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從鏡海王府的世代關系上就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陰九幽喜歡上自己的妹妹,好像并沒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
可是陰九幽聽到這話卻突然瞇起眼,定定地看著她,好半晌才揚起嘴角道:呵,原來如此。
他的語氣變得揶揄,又帶上些兒嘲弄,寧行都不確定那嘲弄是針對她還是針對他自己。什么?
原來,你還是什么也不曉得。陰九幽又化作黑霧,在鎮魔球中四下飄蕩,只有聲音悠悠傳了出來,寧行,你這一手花招耍得很不錯,居然能瞞過我一時。
她終是露出馬腳了呢。寧行撇了撇嘴,自己什么地方說錯了呢,莫不是關于這對兄妹的關系,揣度錯了方向?她現在臉皮也厚,沒有半點被揭穿的不自在,只是笑著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過獎,過獎。我方才提出的交易仍然有效,只是內容要換一下了。
陰九幽啞然一笑:你憑什么認為我會接受?
她只說了幾個字:識時務者為寇。不是她說咯,自家情郎的脾氣也太強硬了,遠沒有這家伙會變通。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和陰九幽還有談下去的可能。
陰九幽凝成了一團黑氣,好一會兒才徐徐道:說罷。
你曾和長天提過一樁交易。寧行敲了敲眼前這水晶球的球壁,關于你們失落的那段記憶。
那又如何?
這樁交易,我代他完成。她低聲道,你找出當年生過什么事,我就讓你在牢里過得舒坦一點。怎樣,這個條件不過分吧?甚至沒有威脅到你可愛的妹妹。
陰九幽似是想了想,重新在球壁上凝出了自己的身形:咦,我原先似曾聽你對長天說過,再不追究這段往事了?
她罔顧他話語中的幸災樂禍,連眼皮子都不眨:對過麻煩嘛,總要一個一個解決。上次她對長天說不追究這段公案,乃是因為陰九靈的威脅迫在眉睫,她不能讓他輕身犯險。現在他們已經從歸墟出來,地獄道和人間互不通聯,連地獄閻羅都不能追到陽世向長天追討轉輪王沃,只得派出個耳報神小鬼傳訊,那么陰九靈當然也不能親至。
所以,寧行可以暫時放下陰九靈,轉而關注另一個麻煩了。關于不追究這三個字,她有自己的理解。她的確可以不追求長天過往那筆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的無從下手的感情亂賬,卻想探究這事件本身的不同尋常。畢竟,這一定也關乎到她自己。
陰九幽恍然大悟:你這回是偷偷進來的罷,長天并不知曉。
那就與你無關。她聳了聳肩,那段秘辛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當然如果你愿意自己說出來,就不算我主動追究這段公案了。
原來她打的是這樣擦邊球的主意,陰九幽道:我需要更多魂魄。
那不可能。她可不會傻到喂狼吃肉,但我可以將神火灼魂的時間從每天八個時辰減為六個時辰。這樣你每天都有一半的時間可以休息,算是變相地進補了。這條件拿走不謝,否則交易就從此作廢不提。
鎮魔球中的黑煙四散開去,陰九幽并沒有考慮多長時間就回應她道:好。畢竟這條件并不苛刻。
她笑瞇瞇地夸了他一句:明智之選。
什么好話從這旋女口中說出來,都會立刻變了味兒。陰九幽翻了個白眼,才懶洋洋道:從我上次和長天提了那交易到現在,也得了些眉目。
她正襟危坐:我在聽。
我重新梳理了自己的記憶,覺其中果然缺失了一形,但是前后都被梳剪得很順暢,連我都未覺出有甚不對。這就叫做終日打雁的,反倒被雁啄瞎了眼。他自己就是魂修鼻祖,玩|弄魂魄的大拿,若非這次徹查,他居然連自己的神魂被動了手腳都不曉得,再細究下去,這段記憶乃是藏一個小的斷層當中,平時怎樣搜尋識海都不會現,我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它找出來。
所以?謎底快要揭曉,說她心里不緊張是騙人的。
沒有所以。陰九幽黑煙凝成的身體聳了聳肩,很是擬人化,那個斷層被封印得很深,就算我自己都碰不著它,除非我尋到相應的指令,否則它都不會自動浮出來。
她簡直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你的記憶被人藏起來了,還藏在你識海最深處,連你自己都觸不到摸不著?她音量都忍不揍高,以表達心中的震撼。
正是。陰九幽的回答也有些兒郁悶,顯然這于他而言真不是什么光彩事跡。
寧行閉上嘴,靜靜消化這段訊息。
良久,她才問他:指令是什么意思?
是通往斷層的路徑,需要指令才能打開。以她現在的境界,還無法理解這般深奧的物事,陰九幽不耐煩道,你可以理解為那段記憶被封在一個盒子里,只有拿到鑰匙才能打開它。
她托著腮子問道:我猜,你也不知道指令是什么嘍?
自然不知,否則早就開啟了。他沒好氣道,但我能拼出來,那個口令只有三個字。
只有?老天爺,這世上的語言有多少種,每種能有多少個字,字與字之間能拼出來多少個排列組合?她數學不好,但光憑想象都知道這題目簡直無解!
不過她是不會這樣輕易死心的:三個字么?那試試我的名字。
你以為我沒試過?陰九幽沒好氣道。這妖女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嗎?寧行和那挾奴長得一模一樣,光憑這一點,他次嘗試的就是她的名字!
長天的名字只有倆字呢。你們兄妹倆呢?
他陰沉沉地:也不行。
她也沒轍了:你就不能再加把勁兒?
陰九幽瞪著她,不說話。
我還能向其他人尋求答案嗎?比如言先生月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