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還在畫?
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在裝模作樣?
哼,我到要看看,她到底花了些什么玩意兒!
何甜馨心里很亂,她站起身,輕輕走到了陽臺上。
站在何甜甜身后,借著陽臺不太明亮的光線,何甜馨仔細看向畫板。
白色的畫紙上,畫著一塊又一塊的色彩。
像云層,又不太像。
何甜馨看不懂,卻又莫名覺得色彩非常搶眼。
明明沒有什么圖形,就是一個個的色塊,但就是給人藝術的感覺。
不像前世何甜甜弄出來的那些鬼畫符。
但……那又如何?
坐在畫板前折騰了十幾個小時,就弄出這么一個玩意兒,連個完整的作品都沒有!
何甜馨不禁有些煩亂。
但,想到親媽的叮囑,又怕何甜甜真的把自己折騰出病了。
何甜馨壓低聲音,輕聲說道,“甜甜,不早了,趕緊睡覺吧!”
“哦,知道了!”
何甜甜還是隨口回應了一句,卻繼續亢奮的畫著畫。
她快找到了,她真的快打開那扇大門了。
何甜馨:……呸!還是不困!愛睡不睡!
仿佛在跟誰賭氣,何甜馨直接回到房間里,一頭扎進自己的床鋪,再次睡了起來。
早上八點半,手機的鬧鈴聲準時響起。
何甜馨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打了個哈欠,關掉鬧鈴鈴聲。
下意識的扭過頭去看陽臺,呃,還好,何甜甜總算沒有繼續在畫畫。
“姐!你醒了,趕緊去洗漱,畫展馬上就開始了!”
何甜甜從衛生間出來,她已經洗漱完畢,正給自己胡亂涂抹護膚品。
何甜馨見何甜甜總算沒有繼續瘋魔的畫畫,心中懸著的那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她雖然一心想板正妹妹的壞毛病,卻從未想過讓她熬出病來。
眼見她似乎恢復了正常,何甜馨暗自松了一口氣,趕忙沖進衛生間方便、洗漱。
隨后,姐妹倆又去賓館的餐廳吃飯。
房費包括一頓自助早餐,何甜馨和何甜甜自然不會浪費。
何甜甜仿佛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端著個餐盤,夾了一堆的食物。
多少有點兒丟人!
何甜馨神情有些尷尬,想開口提醒妹妹,轉念一想,自家妹妹可不就是一天一夜沒吃沒喝了嘛。
也罷,讓她多吃點兒吧,省得再鬧個血糖低,意外昏厥什么的。
何甜甜狼吞虎咽,接連吃了好幾盤,這才將空虛的胃填滿。
吃飽喝足,哪怕昨晚幾乎一夜未睡,何甜甜也有點兒滿血復活的意思。
背著畫具,拉著姐姐,便一起殺去畫展。
這是一個巴黎的畫廊與魔都的畫廊聯合舉辦的畫展。
其中有幾幅歐洲的名畫,但更多的還是當世畫家的一些作品。
何甜甜多少有些失望。
而更令她失望的,還是那為數不多的名畫全都被放在了玻璃窗里。
玻璃窗前,還設置了圍欄,根本不許參觀者靠近。
何甜甜:……
虧得她還帶著畫具,想近距離臨摹一下。
結果呢,她連油畫的邊兒都靠不上,無法仔細觀察,又如何臨摹。
不過,來都來了,還是盡可能的看看吧。
另外,畫廊展示的那些當世畫家的作品,也有一些相當不錯的。
雖然有當下比較流行的什么波普藝術、極簡藝術,但也有一些現實主義和后古典主義的作品。
相較于一些走偏走歪的亂七八糟的主義,何甜甜還是更喜歡寫實派。
現實主義的色彩,古典主義的端莊秀美,讓何甜甜看得如癡如醉。
當然,前兩天,何甜甜還是重點觀摩那幾幅名畫。
哪怕隔著圍欄和玻璃窗,何甜甜還是梗著脖子,堅挺的擠在人群中。
一幅畫,她從早看到晚,脖子酸了、腳站麻了,卻還是舍不得離開。
何甜馨:……
親眼看到這般癡迷的何甜甜,何甜馨都忍不住懷疑:難道是我誤會甜甜了,她真的喜歡畫畫。
就算是上輩子,她沒有天賦,但她對于美術的熱愛卻非常濃郁。
所以,她會成為巨嬰,不是因為自己想偷懶,而是真的沉迷于繪畫之中?
當這個意識砸入大腦,何甜馨忽然覺得自己的整個三觀都要被顛覆了。
她更是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和隱隱的愧疚。
她似乎誤會妹妹了啊,上輩子妹妹會那般“不堪”,不是因為人品問題,而是她沒有天賦。
重生一回,何甜馨卻帶著滿腔的恨意,還把何甜甜當成了頭號仇敵。
這、好像有些不太妥當啊。
何甜馨用力搖了搖頭,甩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愧疚啥?
上輩子我被她害得真慘,我還愧疚?
再說了,既然沒有天賦,那就不要做無用功。
勤確實能補拙,但在某些領域,沒有天分卻還要不肯放棄,那就是自尋死路。
何甜甜自己死也就算了,偏偏還要拉著全家人一起下地獄。
她、她也有錯!
何甜馨拼命的勸說自己,心底那絲愧疚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隨后,何甜甜的一次“任性”,更是讓何甜馨再次生出危機感和厭惡感!
“甜甜,你、你要買這幅畫?”
何甜馨陪著何甜甜在畫展賺了兩天,見她終于不再守在某些油畫面前發呆,還以為妹妹的瘋魔勁兒過去了。
結果呢,不等何甜馨高興兩秒鐘,就聽何甜甜指著一副何甜馨根本就看不懂的畫說,“姐,這幅畫不錯,我想買!”
來了!
又來了!
上輩子何甜甜會把何家的財產揮霍一空,除了炒作自己的作品外,還進行了所謂的“投資”!
藝術品交易,也確實可以投資。
有的時候,若是成功了,一年都能漲個幾十萬美金,比生意的回報率都高。
但,藝術品市場太復雜了,何甜甜一個小萌新,哪里是那些資本大鱷的對手?
做了幾次投資,買了幾幅同樣看不出是人是魔的鬼畫符,何甜甜沒能等到畫價上漲,反而被砸在了手里。
現在,何甜甜有了天賦,也是真的喜歡畫畫。
可、可她卻又想搞什么藝術品投資,何甜馨真的有些忍不住。
“好啥?花花綠綠的,連畫得是啥都看不出來。還不如你畫的呢!”
何甜馨可不是故意夸贊何甜甜,她就是想勸何甜甜不要胡鬧。
“確實沒我畫的好。不過,也還不錯啦!”
何甜甜一點兒都不謙虛,聽到姐姐的話,居然還認同的點點頭。
她雖然夸了自己、踩了別人,但還是想買下這幅畫。
不是因為喜歡,而是想要撿個漏。
何甜甜看了看油畫旁邊的介紹,目光落在了畫家的名字上。
阿爾圖爾!
西班牙的一位畫家。
現在幾乎沒有什么名氣,且這幅作品也不是他的巔峰之作。
售價在一千歐元左右,換算成RMB也有一萬塊錢。
何甜甜卻覺得非常劃算。
因為她知道,這位叫阿爾圖爾的超現實主義畫家,會在明年的威尼斯雙年展上獲得銀獅獎。
得了獎,便有投資人、收藏家吹捧。
阿爾圖爾幾乎一夜爆紅。
他的作品也水漲船高,一張水粉,就拍出了十萬歐元。
何甜甜眼前看到的這幅還是油畫呢,怎么著也能比水粉翻十倍!
何甜甜默默在心里算了算,等阿爾圖爾出了名,把這幅畫賣了,她未來幾年學畫畫的費用就全都有了。
興許還夠她出國留學呢!
“再說了,價格也不算太高!”
何甜甜都不用給爸媽要錢,這些年她攢的零花錢、壓歲錢,以及爺奶、姥姥姥爺臨終前給她分的“遺產”,銀行卡上就有三四萬塊錢呢。
這次出門,何甜甜全都帶了出來。
不過是買幅畫,完全沒有問題。
何甜馨:……
她真的不贊同何甜甜亂花錢。
但,人家都沒有跟爸媽要,而是花的自己的小金庫。
何甜馨真的沒有立場去反對。
算了算了,這次就先這樣。
如果何甜甜以后還想搞什么藝術品投資,且動用了爸媽的錢,她、她再攔阻也不遲!
閉了閉眼,何甜馨沒再說什么,任由何甜甜刷卡,買下了那副油畫。
又在畫展看了兩天,碰到了幾個在S藝認識的朋友。
其中就有一家畫廊的老板。
說起來,這個畫廊還曾經想要簽約何甜甜。
他連如何炒作這位畫家都想好了:天才美少女畫家!
不到十八歲,卻畫出了超高的水準。
或許是現在式微的寫實主義,但畫好不好,就擺在那里。
慢說內行人了,就連不懂藝術的外行,也覺得畫的好,主要是能夠看懂,無需別人在耳邊喋喋不休的解釋。
關鍵何甜甜長得很漂亮,168CM的身高,90斤的體重,卻不顯單薄。
皮膚白皙,雙眼皮、大眼睛,鼻梁高挺,一張天然的瓜子臉,足以讓一群錐子臉羨慕不已!
何甜甜這副模樣,就算去了西方,也會被人贊一聲美少女。
不要說什么東西方審美有差異。
一直以來,全球大部分人的審美都是統一的。
不信的話去看看那些所謂的全球最美女人,有哪一個是瞇瞇眼、塌鼻子、滿臉雀斑?
無論是驚艷歐洲的美女,還是好萊塢的女神,基本上都是大眼睛、高鼻梁,五官立體、骨相完美。
所謂的審美差異,不過是不同種族之間的“臉盲”罷了。
亦或是,某些想捧西方臭腳的“藝術家”弄出來的遮羞布!
畫廊的老板覺得,何甜甜這個天才美少女畫家的名頭,絕對能夠打響。
可惜,何甜甜沒有答應。
用人家的話來說,“我就是喜歡畫畫,現在還不想拿著作品去換錢!”
言下之意,本姑奶奶不缺那點兒錢。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何甜甜不想被畫廊的條條框框所束縛。
她現在還是學習、積累的階段,興趣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摻雜了太多了利益,還要迎合市場,畫一些“命題作文”,何甜甜肯定受不了。
老板:……城中村的土大款,確實不是那種苦哈哈的窮畫家。
何甜甜沒有簽約,但老板卻還是非常看好何甜甜。
沒辦法啊,這姑娘的天分實在太高了,儼然就是暗中老天爺追著喂飯吃的人。
擁有這樣的天賦,小姑娘家里有錢,本人也十分勤奮,總能在畫壇闖出些名頭。
都是一個圈子里的人,提前交好,總沒有壞處。
比如這次魔都畫展的入場券,都是畫廊老板贈送的。
所以,在現場碰到這位老熟人,也在情理之中。
“下個月在京城,有個藝術沙龍,我們畫廊簽約的幾位畫家都會參加!”
老板看到何甜甜,很是親熱,笑著邀請道,“你不是要來京城參加藝考嘛,正好順路呢。”
“另外,我還邀請了央美的幾位老師。你也帶副作品過來——”
太多的話,老板沒有明說。
但他的意思卻非常明白。
何甜甜去京城參加藝考,就是為了考央美。
如果能夠提前得到央美老師的指點,對于她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好,謝謝馮老師!”
何甜甜只是癡迷畫畫,并不是真的沒有情商。
她當然知道人家畫廊老板是好意,自然會誠心道謝。
畫廊老板姓馮,年輕時也畫過畫。
奈何天分不夠,沒有畫出什么名堂,就改行當了商人。
經營畫廊,好歹也跟美術沾邊,馮老板倒也不算徹底丟了本行。
不過,人家到底不是純粹的商人,而似何甜甜這樣的年輕后輩,都會客氣的稱呼他一聲“馮老師”。
“不客氣!也是你畫得好!”
都是熱愛畫畫的人,馮老板也愿意幫助有天賦的年輕人。
離開畫展,何甜甜就開始考慮畫個什么作品帶去京城。
另外,她通過這幾天的觀摩、研究,也有些心得,急于想試一試。
回到賓館,何甜甜沒有廢話,拿著畫板就打起了小樣。
從晚上到白天,從白天到晚上。
不吃飯、不喝水、不睡覺,何甜甜又仿佛陷入了瘋魔之中。
何甜馨還在暗自埋怨何甜甜不該糟蹋錢,也還在懷疑妹妹到底是真的癡迷、還是故意做戲。
每天只是象征性的提醒一句,并沒有像親媽田淑敏那般,喂飯喂水,拉著去睡覺。
第三天,該回家了,何甜馨清晨醒來,卻沒有在陽臺看到那個畫畫的身影。
何甜馨心頭涌上不好的預感,跑到陽臺,果然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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