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權傾朝野

第四十一章 偶見

成璧皺著眉輕聲與呂玲綺道:“這也忒辛苦了,姑娘若覺得不妥明日便不要去了罷,啊?”

呂玲綺忍著疼,讓成璧擦藥。她道:“這如何行?是我自己要求的,如今又放棄了像什么樣子?”

見呂玲綺如此堅持,成璧也只得輕聲嘆了口氣,繼續與她擦藥。

腿上只是淤痕青紫了,擦了藥呂玲綺倒也沒大在意。次日一早她醒來方覺腰腿疼痛,竟是起也不大起得來了。

成璧扶著呂玲綺起身換了衣裳。孫英見她走路都有些別扭,知是她昨日傷了腰腿,忙道:“傷的這樣重?”

“倒是還好。”呂玲綺勉強笑了笑。

孫英見她走路都頗吃力,便道:“這如何得了?玲綺,你還是回去歇著罷。我去與那師傅說。”

呂玲綺思忖道:“人家想必是已經在等我們了。我如何能就此回去?若是如此,豈非言而無信?況且若半途而廢,我先前豈非白白受了那些傷痛了?”

到了校場,馬師果然已經在等。他見呂玲綺走路姿勢古怪,便是知道呂玲綺身上帶著傷。他也并未多言什么,又與呂玲綺示范,讓呂玲綺自己上馬。

那馬昨日見了呂玲綺,今日再見她比往日更顯溫順。呂玲綺吃力地上了馬做好,本欲再下來,馬師卻揮揮手示意她坐穩了。

“腰腿酸痛乃是常見之事,姑娘不必擔心。過了幾日自然不會再疼。而且,若日日都來校場騎馬,在下保證,姑娘往后都不會再腰酸腿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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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英笑道:“大人這話說的,好似騎射真能治百病似的。”

馬師與孫英道:“雖然不能治百病,但是卻能防范百病。如呂姑娘這樣久在深閨,養尊處優之人,即使坐著不動,病也要自己找上門來。”

馬師在前面牽著馬,因而呂玲綺在馬上坐的很穩。這馬果然乖巧聽話,因著如此,一日倒也過的順暢。

呂玲綺初時有些害怕,久而久之便習慣與那白馬待在一處。十來日下來,呂玲綺已經能稍稍離了人策馬走幾步。

因此她頗欣喜,騎馬就能走到更遠的地方,雖然還不能走的極快,但已比走路快得多了。

偶一日,呂玲綺獨自策馬往上林苑深處多行了幾步。白馬不需她鞭策便能會意,走的不快也不慢,迎面秋風拂來,頗覺心曠神怡。

九月,上林苑處處皆是一派燦爛。黃葉簌簌飄落,秋高氣爽,天空一碧如洗,微風拂來。呂玲綺索性松手,信馬由韁四處漫步。

遠處有一小溪潺潺流過,呂玲綺下馬,牽著馬到溪水邊。她出了些汗,便蹲下身來伸手拿手帕浸了溪水擦了擦臉。

白馬低頭飲水,呂玲綺撥弄著溪水,聽遠處鳥鳴隱隱傳來,四周靜謐無比。難得的片刻安詳,水底有小魚緩緩游過,呂玲綺一伸手過去,那魚就驚散開來。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馬兒的嘶鳴之聲,旋即馬蹄陣陣,由遠及近。呂玲綺便抬頭望過去,一匹棗紅色的高大駿馬自遠處而來。馬上端坐一人,卻看不清模樣。

呂玲綺見狀便要牽馬離去,她不大愿意見人。還未上馬,卻忽然聽得那人叫了一聲:“呂姑娘?”

她不得不回頭,見了那人卻也驚訝起來:“傅大人?”

傅長明已然下馬,牽著馬往溪邊走。兩人隔著一條淺淺的小溪,傅長明左右打量了一番呂玲綺,方才似笑非笑道:“險些要認不出來呂姑娘了。”

呂玲綺此刻穿了一身長袍,束起長發,的確是與尋常傅長明見到的模樣不同。她好奇道:“傅大人怎么在這里?”

傅長明并不直言,只笑對呂玲綺道:“數日不見,呂姑娘不僅身上大好了,還學會了騎馬。怪不得古人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在下也當對呂姑娘刮目相看了。”

縱然知道這是恭維呂玲綺的尋常客套話,她聽了這話仍是覺得欣喜,便淺淺笑了笑,輕輕道:“不過是學著玩,學藝不jing,讓大人見笑了。”

“哪里。”傅長明四下望了望,安靜地等著駿馬飲水。水波瀲滟,軟風如絲,待馬兒低頭飲水畢后,傅長明道:“姑娘要往哪里去?”

“無事。只是出來散散心罷了。”呂玲綺起身,捋了捋馬鬃上的雜草。她問道:“不知傅大人這是要往哪里去?”

傅長明微微笑道:“與姑娘一樣,來散心罷了。”

呂玲綺滿是不信,略一側頭,意味深長地瞥了傅長明一眼:“當真如此?”

“實不相瞞,乃是不日之后,王爺要來狩獵。我此番前來,正是要為王爺探探路,做些旁的準備之事,以防不測。”傅長明如實道。

“以防不測”這樣的話,說起來難免會讓呂玲綺想到了一些旁的事。卻也不知他是否是故意提起此事。

呂玲綺只輕輕點點頭,隨后笑道:“既然如此,玲綺便不打擾大人辦事了。”她略一禮,便轉身,蹬著馬鐙上了馬。

傅長明見狀也并不著急,只徐徐道:“姑娘就沒有旁的要與在下說的?”

“我應當有?”呂玲綺勒住馬,略回了回頭,報以微笑:“玲綺以為,大人想知道的或許要比玲綺多?”

傅長明凝神望著她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笑了一下。他也翻身上馬。那赤色駿馬只縱身一躍,便踏過了溪流,濺出了一點細細的水花。

轉眼傅長明便到了呂玲綺跟前,兩人任憑馬匹往前走,彼此卻是無言。

說來倒也奇怪,呂玲綺的馬竟好似聽得懂似的,隨著傅長明的馬走著,連步伐都相似,亦步亦趨。

呂玲綺頗感驚訝,傅長明解釋道:“馬是有靈之物。不僅是主人與馬兒之間會產生默契,馬與馬之間也有默契。”

“原來如此。”呂玲綺道:“玲綺受教了。”

“不知……”

“那日……”

兩人驟然同時開口,彼此無聲地對視一眼,旋即又都默契地噤聲不語。呂玲綺笑道:“大人先說。”

傅長明朝她抱拳道:“姑娘先說罷。”

呂玲綺低頭沉吟片刻,與傅長明道:“我問大人一個問題,大人可問我一個問題。如此可好?”

“悉聽尊便。”傅長明俯身做請,示意呂玲綺先開口問。

呂玲綺心中思緒紛繁,一時之間卻躊躇起來,不知該從何問起。她思忖良久方舍得開口道:“那日玲綺收到的食盒,是否是大人在其中動了手腳?”

傅長明好似一點也不意外呂玲綺會如此發問。他欣然點頭承認道:“是我,有毒的那一碗我做了標記。雖然淺顯,但是姑娘聰慧,想必能看出來。”

呂玲綺對此早就有過猜測,只是聽到傅長明親口承認還是覺得有點驚訝。呂玲綺正要問傅長明為何如此,傅長明卻反過來問她道:“敢問,呂姑娘如何得知此事的?”

“我并不知道。”呂玲綺心中頗有些無端的不安,她四下望了望,輕輕道:“只是見了那食盒當中的標記,忽然想到了大人。玲綺在長安時日尚淺,所熟知之人并不多。與淮南王有所牽扯的,也就唯有大人一人而已。”

傅長明聞言不覺輕聲發笑起來。他的表情略有些譏誚,這笑容也顯得有點輕蔑。呂玲綺有點奇怪,傅長明卻道:“姑娘實在不該這么想。”

她本想詢問這話的深意,但話到嘴邊卻又停住了。呂玲綺道:“大人再三相救,那日又蒙傅大人施救,只是玲綺實在不知到底為何,煩請大人相告。”

“王爺并不希望你死。”傅長明直截了當道:“這于所有人來說都并非好事。因而在下只是奉命行事。姑娘不要多想。”

呂玲綺不覺啞然失笑:“怎么,傅大人以為玲綺多想了甚么?傅大人以為,玲綺覺得大人對玲綺有別的心思不成?”

“姑娘說笑了。”傅長明表情沉著,轉而壓低了聲音,輕輕與呂玲綺道:“姑娘棋出險招,就不怕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么?若無在下及時趕到,姑娘豈非要命喪黃泉了?”

恰時穿過了一片低矮樹叢,傅長明與呂玲綺道:“姑娘小心些,不要被樹枝劃到了,可低下頭。”

呂玲綺俯身,略一策馬穿過了樹叢中。傅長明策馬靠近呂玲綺,使馬鞭與她擋住了些樹枝,手背上被勾出了一道寸長的血痕。

見傅長明手傷到了,呂玲綺頗覺過意不去,叫了聲:“大人!“

“無妨。”傅長明一擺手,示意自己不要緊。

呂玲綺從懷里摸出了一塊方帕遞過去,傅長明揚了揚眉,頗好笑地望著呂玲綺。她正色道:“大人與我君子之交,何必拘泥小節?”

那手帕顏色青翠,上面并無花紋刺繡,看著倒是jing致。傅長明接過了手帕,與呂玲綺略一作揖:“多謝姑娘。”

“那我這,也算是報答大人的恩德了。”呂玲綺笑著道。

傅長明深深瞧了她一眼。他手并不笨,雖然只用一只手,卻依舊能靈巧地打了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