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吸引二愣子的注意力,高云遠遠地離開肖波來到一個洞口的鐵門前。
高云不知道,在她的身后就是死亡。如果她再后退一步,如果她靠上了鐵柵門,二愣子就會迅速轉身合上電源開關,高壓電流就會瞬間引爆高云,一團耀目的火球就會熊熊燃燒……
但很可惜,沈嫣然和高云都沒有看透二愣子的偽裝。她們以正常人的心態去看待面前的這個殺人狂魔,以女孩子特有的善良去衡量、去猜測二愣子。
她們甚至試圖用可笑的眼淚去打動這頭沒有感情的鱷魚。
沈嫣然和高云都低估了二愣子的兇殘——當年,為了李寡婦,他能天天在算命瞎子的門前磨刀,并眼睜睜地看著瞎子被大火燒焦而仰天大笑。
二愣子還是人嗎?不,他是魔鬼!
就在高云以為自己的勸說生效,正打算再忽悠二愣子打開鐵大門放他們出去的時候,二愣子開了口。
“你說完了嗎?”二愣子冷冷地問。他的聲音讓人聽來渾身顫栗,就像劊子手在殺人前最后的問訊。
沈嫣然一個激靈——問者不善,善者不問!
這是劊子手即將行刑的節奏嗎?
她必須讓高云與二愣子的對話繼續進行下去。在她還沒有想好應對之策前,他們的對話不能停止。因為按照常理,對話一旦結束,殺人狂魔就會兇相畢露。
她必須提醒高云繼續跟二愣子聊下去。
可是,還未等沈嫣然開口,二愣子卻發怒了。他發現肖波正在撥弄手機。
此時的肖波正在通過手機向外求助,可是他撥弄了半天,急出了一頭冷汗卻一籌莫展。
因為手機沒有信號。
這時,二愣子沙啞的聲音從上面壓了下來,“年輕人,你別妄圖通過手機與外界取得聯系。這里我測試過,沒有信號!”
啊?沒有信號?難怪之前的守廠人呆不住,難怪二愣子這么放心大膽地把他們禁錮在坑中。
“肖總,撥112緊急呼叫!”高云提示道。
自小跟著父母東躲西藏的高云對手機上的那個緊急呼叫鍵有過研究。她就怕哪一天身陷絕境時用得上。
可肖波卻完全不同,自小在豪門長大,安全自有侍從管護,雖然知道手機有這個功能,但卻不知如何操作。他略略遲疑了一下。
高云看出了肖波遲疑的原因。
“肖總,要想打出這個號碼,只需按入‘112’,然后按‘Yes’、‘OK’或‘撥出’鍵。熒幕就會顯示‘Emergency’緊急求援信息,自動接撥到當地的求援熱線。”
沈嫣然注意到,在高云向肖波傳授求援方式的時候,二愣子的臉都綠了。
沈嫣然冷靜地觀察著二愣子所處的位置。二愣子為什么會選擇站在第三層排污口的邊沿?除了位置較高不受污水困繞之外有沒有其他原因?
忽然,沈嫣然的目光落在二愣子身后的鮮紅字牌上——污水排放電控室!
也就是說,坑邊的十個巨型排污管的總控都在那個小房間里,只要二愣子一發火,隨手一推電閘,他們頃刻之間將會成為污水坑中的死魚!
沈嫣然敏感地認識到,如果此時觸怒了二愣子,激化了矛盾,后果將不堪設想。
想到此,沈嫣然猛地轉身大聲沖肖波叫道:“肖波,快住手!”
肖波一愣,驀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但是,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發現112已經撥出。
“你這是干什么?想要置我們于死地嗎?”沈嫣然說著,一把抓過肖波的手機扔向了一邊。
“嫣然,你這是干什么?”肖波有些惱,“現在我們身陷絕境,無路可逃,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嗎?”
“是的嫣然。我們不能等死。我們必須求援和自救!”高云也急切地說。
沈嫣然氣急道:“你們就知求援,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說不定還未等來警察,我們就已葬身污水。”
高臺上的二愣子冷冷地觀察著坑內的三個人。
肖波沒聽沈嫣然的勸阻,再次拾起地上的手機,大聲地“喂喂”起來。
這一下徹底激怒了二愣子。他本來并不打算一起殺了肖波,因為自己跟他無冤無仇。但沒想到這小子卻反過來想要滅了他。這不能不讓二愣子發怒。
如果二愣子一聲吼后肖波就扔了手機,二愣子也不會怒不可遏。可肖波卻恰恰不把這個農村老頭放在眼里。他完全沒有想到老頭身后的電控房對他們構成的嚴重威脅。
二愣子獰笑著轉身走向電控房。
“愣子叔,你快停下!”沈嫣然大叫道,“難道你還想再次走進高墻,再次失去自由嗎?前一次你是為了愛,殺了該殺之人,即使你坐了大牢,人們對你也是理解的。可是這一次……”
二愣子放慢了腳步。原來,這個女孩子如此理解他。他的心柔軟了一下。
沈嫣然見二愣子的動作稍有遲緩,知是勸說有效,立即補充道:“愣子叔,可是這一次就完全不同了,因為你只要一合上電控開關,幾個無辜之人將會死在你的手上。”
二愣子愣在了原地,卻沒有轉身。
沈嫣然趁勢勸道:“愣子叔,你想想,我們與你素昧平生,無冤無仇。你就忍心把我們送上黃泉之路?你想想,我們為什么會跟著你來到這里?是我們傻嗎?不,是因為我們信任你!”
“愣子叔,你知道信任有多重要嗎?因為信任,我才欣然同意你的約見。我明知你不斷地變換見面場地,一定暗藏著危機,可我報警了嗎?沒有!因為我相信你不會害我!”
“可是你怎么能辜負我們對你的信任呢?你一個長輩,說好了要把高大鵬兒子的相關信息告訴我們,可你是怎么做的?迎接我們的,就是這樣一個死亡陷阱嗎?”
“愣子叔,佛語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同理,你放人一馬,也可算是無量功德!”
情急之下,沈嫣然連佛語都搬了出來。她相信出身鄉村的二愣子在佛法面前應該有所收斂。
二愣子背對著沈嫣然他們。他閉著眼,突然張開雙臂,仰天長嘯,凄厲的聲音在干涸的污水坑里回旋,直震得沈嫣然的耳膜“嗡嗡”作響……
呆立了片刻,二愣子突然移動了腳步,一步步向電控房走去。
電控房的門大開著,沈嫣然、肖波和高云看到了房內閃動的紅綠光點。那光點如死神的眼睛,不斷地眨動,詭異而恐怖。
只見二愣子進得房內,伸手推向了一個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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