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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李丹陽來說,他最擔心的有兩個人,一個是他長期住在精神病院的媽媽,一個是離臺之后就一直杳無音信的沈嫣然。
他去孤兒院找過沈嫣然,院長說她來過兩次,之后便再也沒有見過面。他當然也問過肖波,但肖波也不知道她的蹤影,因為他的電話早已被她拉進了黑名單。他只說她可能會參加他母親的生日宴會,宴會上他能找著她。
找了一圈又一圈終于有了線索,李丹陽便盼著肖母的生日。可盼到了肖母的生日又遇上市里“兩會”,李丹陽自然走不開。等他安排完所有出鏡采訪,監聽完所有新聞播音,時間已到了晚上十點以后。
李丹陽匆匆給肖波打去了電話,“喂,肖波,你媽媽的生日宴會還在繼續嗎?沈嫣然參加了嗎?現在她在不在?”
電話里肖波嘆了口氣說:“我媽的生日被沈嫣然攪局了,晚上八點就已結束。沈嫣然不在這里。我聽陳夢縈說她回臺里了。”
“她回臺里了?她怎么會回臺里呢?她不會有事吧?”李丹陽問。
“她的情緒非常激動,感覺非常反常,就怕她有事。”肖波說。
“你還是不是男人?她那樣激動、那么反常你還讓她一個人走?”李丹陽低吼道。
“相關情況以后再告訴你,我也是身不由己、情非己愿。她現在的具體情況你問下夢縈,她說她剛才還跟沈嫣然通過電話。”肖波提示道。
掛了肖波的電話,李丹陽又撥通了陳夢縈的手機,“陳夢縈,我是李丹陽,聽肖波說剛才你還跟沈嫣然通過電話?她怎么樣?”李丹陽問。
“是通過電話,可是她只說了一句話就掛斷了。”陳夢縈答道。
“她說什么?”
“她說她再回臺里去看最后一眼。”陳夢縈說罷也突感問題的嚴重——什么?最后一眼?她不會想著自殺吧?“組長,她在接我電話的時候,從手機里傳來108路公交提醒到站的聲音。”
“108路?那不是廣播電視發射臺的方向嗎?”李丹陽心里一驚。
“是的組長,電話里的提醒站就是廣播電視發射臺的站名。”
“啊?廣播電視發射臺?再看最后一眼?”李丹陽驚呆了,“夢縈,你我迅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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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廣電大樓下匯合,再直奔發射臺!”
當李丹陽匆匆趕到樓下的時候,肖波和陳夢縈的跑車剛好趕到,李丹陽跳上車,車子緊急啟動,一路轟鳴著向廣播電視發射臺方向疾馳而去。
廣播電視發射臺位于城中心的四方山上。發射臺內有一高塔,擔負著廣播電視節目的無線傳輸和發射任務。站在塔頂鳥瞰全城,美不勝收,所以此塔也是市民了解城市的觀景臺,但是因海拔較高,偶然會有徇情和自殺者慕名而來。
想到這些,李丹陽背脊一陣陣發涼——沈嫣然,你千萬別做什么傻事呀!
車里,陳夢縈罵著肖波,“當時你見沈嫣然獨自離開為什么不去追?”
肖波嘟囔道:“我去追?我敢嗎?當時你吃醋不說,你媽還跟著瞎攪和,說什么如果我敢去追就立馬中止兩家的合作!終止合作你知道后果嗎?為了一個她,我能眼睜睜地看著集團公司轟然倒塌,能眼睜睜地看著幾千員工失去工作?”
陳夢縈翻了肖波一眼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我相戀不是因為愛情而是緣于兩家的合作?是商業愛情?”
肖波一聽,覺出自己的失言,忙解釋道:“什么商業愛情,什么商業合作,這些都建立在你我愛情之上,先有愛情才有合作,你別亂了順序。”
“哼!我亂了順序?肖波,你給我記住,愛就是愛,不愛就不愛,你別把商業利益滲進我倆的感情,你知道的,我最容不得摻雜使假的感情!”陳夢縈憤憤地回道。
肖波沒再作聲。
車內很靜,靜得讓人有些窒息。突然,李丹陽的手機“叮咚”一響,王子欣發來一條微信——對不起李丹陽,這許多年來我一直沒有放棄對你的執念。如今我終于明白,一切曾經都已過去,一切美好都成回憶,你我的感情如覆水難收,放手是我送給你的最后禮物。你還在想著沈嫣然吧?那就快去……
李丹陽輕輕“切”了一聲,煩煩地刪掉王子欣的信息,“這個王子欣真是讓人讀不懂,前一秒還死纏亂打揪住不放,下一秒說松手就松手,該不會又是醉酒了吧?”李丹陽有些不放心。她畢竟是他的初戀。他撥通了王子欣的電話。
“王子欣,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我告訴過你多次,不要喝酒,喝
喝酒之后不要亂跑亂說亂做決定,你怎么就是不聽?”
誰知聽筒里傳出王子欣清晰冷靜的聲音:“李丹陽,我沒喝酒,我清醒的很。我想了很久,決定再不去打擾你,因為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放手也是一種愛,給愛放生是對你最好的選擇。現在你自由了……”
王子欣說完直接掛掉了電話,可李丹陽卻一直把聽筒放在耳邊,很顯然,他的心情異常復雜。他把頭埋進雙掌,把思緒從王子欣的身上強行移開——他要面對沈嫣然,面對極有可能發生的自殺事件。他預感到一切已經太晚。他的腦海中想象著沈嫣然從發射塔頂縱身一躍的慘烈,想象著嘈雜的現場、刺耳的警笛和救護車的尖叫……
正想著,李丹陽的手機又急驟地響起。他看都不看,直接將手機扔到了一邊,“無聊!”他嘟囔了一句。他以為電話是王子欣打來的。
可是稍過了一會兒,手機又再次響起。李丹陽沒好氣地接聽了電話,誰想電話那頭竟是臺長。李丹陽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臺長您好,對不起,我在開車,所以剛剛沒有接聽您的電話。”李丹陽隨口編了個理由。
“哦,是嗎?告訴你個好消息,沈嫣然可以復職了。下午省里打來電話,對沈嫣然那天播出的《午間新聞》大加贊賞,省委領導對我們臺堅持把民生放在首位的編輯思路給予充分肯定。簡單地說就是沈嫣然歪打正著,把關系民主的新聞放在頭條,把省委領導視察的稿件編在第二,她把順序一調卻正合了上級對宣傳工作的要求。剛才臺黨委召開了緊急會議,傳達了省委領導對我們臺的高度贊譽,重新研究了沈嫣然同志的去留問題。黨委決定,沈嫣然復職,見習工作照舊繼續!你現在就通知她,明天就來上班!”
這突如其來的喜訊如此的卒不及防,李丹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大聲問道:“臺長,您說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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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當然是真的啦!快去通知沈嫣然,就說她已經復職,明天就來上班!”免提里傳出臺長興奮的聲音。
掛掉電話,李丹陽立即撥出了沈嫣然的號碼,他要將她復職的喜訊告訴她。可是等了好一會兒,卻聽到對方已經關機的提示。李丹陽的心猛地一懸。這時,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李丹陽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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