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五嬸一早上,滿腦子全是萬一冬五叔被發現,其實是個草包怎么辦?
真打發回來種田,冬五叔那四肢不勤的樣子,她想想就憂心。
而且一旦回來種田,那就是個莊稼漢了,以后她再也不能以未來的秀才娘子的身份自居,在這個家里,平白的就矮了其它幾個妯娌一頭。
特別是大嫂!
冬五嬸最看不上對方骨子里那種優越的感覺。
不就是兒子考上了童生嗎?
她還有兩個兒子呢,以后肯定都是秀才公,甚至是舉人老爺!
想到自己家不需要占名額,冬五嬸又悻悻的扭著腰走開了。
剩下其它幾個妯娌還圍著冬老頭和冬老太轉呢。
冬老頭被幾個兒媳婦說得腦瓜子嗡嗡的,最后不得不沉下臉,低喝一聲:“怎么?你們都想當這個家了?”
一句話,成功的威懾全家。
幾個蠢蠢欲動的兒媳婦,瞬間嚇老實了,一個個又像是鵪鶉似的,縮了回去。
哪怕一向自帶優越感出場的大伯娘,也老實的退后幾步,把空間讓了出來。
“二柱子,里正大人說了哪天挖沒?”也是這個時候,冬老頭發現自己家被看了熱鬧,心里不爽極了,但是在外人面前還需要端著。
二柱子還沒走,這會兒被問,忙回道:“明天就得跟著差大人走了。”
聽著這個日期,冬老頭點點頭道:“行了,晚上回去再商量,看看誰家去。”
大岳朝徭役的年紀規定是,十五周歲到六十周歲。
冬老頭如今還不足六十呢,這徭役人員名單,也要把他算上!
除了冬老頭,冬家四春,冬家孫子輩,還有兩個滿十五歲的。
其實是虛歲,但是衙役到時候點人頭的時候,可能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統統按十五周歲算的。
所以,冬家需要服徭役的人員總數是七人,對半分的話,估計最少要帶走三個。
“這下熱鬧了。”冬暖都可以預見,今天晚上家里一定很熱鬧,心下調侃一句之后,又悄悄的往冬杏那邊靠了幾步。
結果,冬杏一看到她過來,又是惡狠狠的一眼,但是渾身疼,不好伸手打人,所以一扭頭就去找冬苗玩了。
冬苗是冬大伯家長女,今年十六歲,皮膚跟村里其他姑娘家沒區別,都是常年干活曬出來的黑黃,長相一般般,冬大伯娘長的就是一般人,冬大伯長的還可以,冬苗實在沒有繼承兩個人的優點。
所以,長相十分路人,就是看一眼之后,扔到人群里,都不見得能找出來的那種。
按正常來說,農家院里,這個年紀的姑娘,就算是沒有嫁人,那也應該相看定下婚事了。
但是冬苗還沒有,原因也很簡單。
她在等。
冬苗的親哥冬旭如今已經是童生了,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鄉試,冬旭準備了這么久,肯定是要下場的。
一旦冬旭考中,那冬苗可就是秀才公的親妹妹,身家自然是水漲船高,到時候說親的對象階層都不一樣。
冬苗也是在賭,她賭冬旭能行,一定能考上秀才公,給她長臉面,讓她找個好婆家!
所以,哪怕已經十六歲了,但是她依舊沒相看,而且平時作派也頗帶著幾分大伯娘那種自帶優越感,十分高傲的作風。
一看冬杏頂著張饅頭臉靠過去,冬苗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掩著鼻子就往一邊退了退,退開之后,大步向前,很快就跟冬杏拉開了距離。
站在旁邊的冬芽,也就是冬苗的親妹妹,今年不過十歲,正是貓狗皆嫌的年紀。
一看冬杏吃了癟,還在那里拍著手道:“杏姐,你是不是很臭啊,我阿姐都嫌棄你了,臭臭,臭臭!”
冬芽說完之后,還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然后縮了縮鼻子,也是一臉嫌棄的跑開了。
冬杏被兩姐妹那作派氣得眼淚直接下來了,一邊恨恨的咬牙,一邊嘀嘀咕咕的罵著。
由著對方的氣撒完之后,冬暖這才往前靠了兩步,笑著開口:“被嫌棄了吧?誰讓人家有個讀書的兄弟呢,冬旭哥如果中了秀才,那冬苗姐也會嫁個好人家吧?說不定富貴吉祥兩家的少爺,都能找媒婆來牽線呢。”
富貴吉祥是村里兩位鄉紳老爺的名字,也是巧了,正正好好是這樣的名字,一個叫冬富貴,一個叫廖吉祥。
冬、廖兩姓各占一家!
說到最后冬暖狀似遺憾的嘆道:“真是好命啊,就因為有個讀書的兄弟,也不知道現在催冬曜去讀書,來不來得及啊。”
冬暖說完,也不多留,省得冬杏氣瘋了再上來咬人。
冬暖的目的就是拱火,讓冬杏在中間攛掇冬二伯娘,對方就喜歡搞事情,最好能把全家的水都攪和渾才好呢。
一旦被氣瘋了,保不齊就會悄悄去鎮上,暗中觀察一下。
冬五叔那種草包,估計兩天就得露餡。
到時候,冬二伯娘為了自己兒子的利益,肯定是要直接撕冬五叔這一房的。
當然,只拱一股火當然不夠。
冬暖表示,只是兩房掐架有什么意思呢?
要的就是全家大亂斗,誰也別想著獨善其身。
想到這些,冬暖將目光放到了全家出了名的墻頭草冬芽身上。
冬芽年紀小,貪玩貪吃,她跟冬苗不一樣,她如今還不懂,有一個讀書的哥哥會給她帶來多少福利。
如果有兩個,那福利就更多了。
不過沒關系,她不懂,冬暖可以教她啊。
冬芽在全家就是一個極沒有原則的小姑娘,是那種給把豆子就能跟著走的,管你是拍花子,還是別的什么。
冬暖覺得,這真是一個好用的小可愛,不利用起來,豈不是太浪費了。
冬大伯家有三個兒子,長子冬旭已經讀上書了,次子冬星因為是夾在中間的,據說冬大伯娘生他的時候還難產,所以就不太喜歡這個兒子,自然也就不受重視,他自己也是自暴自棄,沒有讀書的意思,天天地里磨洋工。
冬大伯還有一個跟冬暖同歲的小兒子冬昌,腦子靈活,但是就是不走在正道上面。
不過沒關系,有這么一個人可以利用起來就夠了,冬暖不管對方是個什么料。
而且這個人上去了,如果真的還是像冬五叔那樣的草包,冬家人吃過一次虧,冬昌又是競爭上崗,在家里擠破頭上去的,其它幾房不盯看著看?
特別是冬五叔能甘心?
到時候,家里一定很熱鬧。
想到這些,冬暖就迎著晨光,瞇著眼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