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剩下的幾位天醫也都到了,十二位天醫,這次有兩位沒有帶弟子,所以一共是二十二人。
那些帶來的弟子,除了傅景明年紀稍微大些,剩下的都是和白青黛差不了多少的。
所以不過幾日的功夫,一群人都玩在了一起。
白青黛因為是唯一的女孩子,更是受寵,再加上她一身的好廚藝,不管是天醫還是旁人,都對她很是歡喜。
“傅師兄,你這次可有給我們帶什么好玩的?”洪納蘭看到傅景明到了,馬上就纏了上去。
只是傅景明的臉色卻不是太好,他勉強笑道:“洪師弟,師兄這次沒有帶,下次補給你雙份。”
洪納蘭雖然有些失望,卻還是乖乖點點頭。
傅景明雖然也是師兄,但是他的年紀比他大了不少,自然也不能像一般師兄弟那樣一起玩耍。
“景明,你來了啊。”傅天醫看到傅景明,沖他點點頭:“你的信我收到了,你和我進來吧。”
傅景明點點頭。
明明算是一個輩分的,但是他們都知道,這傅景明在諸位天醫心目中的地位是和他們不一樣的。
洪納蘭忍不住想,自己什么時候,也能像傅師兄那樣,受師父的重視。
“洪師兄,月婆婆讓我來找你,該出門了。”白青黛找了過來。
今日,月婆婆要帶著他們去看診。
白青黛第一次有這樣的機會,自然是期待的很。
“好的。”洪納蘭應了一聲,又望了一眼傅景明他們離去的方向,暗下決心,總有一天,他會比傅師兄還要厲害的。
走過長長的地道。月婆婆帶著九個少年少女到了集市,直接進了一個院落的后門。
里面一個老者看到月婆婆,很是恭敬地沖她行禮。就是站在她身后的白青黛幾人,都受了他一拜。
白青黛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一下。
“病人在何處?”月婆婆直接問道。
“就在里面。月天醫。”那老者走近一步,將聲音放的極低。
月婆婆的臉色微變:“你們幾個都留在外面吧。”她的視線放到白青黛身上:“小七你和我進來。”
因為她這話,在場的九個人都愣住了。
“婆婆……”白青黛看了一眼他們,又看了一眼月婆婆,欲言又止。
雖然她很開心月婆婆想著自己,但是也不能這樣讓自己鶴立雞群。
這些少年都是極好的人,她不想因此和他們鬧僵。
“你在胡亂想些什么呢,里面的那個是女子。”月婆婆說著睨了那幾個少年一眼:“也不是他們現在該看的病癥。”
若是現在你是花婆婆在這里。肯定要好好將他們都調侃一番。
那幾個少年聽月婆婆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然是明白過來了,饒是平日里作為頑皮的阮新倫,都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腦袋,更不用說平日里最為內向的花子玉,如今已經直接紅了臉。
“你們在外面等著,若是耐不下性子,便出門隨便逛逛,一個時辰后記得回來。”月婆婆叮囑道:“萬萬不可在外頭生事。”
幾個少年乖乖點頭。
等白青黛跟著月婆婆進去以后,阮新倫他們頓時露出一絲奸笑。輕輕歡呼一聲便直接跑了出去。
這么難得的機會,自然要好好在外面玩玩兒!
白青黛一進屋子,就覺得那屋子里異樣的黑暗。明明是大白天,卻沒有一絲亮光。
“是天醫大人嗎?”大約是聽到了他們的動靜,里面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光是聽聲音,并不能判斷她的年紀。
“是的,你可以叫我月天醫。”月婆婆出聲到,她的聲音低緩而又溫和,可以讓人一下子平靜下來。
里面的那個女子聽到月婆婆這么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后低泣起來。
“我可以點蠟燭嗎?”月天醫好似沒有聽到她的哭泣聲,輕聲道。
那女子的哭泣聲頓了一下以后。才說道:“點吧。”
白青黛連忙拿出火折子將蠟燭點上,整個屋子里面。終于多了一絲光亮,少了一絲陰森。
“月天醫,你救救我。”
白青黛再進去,就看到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正側枕在床沿,她長長的黑發披散著,落在肩上,有些發尾滑落在地上。
再配上她那蒼白的面孔,迷離的眼神,竟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好一個標致的女子。
“好。”月天醫不過簡單的一個字,就讓對面的那個女子的淚水慢慢停了下來。
“多謝月天醫。”
“你先將手伸出來。”月婆婆示意白青黛上去診脈。
那女子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人在,神色頓時又激動了不少,她下意識地將手一縮,卻沒有真的縮回去。
能請到天醫來為她看診,已是極大的運氣了,她怕自己的行徑會惹惱了對方。
而且現在這不過是個少女,總比以后面臨世人的目光要好。
“說說脈象。”月天醫說。
白青黛想了一下,便將自己感受到的說了一下。
月天醫微微點頭,雖然說的不算太具體,但是也算是說到了點上。
“你再按一下她的下腹。”
那女子一聽這話,臉色更是蒼白了些。
白青黛沖她微微點點頭,然后用手輕輕按了下去,她心中一驚,沒有想到她的下腹處,竟然有一個腫塊。
“疼。”
白青黛聞言,連忙將手松了開來。
“可有想到,是什么病癥?”月天醫問道,她這個病癥,并不算太困難,不過有些少見。
白青黛剛想搖頭,就聽到腦海里美男在說“先天性處女膜閉鎖”。
她臉色微微一紅。然后才說道:“是石女。”
床上那女子聽到白青黛這般說,只覺得渾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走了。
果然是……
在成親以前,她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石女。
她成親那天。洞房之后她卻沒有落紅,夫君婆母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若不是她出身比婆家要高,肯定擺脫不了被休棄的命運。
饒是她如今還占著陳家大少夫人的位置,但是夫君的心里,已經完全沒有了自己的地位。
都說青梅竹馬情誼深,她以為不管怎么樣,他都是該信自己的。
卻不料他卻在外頭處處敗壞自己的名聲。
那日她回娘家,看到母親消瘦的身影,才知道那良人早已沒了心。
她聽說。每年的九十月份,若是運氣好的話,便能遇到傳說中的天醫,便孤身一人,千里迢迢趕了過來。
沒有想到,她真的遇到了。
月婆婆聽到白青黛的回答,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之前白家老祖宗還和她說起過,這白七底子不好,如今看來,真真是謙虛的很。
這樣的病癥。平日里少見的很,她僅靠之前那些檢查,便得出這樣的結論。是極為難得的。
那老白,什么時候改了性子?
“月天醫,我的病能治嗎?”那女子低啞的聲音響起。
“自然是能治的。”月天醫微微點頭,“只是你有想過嗎,若是治好了病,你打算如何?”
那女子的眼中先是出現了一絲恨意,緊接著卻是慢慢的挫敗。
“只愿母親不用再為我擔憂為我愁。”
“小七,給我去拿些東西進來吧。”月婆婆聽到她的回答,微微停了一下。才說道。
白青黛點頭應下,便走了出去。
她原本還擔心這個看起來十分冷清的院落會不會找不到東西。沒有想到,之前見過的那個老者。幾乎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吃下這個藥丸,好好睡一覺,醒來就好了。”月婆婆拿出一個藥丸,那是麻藥。
她輕輕點頭,帶著一種視死如歸的氣魄,直接將藥丸吞了下去。
等她已經沒了知覺,月婆婆才和白青黛說道:“你之前摸到的那個腫塊,是她之前幾年積壓著的葵水,她雖是石女,卻不影響生育,只要治好了,就和正常女子完全一樣了。”
白青黛睜著大大的眼睛,很是認真地聽著。
月婆婆說話間,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刀,清理了一下以后,沖著她的下體輕輕一劃,不過瞬間,墊在那女子身下的棉花和布料,全部被血浸透。
白青黛看著眼前這樣血腥的場景,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倒不是覺得可怕,只是有些莫名的心疼。
這個女子,身形消瘦,面容憔悴,雖然長得美貌,身邊卻沒有一個體己的人陪著。
看她的談吐,舉止,該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如今卻只是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里。
“這男人啊,最是虛偽。”月婆婆突然輕嗤一聲,似有感悟道。
若不是白青黛耳力極好,又離的比較近,不然都聽不到。
月婆婆開始并不知曉屋子里的人是誰,后來點了蠟燭,看到了對方的容貌,她這才有了印象。
她只知道當年這人出嫁的時候,也是萬里紅妝,多少的女子羨慕著。
誰知道不過半月,卻傳出她不貞的流言。
如今看來,卻是這樣一個真相。
而當年那個騎著高頭大馬,穿著紅衣,迎娶她的那人,如今已經有了三五房的小妾。
那些甜言蜜語,你儂我儂,最是惑人,也最是傷人。
白青黛看著眼前的月婆婆,總覺得透著一股陌生感。
月婆婆,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