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完,其他人也隱約想起確實有這么一個事,都連忙點了點頭。
“有娘?”
那青衫的年輕男子眼中精光一閃,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一條線索。”
說到這里,他從袖口之中掏出一個荷包,掏了一串拴好的大銅錢,往那男人扔了過去。
有了這一出開頭,其他人也開始竭力想先前的不同之處。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倒說了許多。
不過這些人里,有些是混水摸魚,只想要騙錢的,也有一些有用的,只等這少年回去之后再查證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約大半個時辰之后,此地的動靜很快引來了數撥人。
“世子,刑獄、鎮魔司的人恐怕都來了。”
那身披皮甲,手提一把雙頭短矛的年輕男人走到了少年身側,小聲的耳語了一句:
“府中也派了人過來。”
少年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另一邊,姚翝聽到了鄭士的消息,連忙也拋下了公務趕來。
他萬萬沒有想到,今日替妻女出氣,最終竟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姚翝一出現,令得柳氏緊繃的神經一松。
“爹!”
姚守寧也喚了一聲,引起了少年的關注。
姚翝察覺到了這視線,側身一擋,將女兒攔到了身后,向遠處的人拱了拱手。
鄭士在過來的路上,已經將情況大概與他說了。
包括柳氏險些被人砍傷,以及有進城的黑衣少年救她一命,繼而殺死一人的事,聽得姚翝冷汗流了又流。
“下官北城兵馬司指揮使姚翝,謝過您救內子之恩。”
他說話的同時,有大批人馬已經過來了。
“來的是……”
青色儒衫的男人湊到少年身側,小聲的說了幾句什么。
同一時刻,姚守寧的腦海里也聽到那股聲音又響起來了:
“北城兵馬司姚翝,有匹夫之勇,畏妻如虎,不值一提。”
“而來的那輛紫檀馬車之中,坐的則是鎮魔司副監程輔云……”
“另一邊,則是刑獄楚少中,此人乃是楚孝通親侄。”
……
到底是誰在說話?
仗著父親的身形阻擋,姚守寧壯著膽子轉頭。
就在這時,她果然就見有三隊人馬先后而至。
最先到達的,是身穿黑甲,滿面煞氣的人,一來就默不作聲站到了黑衣少年的身后,顯然是鎮國神武將軍府的人到了。
緊隨將軍府人之后的,是由一隊約十來人組成的長龍,為首一人身穿大慶四品官袍,眉間煞氣頗重。
而另一條街方向而來的,則是一隊穿了內宮禁服的騎者,簇擁著一輛紫檀木的馬車。
似是察覺到姚守寧的目光,車內的窗口處,有人掀起了垂落的簾幕,露出一張面白無須的臉。
那人約四十歲,目光陰鷙,戴了官帽,身穿紫色蟒袍,嘴唇殷紅。
“鎮魔司副監程輔云。”
姚守寧的腦海里,響起之前那道聲音的提醒。
那男人目光與姚守寧相對望,眼中含著窺探打量之色,像是一條斑斕的毒蛇。
姚翝意識到不對勁兒,下意識的側身,試圖將女兒擋在身后。
但就是這一瞬間的目光交接,已經足夠程輔云將姚守寧的樣貌看清楚了。
混亂的街道之中,她的美艷足夠出眾,哪怕年紀還小,但已經可以窺見其未來姿彩。
聽說陸府那位世子,今日可是當街殺人了。
這位鎮魔司的廠公見到姚守寧的剎那,腦海里已經轉過了數個念頭。
“姚指揮使不用道謝,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那先前還面色冷淡的黑衣少年此時一掃之前的疏離,大步按劍往二人的方向走了過來,含笑開口:
“就是不知你的家人受驚了沒有。”
姚翝滿頭的大汗,見他逼近跟前,一時之間頭皮發麻,躲也不能躲。
這少年身份尊貴,看起來并不好惹。
最重要的,他救了自己的家人,這是一個天大的恩德。
姚翝的身材高大且又強壯,但面前的少年比他還要略高一些,再加上他身后神色冷肅,且又虎視眈眈的鐵甲的存在,給了他極大壓迫。
好在那少年在離姚翝約兩步開外站住,并沒有繼續往前逼近,這留的兩分余地令得姚翝緊繃的心神一松。
“此地出了案件,下官的妻女膽小,這些事與她們無關,還請讓下官將她們送離此地再說。”
他擠出諂媚的笑意,軟塌了挺直的腰,拱了拱手,低頭懇求。
黑衣的少年還沒有說話,遠處騎馬而來的那為首之人便冷冷的笑了一聲:
“不準走——”
他的語氣冷硬,帶著刑獄之人特有的煞氣。
先前還在卑躬屈膝的姚翝一聽這話,眼中兇光一閃而過,彎躬的腰身一下挺直,下意識的按住了腰側的長刀把手。
他為人善鉆營,也懂得見人低頭的道理。
若他一人在此,被人刁難辱罵,他還能嘻嘻哈哈面不改色。
可此時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妻女,要是他妻女有難,他是敢拼命的!
“怎么?”
馬上的楚少中一見姚翝動作,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之色:
“一個小小兵馬司指揮使而已,還敢跟本官動手不成?”
說完,又大聲的道:
“凡涉及此樁案件的人,無論男女老幼,一概不準走!若有私自走脫者,以逃犯論處,抓捕入刑獄司中!”
“楚大人好大的官威呀。”
那紫檀轎內,坐著的程輔云陰聲笑了一句。
楚少中也不搭理他的陰陽怪氣,接著手一指姚守寧母女:
“將她們帶走!”
姚翝身體緊繃,正要不顧一切大喝之時——
那黑衣少年大步上前,一把將姚翝格開,站到了柳氏的面前,定定看了藏在她身后的姚守寧一眼,接著沖柳氏微微一笑:
“我送太太上回府的馬車。”
他這態度,無異于是在打楚少中的臉了。
馬車之內,程輔云‘哈哈’大笑,刑獄的人頓時面現怒容。
楚少中的眼神陰沉了下去,姚翝后背緊繃,一時之間摸不清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到了這個時候,任柳氏再是心思頗深,此時也難免有些不知所措。
她下意識的看了看丈夫,遲疑著沒有邁動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