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甜甜感受到神魂深處被束縛的枷鎖,似乎又放松了一下。
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何甜甜不動聲色的洗了手,整理頭發。
心底卻在暗暗琢磨:哦豁,這又是誰覺醒了?
前一個是田惠敏,今天這人,會不會是何延年?!
至于連城他們三個,覺醒的可能性太低。
或者說,如果是他們覺醒,何甜甜不單只是感覺到世界意識的壓制降低了,而是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世界意識的扭轉。
女主真愛文,變成女配反真愛文,世界意識也會從荒唐、毀三觀,變成正常、正義!
而這種改變,是巨大的,不能說天崩地裂吧,也會讓何甜甜有著極大的感應!
至少不是現在這樣。
所以,應該只是某個重要角色覺醒了。
何甜甜整理好妝容,同時也收拾好了心情。
她從衛生間出來,回到了座位。
“思甜,餓不餓,飛機還早呢,要不咱們去吃點東西?”
田惠敏迅速恢復了往日的笑容,只是親昵中帶著一絲隱隱的愧疚與心疼。
“是啊!我看這里有西餐也有中餐,你想吃什么?咱們去試試?”
何延年也溫柔的問道。
而他眼眸中的憐惜與自責,則比田惠敏更多一些。
何甜甜了然,原來是親爸覺醒了啊。
何甜甜不著痕跡的打量了父母一番,不禁有了猜測:看來,應該是連城又做了什么,終于讓何家夫婦知道了“真相”。
或者,何思語回國了,然后與連城上演了什么愛情大劇。
于是秘密曝光了,而田惠敏得到了消息。
“好啊,那就去吃個西餐吧。不過,機場的餐費肯定很貴呢!”
何甜甜早已決定不當什么懂事、孝順的貼心小棉襖,偶爾當個小作jing,其實也蠻不錯的。
“不怕!爸爸請客!”
聽女兒說“貴”,還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何延年的心愈發愧疚了。
過去他更關注小女兒。
大女兒呢,因為她太優秀、太自律,何延年反倒少了些重視。
父女間別說有什么偷偷跑出去開葷的美好回憶了,就是單獨一起吃個飯的經歷都少之又少。
他對大女兒真是虧欠太多了!
作為老師,作為父親,他都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自以為公平,實則還是變相的偏心。
“對!你爸剛得了項目獎金,咱們宰他一頓!”
田惠敏笑著附和。
“好!那就讓爸爸破費咯!”
何甜甜笑得甜甜的,一手挽著何延年,一手挽著田惠敏,一家三口開開心心的跑去機場的西餐廳吃飯。
這年頭還沒有朋友圈,但有V博啊。
“何思甜”大小是個名人,雖然不如娛樂圈的明星們更受大眾的吹捧。
但在他們這個圈子里,還是有不少粉絲。
她用手機拍了照片,然后傳到了V博上。
九宮格的圖片,有jing致的菜品,也有一家三口開心的笑顏。
那種歡樂與幸福,即便是不認識的陌生人,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得到。
外人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本就多愁善感,自卑敏感的何思語了。
她好不容易拉住了扭打在一起的連城和孟浩,找來阿姨索要藥品箱的時候,順口問了句:“我爸他們呢?怎么都不在家?”
阿姨看著兩個鼻青臉腫的男人,再看看哭得可憐兮兮的何思語,心底的那種不適感愈發強烈。
要不是顧忌何思語是雇主的女兒,她真想罵兩句“不要臉”、“沒良心”。
奈何還有職業素養,阿姨只得忍下嫌棄與叱罵,冷冷的回了句:“思甜要去魔都參加音樂節,何教授和田律師陪著她一起去了!”
阿姨的態度真心算不得好。
不過,何思語沒有發現。
因為像她這樣的“性情中人”,只會對自己重視的人無比關注。
而周遭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的反應與態度,則并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
好聽些說是不會活在別人的目光中,難聽些則是沒有起碼的道德約束。
外人的評論與目光,有時候不只是惡意,還有一些時間是社會約定俗成的規矩和禮法。
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要么是內心強大,要么則是像何思語、連城這般鮮廉寡恥。
“姐姐去參加節目,怎么爸媽都去了?”
何思語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在她的記憶中,從小到大,何思甜經常參加各種與鋼琴、與音樂有關的活動。
基本上,都是她的老師、經紀人,很少有父母陪伴的時候。
反倒是何思語,有時候學校舉辦個運動會,她因為“氣質好”,可以當舉牌的禮儀小姐,何延年或是田惠敏會興奮的參加。
父母陪伴她的次數,可比何思甜多多了。
現在,她好不容易從F國回來,爸爸媽媽不說在家里等著,居然還跟著何思甜去了魔都。
何思語想想就覺得失落。
似她這般自私的人,全然不去想,何延年夫婦陪伴何思甜是因為何思甜剛剛受了傷,或許傷勢還沒有恢復好。
她只會覺得,爸媽不疼愛自己了,他們更心疼姐姐。
尤其是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何思語沒有了最開始時的悸動與期盼。
在親媽秦詩語那兒,她更是體會到了被嫌棄、被割舍的悲哀。
這就讓本就自卑的何思語,變得更加胡思亂想。
“……爸媽果然偏心,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這話,何思語沒有說出來,而是默默在心底念叨。
被全世界拋棄的無助、絕望,再次襲上心頭。
“對啊!思語,難道你忘了,你姐姐剛剛受了傷,雖然出了院,但到底跟沒受傷不一樣!”
看到何思語一副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自己的樣子,阿姨愈發反感。
她語氣中帶著嘲諷,“這次音樂節,是思甜受傷后參加的第一個大型活動。何教授和田律師不放心,這才跟著去——”
阿姨已經不是暗示了,她就差指著何思語的鼻子說:何思語,你姐都受傷了,你還跟她爭風吃醋?
就許何教授陪著你胡鬧,卻不允許何教授兩口子陪伴何思甜?
再說了,就算何思甜沒受傷,能夠去參加那么大型的活動,這對于何家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全家都覺得榮耀的事兒。
家人跑去現場打氣助威,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也就是過去人家思甜不在意這些,否則,換個人家,肯定是全家出動。
阿姨的態度太過鮮明,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何思語都不好繼續“裝傻”。
她神情訕訕,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對哦,姐姐受了傷,她的手——”
說到這里,何思語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盯著阿姨喊道:“你說我姐去參加音樂節?她、她是不是還要現場演奏鋼琴?”
阿姨被她的一驚一乍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然后才一臉莫名其妙的說:“當然!”
人家思甜可是音樂節的特邀嘉賓,非常有牌面的那種。
到了地方,肯定要表演節目啊。
“不!不行!”
何思語滿眼驚恐,連連說不,“爸媽,他們到在想什么?他們會毀了姐姐啊!”
幸虧田惠敏沒在現場,否則又會被氣到。
連城質疑他們在利用思甜,何思語居然也是這種腦回路。
或許,從另一個角度來想,人家何思語和連城果然是天打雷劈的相配!
想法都是這般的清奇,總是用自己的想法去衡量別人。
“不行,我要去魔都!”
“我、我要去阻止他們!他們不可以這么對思甜!”
何思語像極了性情中人,她激動,她憤怒,她迫不及待。
阿姨:……就、就是忽然覺得,這個何思語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偏偏現場只有她一個正常人。
連城被打得鼻血噴濺,正用紙巾用力塞著鼻孔。
聽到何思語的話,他頓時有種“知音”的感覺,帶著濃濃的鼻音,連城喊道:“思語,你也覺得這樣不對?是不是?”
“我當初就阻攔過,但我沒有攔住!”
孟浩捂著頭,那什么,剛才跟連城互毆的時候,不小心被連城一拳打在了太陽穴。
孟浩只覺得耳朵嗡嗡的響,頭悶悶的,還有種惡心的感覺。
應該是輕微腦震蕩。
但,作為一個為愛癡狂的人,別說只是輕微腦震蕩了,就是被打得頭暈目眩,他也要死死守護著自己的小女孩兒。
這會兒,見連城拼命附和,孟浩顧不得那種暈眩和惡心感,趕忙充當最完美的騎士。
他沒有像連城那般只會大喊大叫,而是用實際行動證明:“思語,我去訂機票、訂酒店!”
何思語激動的抓住孟浩的手,“孟浩,我就知道你最懂我!對,我們趕緊去魔都,我要阻止他們!”
連城:……好個狡猾的孟浩,好個市儈的紈绔子弟,有錢了不起啊!
孟浩:……有錢就是了不起!
他惡趣味的定了兩張頭等艙和一張經濟艙。
原本,他連那張經濟艙都不想訂。
但,他的小女孩兒最是善良,且連城與何思語的愛情故事,孟浩早就知道。
他對于何思語的真愛,還是比較尊敬的。
雖然連城軟弱了些,可也是個優秀的人。
跟這樣的人做競爭對手,對他孟浩不是羞辱,反而是一種激勵!
阿姨:……
她徹底無語了,因為她真的搞不懂眼前這三個男女在說什么、在做什么。
前一秒還打作一團,哭哭喊喊。
下一秒,兩個大男人竟掛著滿臉的青紫,一起哄著、陪著何思語去了機場!
之前阿姨還在唾棄連城、何思語人品有問題。
但現在,她嚴重懷疑,這些人不只是人品問題,腦子還有大餅呢。
深吸一口氣,目送三人離開,阿姨趕忙找到家里的無繩電話,又給田惠敏打了過去。
田惠敏正跟丈夫、女兒其樂融融的吃飯,聊天,接聽完阿姨的電話,好心情瞬間被消弭許多。
還真是陰魂不散!
不過,他們趕到魔都來也好。
就讓思甜當眾給他們一個暴擊,讓他們知道,他們誤以為可憐的何思甜,依然是那個驕傲、高貴的鋼琴公主。
此時此刻,田惠敏對于何思語真的沒有了半分溫情,有的只有無盡的后悔與抱怨。
而連城什么的,也跟他們何家沒有半點關系。
只是——
田惠敏擔心,他們家思甜太過善良,明明已經知道了一切,明明不愿意嫁給連城,卻也沒有直接拒絕。
田惠敏知道,思甜這是顧及何、連兩家二十幾年的情誼呢。
也是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她與連城做不成夫妻,也總還有一起長大的友情啊。
“沒有!”
田惠敏耳邊響起了一記清冷的回答。
田惠敏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剛才不知不覺間,竟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而那聲“沒有”,應該是回答她那句“做不成夫妻,總還有一起長大的友情”!
說出這記“沒有”的人,不是別人,恰是她的寶貝女兒思甜。
“思甜,你、你說什么?”
田惠敏擔心自己聽錯了,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我是說,我對連城已經沒有了半點感情。不只是愛情,友情也沒有!”
修煉的這些天,何甜甜的神魂本身已經能夠對抗世界意識。
再加上田惠敏、何延年,以及家中阿姨的接連覺醒,世界意識對于何甜甜、對于整個小世界的壓制越來越小。
何甜甜已經可以輕松說出違逆世界意識的話。
她看看田惠敏,又看看何延年,無比認真的說道,“爸媽,你們可能已經知道了,連城與何思語一起背叛了我!”
“那天我在酒店大堂彈琴,吊燈意外墜落的時候,連城和何思語就在房間里私會!”
“我不想嫁給他,我也不會跟連城做朋友。至于何思語,爸媽,請你們原諒我的自私,我做不到跟她繼續當什么好姐妹!”
“我們本來也沒有血緣關系,她背叛我,不必背負親情的罵名,而我也不必被親情所羈絆,挺好的!”
何甜甜緩緩說出心里話。
不過,她并沒有逼著父母做選擇。
反倒是田惠敏,眼底滿是心疼,一把拉住何甜甜的右手,想要摩挲,可又怕弄疼她。
雖然田惠敏知道,自家女兒的手早就好了。
但,當初的意外重傷,還有得知男朋友與親妹妹雙雙背叛的時候,她一定非常、非常、非常的痛苦!
“好,咱們不要連城,以后跟連家也沒有任何關系!還有思語,我對她問心無愧,以后我只有思甜你這么一個女兒!”
田惠敏說完,還不忘看向丈夫。
何延年心底喟嘆一聲,兩只手分別搭在了妻女的肩頭,聲音溫柔,卻態度堅決:“沒錯,我們只有思甜一個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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