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老太草草做好了晚飯,大家拿著碗,挨個盛了之后,各回各的位置去吃了。
冬暖把鞋子放回了屋里,吃過飯,冬老頭掀了掀眼皮問道:“老三,你如果覺得累了,就讓老四跟你調一下,該是他的活,他老實的去干。”
剛得了五十文錢,正美滋滋的冬三春,并不覺得挖河溝子累。
相反他覺得這個活計可真好,五十文錢啊,他就動了動嘴皮子!
如今一聽冬老頭這樣說,冬三春并不會表現的過于急切,一看就是心里有鬼的樣子,他憨憨的撓了撓頭,然后才傻乎乎的笑了笑道:“都是自家兄弟。”
這句話說完,冬老頭欣慰的點點頭,冬老四感動的眼淚婆娑的。
冬暖差點笑出聲來了,但是最后還是給了冬三春面子。
家里冬苗腿斷了,冬昌頭摔了,亂槽槽的,冬老頭也懶得多說,便揮揮手讓各自去忙了。
大熱的天,晚上睡覺之前,肯定是要沖沖再睡的。
男人們不怎么講究,直接提了桶去后院從頭沖到腳,拿布巾擦干了成了。
但是女人們可不能這么粗放,哪怕村里人不怎么講究,那也不行啊。
所以,各家都在后院搭了一個小草棚子,簡單的擋一擋。
晚上的時候,幾房人輪流洗了洗,二伯娘有心多拖一會兒,不想讓三房洗,但是卻被冬五嬸掐著腰站在棚子外給罵了。
四房五房還排在三房之后呢,冬五嬸急著回去睡覺,可不著急的罵人了嘛。
二伯娘悻悻的擦了擦,趕緊抱著東西出去了。
冬暖她們自然也沖了沖。
冬暖如今的衣服就兩身,族長奶奶給做的一身,以及自己剛來的時候,穿的那一身破破爛爛,鞋子是草鞋,棉鞋有一雙露腳趾頭的,冬天的時候才穿,其他季節,要么穿著破爛的草鞋,要么就光著腳板。
沖好之后,順手把那身新衣服洗了,晾在院子里,然后就回房準備休息了。
回去的時候,冬吳氏正借著外面的星光,在看冬暖帶回來的那雙布鞋。
見此,冬暖瞇了瞇眼睛,看似笑,聲音卻很冷:“阿娘動我東西?”
聽冬暖這樣說,冬吳氏嘆了口氣道:“我是你阿娘,又不是外人,看看怎么了?”
一邊看,一邊可惜的接著說道:“就是可惜了,這個顏色不適合曜寶,不然曜寶能穿。”
“他真敢穿,我就把他腿打斷。”冬暖冷笑著說了一句之后,上前一步,把鞋子拿了回來。
冬吳氏沒想到冬暖會說這樣的話,整個人氣到發抖,抬手指著冬暖,想說些什么,結果卻被躺在一邊的冬三春搶了個先:“暖丫的鞋就是暖丫的,曜寶沒鞋穿了,你拿了銅板給買了不就完了,天天惦記著暖丫的東西,你出息吧。”
冬吳氏萬萬沒想到,冬三春會這樣說,她原本就氣,這會兒更是氣得眼睛發紅,不止氣還委屈。
抹了一把眼淚小聲說道:“那么好的鞋子,給個丫片頭子穿什么,多浪費啊,還是得給曜寶穿,曜寶他是……”
后面就是車轱轆話了,冬三春都不愿意聽了,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丫頭片子不興穿好的,那你怎么不光腚跑呢?”
冬吳氏:?
萬萬沒想到,冬三春會這樣說,冬暖一個沒忍住就笑出聲來了。
后進屋的冬桃和冬棗不清楚發生了什么,只聽說光腚跑,兩個人嚇得站在門口不敢動。
以至于最后回來的冬曜,直接被攔在門外,站在四叔的房間里,還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怎么還不讓進屋了?”冬曜踮起腳看了看屋里,一切挺正常的,怎么兩個姐姐還不走了?
他撓了撓頭,小聲問了一句。
大概被冬暖管了幾天,也可能是被打怕了,如今冬曜身上的戾氣少了很多,整個人看著也乖巧了不少。
冬吳氏正氣得抹著眼淚呢,一聽說冬曜進不來了,便準備抬起頭去說教兩個不長眼睛的丫頭。
冬桃和冬棗那反應多快啊,光速進了屋里,給冬曜騰了地方,同時幾個箭步沖到床上去,躺下不動。
別問,問就是秒睡,啥也不知道。
冬吳氏氣得渾身發抖,指了指冬三春,又指了指床上的三個,最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氣呼呼的躺了回去。
等到家里人都睡下之后,冬暖正欲起身,卻聽到院子里有輕微的腳步聲。
冬三春原本已經起了,一聽這個聲音,忙又躺了回去。
冬暖倒是沒什么顧忌,起身看了看院外。
這會兒院子里正有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沖著晾衣服的繩子走過去。
走近之后,扯過上面的一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
沒一會兒功夫,又出來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之前的身影之后,兩個人沒說話,更多的時候還是在比劃。
很快,高個子把那件衣服往矮個子身上比劃了一番,發現正正好好的,兩個人似乎還笑了一下。
距離遠,光線又不好,也就是冬暖眼神好,隱約可以看到兩個人的模樣。
二伯娘和冬杏。
兩個人扯著冬暖那件新麻衣,比劃來比劃去的。
冬暖沒出聲,冬三春見冬暖站在地上看,他也悄悄的爬了起來,發現院也里站著兩個人,還嚇了一跳,不過卻沒吱聲,安靜的看了一會兒,依著輪廓還有聲音,大概判斷出來,應該是二嫂和冬杏。
因為正門那里沒聲音,這兩個人只能是從廂房那邊出來,廂房那邊身量能對上的,也就是二嫂母女。
兩個人比劃了一會兒,又把衣服扔了回去,接著悄悄回房。
看著這一幕,冬三春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清楚這娘倆大半夜不睡覺去摸別人衣服是什么癖好。
見兩個人回去了,冬三春又等了好一會兒,猜測那娘倆回去之后應該已經睡了,這才悄悄爬了起來。
冬暖緊跟其后,父女倆沒去前院,是怕被人聽到動靜,而是去了后院,又走遠了一些,保證家里人就算是聽到動靜,也聽不到他們說話了,這才停了下來。
“今天沒打聽到哪個老爺家里想吃果子,不過我們閑聊的時候,聊到了大老爺母親生辰的事情,大老爺家里辦喜事兒,那手底下的縣丞師爺啥的,不得送禮啊?這送個果子什么的,應該也算是能拿得出手吧?”冬三春想了想今天打探的消息,小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