厭,幸好肌膚仍然是光滑而有彈性的。
看吧,什么情況也沒有發生嘛,那他為啥還說閉關期間不可觸碰他呢?他是不是怕她對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才故意這樣說的?嘖,長天真是過分啊,居然這樣揣度她,真是,真是太……了解她了。
她撇了撇嘴,指尖輕輕劃過他斜飛的長眉、深遂的眼窩、高挺的鼻梁,然后在他臉頰上用力戳了戳:“又騙我!”平時做出這動作。那是形同挑釁,會被他修理得不輕,不過今時嘛……
她笑吟吟地伸出爪子。用力捏住他頰上的肌肉往外拉,直到將好端端的一張俊面拉得完全變形了,才松開手。美男子也不經這么一拉!
哎呀,這動作,她老早就想做了。咦,彈性真好。她學著長天以往的做法,捏著他堅毅的下巴往上一抬:“美人兒。來,給姐笑一個。”
美人兒這個詞,可不僅止用在女人身上。
“……”長天自然是面無表情。全不理會,四下里一片靜悄悄。被她這么用力地一拉,他的面龐仍如冠玉,沒有變紅。
“臉皮真厚!”她咕噥著嘆了一口氣:“好吧。那姐給你笑一個!”
燈光下。長天的臉龐有些發白,連嘴唇的顏色都較以往更淺了。她這才想起來,以前他每晚都要用月光杯接引月華的,現在一走大半年,就算陷入了沉睡,神魔獄每天仍是要抽走神力的。
她有些心疼了,執起月光杯,到月光下呆足了三個時辰。
待她施施然走回來的時候。杯中已經凝滿了新露,被她含在嘴里。假公濟私地一口一口以唇渡給了他。
是錯覺么?總感覺他氣色略有好轉呢。寧小閑眼波流動,兀自含著他的唇不肯放開。這家伙,全身上下也只有嘴唇最柔軟了,和棉花糖差不多,啃起來極是有味道呢。她輕輕沿著他的唇線一路啃咬,又用力吮了吮,舌尖頂開他的牙關,輕輕伸了進去……嗯,嘗到了月光杯凝露淡淡的香氣。
她的手也沒閑著,從他黑袍中探入,不安分地到處撫摩。手下這具身軀雖在沉睡,彈性十足的皮膚底下卻是堅硬的肌肉,像是睡著的猛獸,空有強大的力量,隱而未發。
她往下探,摸到了線條分明的八塊腹肌,笑得眉眼彎彎。
再往下,嗯——這是人魚線么?人魚線的學名是男性的“腹內外斜肌”,一向被認為是男子“美”與“性感”的指標呢。他成天這樣坐著,是如何練出這么明顯人魚線,真要羨煞廣大宅男了。
再往下,呃,還要再往下么?兩人關系中,以往一直是長天主動的,又不太允許她碰他,她以前可從未瞄過他腰部以下的部位呢。可是這樣大好的機會難道就平白放過?等長天回來,她可休想再這樣太太平平地偷窺了。
看一眼罷,就一眼!她很好奇,身外化身和普通人在這方面有區別么?
她一手捂臉,一手去解他的腰帶。訓練多年的手指本該很靈活,現在卻有些兒顫抖,居然花了老半天時間都沒成功。
氣氛突然有些膠著,連這里的空氣都變得曖|昧起來。
終于解開了。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
嗯,小長天果然……很可愛也很干凈的樣子,而且看起來也不大么。她莫名地松了口氣,啃著手指陷入了下一個難題:
要不要伸手去碰一碰呢?這里是沒有骨頭的,又據說這里不受男人控制,只受本能指使。
心中的小惡魔舉著叉子高喊道“你個色女”。呃,可是她好奇嘛。
幸好她不必糾結于這個問題了,因為長天的身體突然動了一下。
寧小閑大驚,急急忙忙一個抬頭,差點撞到他的下巴:“我不是故意……”
說了幾個字,她就閉起了嘴。
原來他還是閉著眼,根本沒有醒來,只是肩上的縛龍索習慣性地收縮一下,帶得他的身軀略微震動。
“哈……嚇死我了!”她長長地松了口氣,撫了撫狂跳的心臟。
附近那種奇怪的氛圍不見了,她正了正心神,幫他把衣服重新整理好,又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自己也有些乏了。
外面的夜色一定已經深沉如墨。她很不淑女地打了個呵欠,鉆進他懷里趴好,呼吸間頓時充滿了他熟悉的、令她安心的氣息。
“沒回來,這樣也不錯。”她將腦袋靠在他的頸窩上,滿足地嘆了口氣,這才沉沉睡去。
第三日,白玉京。她仍是到了包廂內。才將面具解了下來。
第十三層今日主拍的仍是“奇物”,呈上來的都是已被探明了效用或者干脆就標著“未知”兩字的奇物,從這里買東西就很像在云緬賭石。運氣、眼力缺一不可。不過好幾千雙眼睛盯著,若想從這里低價買進好東西占點便宜,考慮到天上居的鑒定師們也不是吃素的,多數人還是實實在在地掏錢,不作揀漏的想法。
此刻送上拍賣臺的,是一件叫做“地心”的拍品。這東西生成的原因不詳,卻能像生物一樣對外界作出反應。是傀儡師夢以求的寶物,可以充作最高階的傀儡獸、機關人的中樞核心。通常來說,傀儡獸的中樞核心都是由傀儡師抓來的人類或妖怪的魂魄充當。可是生物的魂魄性質不穩定,遠不如這“地心”好用。拍賣師最后一句話將她驚得怔住了:這東西三千年孕育,三千年成熟,再過三千年則可化為生靈自行破石而出。所以又被稱為“石抱胎”!
她眨了眨眼。才想起來,孫猴子是不是就這樣出生的咩?所謂天父地母、天生地養,不外如是,這個世界真神奇。
可是,她明明記得無論是先前的大殿預展,還是手中的拍品圖冊里,都絕對沒有這樣“地心”啊,為什么臺下的人還出價得那么踴躍。那么順口,似乎早已是有備而來?
莫非是她記錯了?可是她對自己的記憶力再沒信心。也該相信自己的見微知著心法才對!
她神色一動,喚過小廝道:“這件‘地心’為何沒有出現在預展之中?”
小廝恭敬道:“這件寶物是昨日才有客人拿來參拍的。白玉京發賣會的規則是,今日送拍的東西,最快也要第二天才能上臺。”
“你倒是記得清楚。”寧小閑皺眉,搖了搖手上的圖冊道:“就算如此,這里怎么沒有‘地心’的介紹?”
小廝搖頭道:“所有拍品都收于其中了,請您仔細翻閱。”
寧小閑冷笑道:“你覺得我的記憶力有問題?目前在拍的許多東西,這圖冊里根本不曾出現過!”
小廝一怔,接過寧小閑手上的圖冊,細細看了兩眼,面色突然大變道:“請您稍候。”打開包廂門,搖了搖外面的一串繩鈴。
十幾息后,有一名圓臉侍女走了進來道:“什么事?”
小廝指了指案上的圖冊道:“怎么放了過期的圖冊給客人?從前幾日到昨日新增的拍品,這里面都沒有收錄進去。”
這侍女長長地“哦”了一聲,向寧小閑鞠了一躬道:“抱歉,是我的疏忽,我這就去換。”伸手將圖冊抱在懷里,就要往外走。
寧小閑一直瞇眼看著她,突然出聲道:“站住!誰允許你將它帶走的?”
這侍女堪堪走到門口,正要伸手去扶門,鳩摩已經閃身擋在她面前,正反手兩記耳光扇了過去,淡淡道:“貴客說話,你敢當耳邊風?”
這侍女嬌嫩的臉蛋立刻又紅又腫,她既羞且痛,抱住雙頰嚶嚶痛哭起來。寧小閑也不理,轉頭問小廝:“她原是誰的手下?”
小廝愣住,支吾了兩聲,在寧小閑轉冷的目光中才咳了一聲道:“是一等執事娟娘手下的,原先七百三十二號包廂是娟娘負責,所以……”
她淡淡道:“我不知情、沒交代,所以娟娘的侍女就留在這里給我下絆子使壞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