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這才知道,這家客棧被隱魅包了下來。三間上房,爺爺一間,哥哥和誠哥哥一間,自己占了一間。剩下的七八間,顏嬸、隱魅和其他隨行的人住滿了。如果擠一擠的話,應該還能勻出兩間來。
“出門在外地的,都不容易。讓顏嬸過來跟我們擠擠,隱魅同哥哥們住,勻出兩個房間給他們吧!”這樣的天氣,回到船上那可真是活受罪,顧夜心有余悸。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顧夜這么吩咐下去。
顏嬸拿著自己的專有調料箱子,和一個小包袱搬了過來。東西一放,又去了廚房——顧夜的飲食,她向來不假他人之手,想盡辦法讓姑娘多吃點兒成了顏嬸努力的目標。姑娘又瘦了,這不是個稱職的廚娘希望看到的!今兒天氣涼爽些,希望姑娘能多吃點兒。
“顏嬸,中午吃紅燒肉吧?我饞肉了!”顧夜的話語,讓顏嬸精神一振。姑娘終于有自己想吃的東西了,雖然大夏天吃紅燒肉怪油膩的,不過姑娘的要求,她一定要滿足!
坐在窗邊百無聊賴等吃肉的顧夜,摸摸過來蹭她胳膊的小黑貓,捏捏它的小肉爪子——小家伙上次為了救她,剝落的指甲長出來了,小肉墊上的傷口早已痊愈,捏著軟軟的肉肉的,手感很好。
顧夜拎著小黑貓的兩只小爪子提到自己面前,點著它的小鼻子道:“小墨是不是也饞肉了?船上冰窖里失蹤的食材,是不是你干的?身為一只貓兒,居然行鼠輩之事!”
“嗷——”小黑貓抗議——本獸是豹子,跟貓沒有親戚關系。再說了,每頓喂它的飯就那么一點點,不夠它塞牙縫的呢,它再不自己找點吃的,不餓死才怪!在船上,吃得最多的是它最討厭的魚。廚房里的那些人,總是拿魚來逗它。真可笑,魚誰愛吃誰吃,本獸不屑一顧!
“中午給你吃魚湯泡飯,怎么樣?一大盆!”顧夜故意逗它。在船上的時候,那些船工、水手們,見小黑貓嬌小可愛,性子傲嬌,都喜歡拿小魚干、魚肉逗它,讓小家伙不勝其煩。有些熱心的船工,每天都會幫她喂小黑貓,清一色的——魚湯泡飯,里面還有大塊魚肉呢!可惜這位貓大爺,從來都是扭頭就走,寧可餓死不吃和魚有關的東西!
聽塵哥哥說,這只黑豹小時候,是被莊子上的下人從山里撿回來,當貓兒喂養的。估計小時候吃魚吃傷了吧!
果然,小家伙聽到魚湯泡飯,頓時癱在她手心里裝死。再喂它幾天魚湯泡飯,它真的要被餓死了!狠心的女主子,故意任它身處水火之中。小黑喵哀怨地瞪了顧夜一眼。
“喲!還怪起我來了!本姑娘胃口不佳時,顏嬸做的點心,都進了誰的肚子?”顧夜捏捏這小沒良心的耳朵。
“嗷——”小黑貓小爪子指了指笑瞇瞇看著她們的月圓。
月圓沒想到自己躺著也中槍,她憋著笑道:“姑娘,這只貓兒真是成精了,居然還懂得嫁禍于人。您的那些個點心,除了您說賞賜給奴婢的,其余的可都進了這只貓的肚子。有時候賞賜奴婢的,它也要來搶奪。您不知道,這家伙動作靈敏得很,叼了就跑,簡直就是活土匪!”
弒天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你技不如人,怪我咯?
就在一貓一婢的眼神糾纏中,外面傳來清風的聲音:“姑娘,老太爺請您去他房間走一趟,說是故人來訪!”
“故人?這個小小碼頭上,哪兒來的故人?”顧夜在月圓的伺候下,重新穿上蓑衣,頭頂撐著一把油紙傘,邁著小碎步朝著爺爺的房間快步走去。
一進門,就聽見爺爺跟人聊得挺熱乎,內容嘛,則是牛痘接種的事兒。對方的聲音,的確有些熟悉。定睛一看,原來是剛剛治愈了肺結核的薛老爺子。
“老爺子,您不在家養著身體,千里迢迢去京城干嘛?難道……去京城述職的縣令,就是您?”花甲之年還只是個小小的縣令,薛老爺子混得也不咋地嘛!不過,這時代科考又不限制年齡,七十歲還在考科舉的也不是沒有。
薛老爺子似乎看穿了顧夜的心思,哈哈笑道:“這里是有個薛縣令,可惜不是老夫!”顧夜順著老爺子的目光看去,原來是老爺子的兒子薛家和要回京述職啊!
“老夫幾十年的老友,十月份過壽,老夫就趁著兒子述職的機會,一同去京城為老友慶賀。放心,我現在的身體好著呢,你給我的藥水我都隨身帶著呢,每天都按時喝!倒是丫頭你,怎么跟大病了一場似的,瘦得跟蘿卜干似的?”薛老爺子驚訝地打量著她,關心地問道。
顧夜跟薛大叔、薛家嬸子見了禮,沖他們家一兒一女笑了笑。聞言嘆了口氣,苦著一張小臉:“苦夏,可不就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今兒下雨,天氣涼爽些,要不然老爺子您看到的,就是一個蔫頭巴腦的我了!”
“這倒霉催的丫頭,怎么有這毛病?”一聽是苦夏,薛老爺子也沒轍。
倒是他家兒媳婦黃氏倒是開口了:“我娘家妹子,也有這毛病。后來,家里一個婆子獻了個法子,倒是挺管用的。不如姑娘也試試?”
月圓聽了,欣喜不已,連聲問道:“什么法子?”
原來,薛家嬸子說的是揪痧的方法。夏天,由于體質原因,體內的火氣散發不出來,淤堵在經絡,就會引起發熱、心煩、厭食、乏力、胸悶等癥狀。通過揪痧的方式,把痧揪出來,立竿見影,癥狀很快就會減輕。可惜,后世揪痧的方法已經失傳了!
“薛夫人,您這法子能教我嗎?我們姑娘每年夏天,都會有這些癥狀,養了大半年的膘,又全都瘦回去了。奴婢看著揪心哪!”月圓目露期盼之色。
黃氏笑道:“就是鄉下人的土法子,還擔心顧姑娘會嫌棄呢!既然姑娘想學,我必然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