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內,李春風正等著李丹陽。他清楚,兒子對他和伊雅潔之所以誤解,就是因為妻子曾向兒子不斷強化了扭曲的事實,在兒子的心中不斷地撒下了仇恨的種子。
他必須把事實向兒子還原。
李春風在門前柵欄邊來回踱著步。他在等著兒子。他相信兒子李丹陽一定會回來。
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別墅院門。李春風快步迎了上去。
“丹陽,你回來了。晚餐吃了嗎?”李春風問。
李丹陽看了一眼似乎一天之間老了不少的爸爸沒有作聲,徑直進了屋。
餐桌上是李春風為兒子做的晚餐——一塊披薩餅,一碗瘦肉粥,一碟時鮮蔬菜,一條清蒸魚。
李春風的手藝不錯,餐廳里彌漫著誘人的食物香氣。
“丹陽,你還沒嘗過老爸的手藝吧?來,嘗嘗!”
李丹陽在餐桌邊坐下,看著父親為自己精心準備的晚餐,心里忽然有了一絲感動。
李丹陽拿起了筷子。他猜到父親會對自己說些什么。可是李春風卻并未多言,他只靜靜地坐在旁邊,看著兒子斯斯文文的吃相,臉上溢滿了笑容。
待兒子吃完,李春風要去收拾碗筷,無意中,他的手跟兒子的手碰到了一起。
“爸,還是我來吧,我已經成人了。”李丹陽終于開了口。
“好吧!”李春風感嘆道:“兒子長大啦!”他說著回到了客廳。
洗刷完畢,李丹陽來到客廳坐下,在他的面前已擺上了一杯果汁。加了蜂蜜的果汁清香怡人。
李丹陽端起杯淺淺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再看父親的時候,他的眼神已變得柔和起來。
“爸,你說吧。我想知道你、媽媽和伊阿姨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李丹陽道。
李春風端起咖啡飲了一口。之后,他理了理思緒,開始了回憶——
你伊阿姨是我大學時的同桌,那時的她活潑可愛、健康陽光。她留著齊耳短發,愛笑,一笑就像燦爛的陽光,總是讓我如沐春風。
可是我們倆卻沒能走到一起,因為她是一個孤兒,你爺爺奶奶堅決反對。不得已,畢業之后我和她就分了手。她回鄉下做了小學代課教師,我回上海繼承了你爺爺的企業。
雖然分了手,但我和她還是悄悄地書信往來。但是好景不長,你的爺爺奶奶發現了我跟她的暗中交往。
令我沒想到的是,你奶奶背著我給她寫了一封長信,希望她不要再與我交往。自尊心極強的她收到信后,痛苦地斷絕了跟我的往來。
你爺爺奶奶為了徹底斷了我對她的感情,以斷絕親情相挾,迫使我娶了合作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兒,就是你的媽媽。我不愛她,因為她性情暴戾、唯我獨尊。我和你媽的婚后生活并不幸福。
在我婚后不久,你伊阿姨也結了婚。她為了讓我忘了她,還專門給我寄來一張她《結婚證》的復印件。結婚證的照片上,她丈夫很瘦,還沒有她高。
她在信中說,她的丈夫初中都沒念完,是個跑長途的貨車司機。他喜歡酗酒抽煙,一身的壞毛病,之所以嫁給他,就是想讓我斷了對她的念想。
這是一個可憐的男人,就在你伊阿姨生下女兒不久,他酒后駕車,在送貨途中發生車禍、墜崖身亡。在得到其他同學的電話通知后,我立即動身趕到千里之外的她的家。
到了你伊阿姨的家我才知道,她住著一簡土坯房,家里沒有一件像樣的家俱家電。因為是臨時代課,她已被學校清退回家。
你伊阿姨家唯一的財產就是那輛貨車,可那車是她東拼西湊借錢買的,上路還未跑到一年就發生了車禍,落得個車毀人亡。
見你伊阿姨孤苦伶仃、痛苦無助,我當時就決定把她們母女倆接到上海來暫住,心想等到她女兒大些之后就在我的公司給她安排個職位。
可是我的計劃并不順利。她們母女搬來上海沒有多久,我們公司的一些人就知道了。于是有些反對我的人便趁機制造謠言,說她是我的紅顏知己,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婚外女兒。
這些謠言傳到你媽媽的耳中后,她便帶著人找到你伊阿姨的租住處,砸開她租住的房門,肆意地侮辱她,把她打得遍體鱗傷。這還不算,你媽媽還指派人剃光她的頭,讓她抱著孩子跪在街頭,命令她承認自己是不要臉的小三。
后來,你伊阿姨就變得呆呆傻傻。我知道,她這是接連遭受喪夫之痛和無端的侮辱打擊之后出現的神經失常。迫不得已,我只得將她送回她的常住地H市,把她送進當地的精神病院。
安頓好你患病的伊阿姨后,怎么安置她的孩子又成了問題。我是一個大男人,而且我還有公司要忙著打理,沒有時間和精力照顧孩子。無奈之下,我把她送到了H市兒童福利院。
按照當時的規定,入院嬰兒要辦理入院手續,可我怕人產生誤解,就又抱著孩子走出了福利院。思來想去,我最終把孩子放在了福利院的門口。這一做法現在想來極為后悔。
從H市回到上海后,我就跟你媽離了婚。離婚后我安頓好你們母子,從公司退出股份就只身去了美國。
在美國,我將資金投進以前跟我合作的一家公司,并在公司但任副總。公司運作的很好,收益也非常可觀。但是我的心里卻一直牽掛著你們母子和伊阿姨母女倆。
在離開的二十幾年間,我回過國,一回國我就立即趕到上海,希望看看你的爺爺奶奶,但不幸的是他們已經去世,而你和你媽早已搬離原地。
于是我又立即趕到H市。可是,因為時過境遷,歷時近三十余年的輾轉重建,H市精神病院已無法查到當年的檔案,甚至連你伊阿姨的名字都無法找到。
之后,我又去了兒童福利院,我要在那里查詢當年被我放在門口的女嬰下落,但奇怪的是,兒童福利院說沒有收養過那樣的一個女嬰。
失魂落魄中我又返回上海,四處打聽你姥姥和姥爺的下落,當年他們辦的公司早已易主,但我還是打聽到他們的情況——就在我離開中國的第五年和第七年,兩位老人先后離世。
這個時候,我的心完全地空了,覺得活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
于是,我登上所住賓館的樓頂,我閉上眼睛,身體緩緩地向樓下傾斜。我聽到了死神正獰笑著呼喚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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