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給老羅和馬車車夫結了租一天馬車的銀子,又送了他們些點心。這時候的人大多還是淳樸厚道的,老羅和另一位馬車夫,還幫著把采買的貨物搬上船呢。
林微微彎下腰,揉了揉給她們帶路的小男孩,笑著道:“今天辛苦你了,這是你的報酬……那邊的小姑娘,是不是在等你?”
小男孩回頭看過去,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那是我姐姐,估計是看我沒回去吃晚食,找我來了!”
林微微也給他塞了一包點心,催促道:“快回去吧,別讓姐姐等急了!”
“謝謝姐姐……”謝謝大姐姐愿意雇他這個小孩子,謝謝大姐姐對他的信任,更謝謝大姐姐送的點心。這可是鎮上最好的點心店里做的點心呢,如果沒有大姐姐,或許他這輩子都吃不上。大姐姐好溫柔好善良啊……
被林微微揍得一瘸一拐的兩名大漢:“……”
小男孩目送善良的大姐姐上了船,他姐姐走過來,輕聲問道:“聽說你今天找到活了?主家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這是大姐姐給我的工錢……”林微微給他的是一個素面荷包,針腳稀疏,一看就是初學者做的。小男孩打開荷包,發現里面竟然是一角銀子,有小半兩呢。
小男孩結結巴巴地道:“姐……那位大姐姐是不是給錯了?我要不要追上去還給她?”
像他們這些帶路的,沒有固定的價錢,給多少全憑主家的心意。自始至終,大姐姐都沒有問他要多少銅板。小男孩中午跟著吃了一個大饅頭,還吃了好些肉,這些足以抵他以前的工錢了——要是大姐姐不給錢,他也不虧。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碎銀子,飛快地塞進了荷包,撒開腿跑向客船,站在船下向上面喊道:“大姐姐,你是不是給錯荷包了?”
碎銀子的重量,跟幾個銅板差不多,一定是大姐姐沒注意,弄錯了!
林微微望著他,含笑沖他點點頭,道:“沒錯,我對你的服務很滿意,沒有你的引路,我們不可能這么順利采買到如此齊全的貨物。何況,你還替我們省了不少銀子呢!那是你應得的!回去吧,別讓家里人擔心……”
小男孩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船艙中,眼眶有些熱熱的。他緊緊地攥著荷包——有了這些錢,就能給奶奶抓藥,她的病很快就能好起來,姐姐也不必每日這么辛苦地給人漿洗衣裳,手凍得沒有一塊好肉……大姐姐,謝謝你!
看著一趟趟往船艙搬運的貨物,船娘一副晚娘臉孔,攔住了江陌寒:“公子,我們這是客船,不是運貨的……你們這些東西,是要加錢的!”
船娘早就對這一家不滿了,誰出行還自帶鍋灶,這是把他們的客船當自己家了?船娘靠著給客人做飯,每趟下來能賺不少呢,要誰都像這家這樣,她還咋賺錢?
江陌寒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道:“銀子,不是上船的時候就給你們了嗎?”
“上船的時候是上船的時候,這些是新增添的,難道你們這些東西不占位置?”船娘一副死要錢的嘴臉。
“上船的時候,你們說超過二十斤的行李,需要加錢。我們加了,這走到半途又讓加……你們這是黑船嗎?”林微微在屋里聽到動靜,自然不舍得讓小書生孤軍奮戰,出來跟船娘分辯。
“你說我們買的東西占位置,占的也只是我們房間里的位置,房間我們是花了錢的,難道我們房里的那點空間,還受雙倍的費用不成?”林子言也加入進來。
“當家的,你快來,你婆娘要被人欺負死了!”船娘見他們人多勢眾,便拍著大腿哭天搶地地喊幫手。
船老大和手下的船工聽到了,以為碼頭上有人砸場子,帶著家伙事兒氣勢洶洶地圍了過來。
“怎么著?坐地起價不說,還想打人不成?難道說,你們這真的是黑船?小書生,拿著你的帖子報官吧?你可是舉人老爺,庚子年鶴州和中州府的解元。不知謀害進京趕考的學子,是什么罪名?”
這些人在林微微眼中不過是烏合之眾,幾拳就能干趴下。不過嘛,咱們可是文明人,能不動手解決的,干嘛要多此一舉呢?
“罪加一等!”江陌寒淡淡地補了一句。
船老大沒看到鬧事的,自家婆娘身邊只是一位姑娘和兩位書生模樣的少年人。聞言,心知自家那眼皮子淺的婆娘,又在鬧幺蛾子,趕忙道:“姑娘慎言,我們可是正經的客船,在官府有備案的,怎么能是黑船呢?”
林子言哼了哼道:“那你們來了這么多人,還都拿著武器,想干什么?”
“誤會,誤會!你們不知道,這水路上也不怎么安穩,水匪河霸有時候也會在碼頭上,對來往客商下手。我們剛剛聽到動靜,以為出事兒了……我們這是趕來保護客人們的!”船老大對自家婆娘使了個眼色。
這臭婆娘,一天天的凈給他惹事兒。這兩位書生,尤其是穿白衣的那位,一看就非池中之物,這趟進京說不定就能一飛沖天了。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對官家巴結都巴結不過來呢,哪能再去得罪人家?
更何況,跟這兩位書生交好的那家人,雖然只帶著倆護衛倆丫鬟,那通身的氣派,瞧著就不像是普通人家。這臭婆娘,眼瞎嗎?
“真是只是誤會?”林微微似笑非笑。
“誤會,是誤會!”船老大用力地點點頭,還扔掉手中的棍棒證明自己。其他船工也紛紛效仿,這年頭找個工作不容易,如果這輛船被定為黑船,他們只能另謀出路了。
“這是你婆娘?”林微微瞥了一眼慫慫地躲進人群,瑟縮著不敢看過來的女人,“收了別人的銀子,故意把吃食做得難以入口,用的還是一些劣質食材……這才幾日,船上就病倒了好幾個。這不是謀財害命是什么?還說不是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