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冬老太最后還是控制了一下,到底沒有顯得過于殷勤。
兩方客氣的寒暄了一番,因為有媒人在中間,所以倒也不顯得尷尬。
冬暖乖巧的坐在冬吳氏身邊,冬家這邊都是有冬老太在那里應酬,冬吳氏說白了,如果她不是冬暖的親娘,怕是連面都不能讓出。
如今也就坐在那里當個背景板,她倒是想說話。
但是每每想開口,冬老太就會睨她一眼。
前兩天剛挨的打,如今臉上還有些地方沒好呢,如今冬吳氏一感覺到冬老太的目光,便嚇得縮了縮脖子,什么話也不敢再說了。
兩方如今只是將親事訂下,還不到上門提親商量婚期的時候,所以只需要交個訂親信物就可以了。
這東西也是看兩家的財力,有錢呢,就交換一點貴重的物品,沒錢呢,就走個形式。
冬暖這邊自然出不起什么金貴物品了,冬老太思想來去,最后狠狠心,把壓箱底的布料找了出來,細細的裁剪之后,縫了一條發帶。
因為怕冬暖那破手藝再弄壞了布,所以這發帶是冬老太自己縫的,冬暖全程沒沾手,也就是在昨天晚上,多看了一眼罷了。
寒江樓也沒拿貴重物品,是一根木簪子。
村子里未出閣的姑娘們,通常都是梳著雙丫或是編兩條辮子,發式特別簡單。
已經成婚的婦人,倒是會梳個發髻,但是也沒什么正經的簪子。
木簪子都是奢侈,更別提什么穿金戴銀,誰家能戴個銀制的耳環,那都算是村里頂頂出息的人家了。
很多婦人連木簪子都沒有,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弄根樹枝,修理好了,把發髻別住就可以了。
看著媒人拿出來的木簪子,冬老太面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這個好,這個好,寒家小哥可是有心了。”
冬老太笑瞇瞇的說著吉祥話。
寒江樓站在媒人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由媒人之手,交換了兩家的信物。
“暖丫如今年紀小,我可是得多留幾年的,及笄之前,肯定是不舍得把孩子嫁出去的。”兩方說到最后,就說到婚嫁年歲的問題,冬老太笑著開口。
冬老頭一早就交待她了,家里別的孫女都可以早早嫁出去,但是冬暖不行!
畢竟如今族里看重,他們家也因為這個沾了光,嫁出去之后,豈不是太便宜了寒江樓?
冬老太記著這話呢,所以這會兒忙跟媒人說了一句。
寒江樓不需要說話,他的很多態度,一早就已經跟媒人說了。
所以,如今媒人聽冬老太這樣說,笑著擺擺手道:“哎喲,暖丫才十二,還是個孩子呢,怎么可能現在就嫁?只是寒家小哥實在是心儀暖丫,不想她訂給了別人,所以這才想著早早把親事訂下來,至于什么時候成親,等暖丫再長長唄。”
“這樣好,這樣好啊。”媒人的態度,便是寒江樓的態度,冬老太一聽就放心多了。
兩方客氣了很久,冬暖全程當了一個吉祥物,一直到彼此該說的說完了,媒人這才起身,冬老太客氣的把人送了出去。
臨出門之前,寒江樓悄悄的靠近了冬暖,順手把一個煮好的雞蛋遞到冬暖手里。
冬暖乖巧的把蛋接過來,握緊了掌心。
冬吳氏在一邊看著眼熱,冬老太眼角一掃,自然也是看到了,只是礙于媒人還在呢,她倒是不好說什么。
等送走了媒人和寒江樓之后,冬老太一回頭,就聽到冬吳氏在那里板著臉,理所當然的說道:“暖丫,雞蛋這么好的東西,女娃吃了沒用,你得給曜寶吃,以后……”
“老三家的,你個眼皮子淺的東西,是不是老娘的燒火棍不好用了?”冬老太這次沒抄燒火棍,她抄起了一個更大的家伙。
扁擔!
抄起來氣勢洶洶的沖著冬吳氏就去了。
冬吳氏原本還在想著,怎么樣把冬暖手里的雞蛋騙過來給冬曜吃呢。
結果,她所謂的大道理還沒說完呢,就看到冬老太抄著扁擔沖過來。
冬吳氏當時嚇得臉都白了,下意識的想要尋求冬暖的幫助,結果一轉頭,發現冬暖已經在她十米開外的地方,慢悠悠的剝著雞蛋殼。
冬吳氏想喊,但是冬老太的扁擔已經捅過來了,她只顧著逃命閃避,哪里敢再去喊冬暖。
冬暖在一邊悠閑的吃著雞蛋,看著熱鬧。
冬吳氏就是挨的毒打少了,才會如此,如今有人出手,冬暖求之不得。
所以,對于冬老太打冬吳氏的事情,冬暖連眼皮子都不帶抬一下。
扁擔畢竟個頭大,揮了半天,冬老太也累了。
她原本也不是想把人打死,更多的時候,還是以嚇唬為主。
所以,累了之后,放下扁擔,呼呼的喘著氣。
冬吳氏剛才挨了好幾下,但是她絲毫不長記性。
眼見著冬老太把扁擔放回去,她又往前探了探頭說道:“阿娘,那木簪子要不給我保存吧,曜寶如今也不小了,過幾年也得訂親了,到時候這拿出來,也是份體面的聘禮……”
冬吳氏的話還沒說完呢,冬老太剛收好的扁擔,又被揮了起來,同時還有冬老太爆跳如雷的聲音:“吳氏!你個渾貨,老娘怎么得了你這么個眼皮子淺到坑里的兒媳婦?”
冬老太是真的氣瘋了,所以哪怕累極,還是揮動著扁擔,又將冬吳氏好一通打。
問題是,冬吳氏挨著打也不安分,或者說是她覺得自己占理,一邊閃避著,還一邊揚著嗓子說道:“曜寶可是男娃,家里的好東西,不得緊著他來嘛?那暖丫現在不為曜寶付出些,以后還怎么指望著曜寶給她們撐腰?”
“呵,你個渾貨!男娃怎么了?冬家最不缺的就是男娃,冬曜都八歲了,連麥苗和豆苗都分不清,還指望著他頂門立戶,我呸吧!”冬老太狠狠的啐了一口,猶覺不痛快,很快又惡狠狠的開口:“明天開始,冬曜我帶,再交給你,非得把這孩子養廢了不可!”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直接把冬吳氏嚇得傻站在那里,好半天沒動,由著冬老太捶了好幾下。
站在不遠處看熱鬧的冬暖,最后一口雞蛋,險些因為這句話,直接卡在嗓子眼里。
好在她反應快,飛快的吞咽下去,又努力的抬手順了順氣,這才避免了被噎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