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隨云離去之后,呂玲綺見成璧仍有些呆滯,便要與呂玲綺說話。呂玲綺擺了擺手與她道:“成璧,你先回去歇一歇,收拾一番。什么都不用說了,既然回來了,往后安心帶著便是。”
說罷,她輕輕握了握成璧的手。
成璧見狀頓時眼眸當中閃著一點淚光,她點了點頭輕聲道:“奴婢知道了。”
一切如舊,呂玲綺午后喝了藥,說有些熱,便讓成璧來掌扇。
遣走了眾人,呂玲綺歪在床上躺著。見成璧來了,忙親切地拉著成璧的手,輕聲道:“這些日子不見,你瘦了。在那里有沒有受委屈?”
成璧見狀便頗有些不安,眼眶紅紅的。她俯身便要下拜,呂玲綺攔不住她,卻見成璧輕聲道:“姑娘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
“什么大恩大德,你說的也忒嚴重了些了。”呂玲綺聽她說著,連忙扶起成璧,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太后娘娘也并未為難我。”
她紅著眼眶,猶豫著低聲要與呂玲綺說什么。呂玲綺連連拉著她的手,搖了搖頭,無聲微笑起來:“成璧,你什么都不必說。我并不想因此而與你交換些什么。”
呂玲綺躺下,嘆了口氣道:“人生在世,有諸多不易。個人有個人的難處,今日你若與我坦誠相告,那想必定要付出些什么。我不愿讓你為難。”
“奴婢有一個雙生妹妹,姑娘有一次見過的。”成璧坐在床邊的小凳上,與呂玲綺徐徐扇著扇子。她略有些唏噓,輕輕道:“奴婢跟她長得很像。她叫成玦。成玦比奴婢要更活潑些,人也機靈。”
呂玲綺閉著眼睛輕輕聽著,并不多做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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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其實她早已猜到了幾分,她不愿拆穿成璧,便是等著她有朝一日親口與自己說出。
此事難辦得很,若是逼著成璧逼的太緊,只怕會適得其反。況且以呂玲綺如今的身份,她還很難向秦太后真正去要求什么。
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順其自然,況且有了這件事,成璧對自己的感情也會愈來愈深。
“她在太后娘娘面前比奴婢要得臉一些。奴婢尚且只是做針線活的宮婢,成玦卻是能在太后娘娘身邊伺候的人。”成璧輕輕說著:“奴婢本以為年過二十五,便能跟妹妹一道出宮。我父母雙亡,雖然無依無靠,但這些年也攢了些錢財,不至于到時候無依無靠。”
呂玲綺聽罷,扭過頭來對成璧笑笑道:“那豈非很好?”見成璧還要再說什么,呂玲綺便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你放心吧,成璧。到時候我一定放你走。我雖然舍不得你這樣能干的人,只是卻也不能耽誤你的前程不是?”
“奴婢并非這個意思……”成璧聽了這話,便有些著急,忙要起身向呂玲綺下跪。
呂玲綺擺了擺手,微笑著道:“成璧,你誤會我了。我自己是個不自由的人,因為一些事兒而成了身不由己之人。我自己不幸,不能因此而讓別人也跟著不幸。”
成璧聞言已是眼中含淚,叫了聲“姑娘”便再也說不出話,低聲哽咽抽泣起來。
“好了好了。”呂玲綺忙坐起來找了帕子輕輕與她擦拭眼淚,“好端端的怎么哭起來了?”
成璧心中感動得不能自已,呂玲綺笑道:“好了,往后你回來了我就安心了。先前太后娘娘派來的那幾個侍女,我與她們又不熟,又懶得再去與她們多說話。一應起居吃食也都寡淡無味的很。往后你可要更加善待我才是。”
“這是奴婢的本分,奴婢自然好生照料姑娘。”成璧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呂玲綺揉了揉頭,嘆息道:“白日里見了淮南王,我與他說話真是頭疼也疼死了。”
成璧聽見這話頓時一驚,忙不迭脫口而出道:“白日里淮南王來過了?”
“是啊。”呂玲綺一面悄悄瞥了成璧一眼,一面嘆息了一聲道:“來的很匆忙,我也是猝不及防的。”
見成璧仍猶豫著,呂玲綺便借機問道:“先前我昏倒之時,隱隱約約能聽到有人施救于我。當時你可在場?”
成璧聽了這話面色便立刻緊張了起來,她抿了抿嘴唇猶豫著道:“奴婢……奴婢……”
呂玲綺此刻卻是比成璧更緊張。
她忽然開始擔心,如果成璧真的把事情說出去給秦太后了,將會如何?或許,其實事情已經被透露出去了,秦太后才會來借機敲打自己?
她心里捏了一把冷汗,眼眸似有意似無意地瞟了兩眼成璧。
成璧低聲道:“奴婢當時在場。”她四下望了望,頗謹慎地俯身上前,與呂玲綺耳語道:“此事事關重大,姑娘萬萬莫要說出去。是……是淮南王身邊的傅大人救了姑娘。”
果然。
呂玲綺心中已經明白,但依舊面露驚訝之色。她隨后與成璧道:“他怎會在此處?”
“那日奴婢聽了姑娘的話,方才出門沒有走出多遠,便被傅大人截住了。傅大人問了奴婢幾句話,知道了奴婢要去建章宮后,便立刻著奴婢回去。奴婢本想攔住他,只是傅大人走得快,奴婢實在是……”
原來如此。
呂玲綺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對成璧道:“此事確實事關重大。不過……傅大人為何會找到我們這里?”
她這一詰問,成璧也愣住了。成璧緩緩搖了搖頭道:“姑娘與傅大人并無交集?”
“自然沒有。”呂玲綺笑了笑道:“我哪里認得他?你說我認得他哥哥還差不多。”
成璧點了點頭,復又對呂玲綺道:“此事姑娘還是爛在肚子里不要說出去的好。于情于理,讓人知道了都難免要拿來大做文章。”
“這是自然。”呂玲綺躺了片刻,便與成璧道:“我有些餓了,想吃些甜食。成璧,且去廚房瞧瞧有沒有什么能給我吃的。”
成璧點頭應是,隨后便關上門離去了。
呂玲綺伸手無意識地拉扯了一下垂在一側的穗子,盯著帷帳頂端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傅長明,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越想越覺得心中煩悶不堪,索性翻身坐起,下定決心。
她得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