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明撥開叢林往遠處又走了走,便見呂玲綺俯身在馬上,貼著馬背。馬兒信步往前慢悠悠地走著,偶爾低頭停一停。
見了傅長明,那馬便低聲嘶鳴了一聲。呂玲綺勉強抬起頭,見是傅長明前來,倒也未感到意外,只笑道:“傅大人怎么來了?”
傅長明笑道:“恭喜呂姑娘了。”
呂玲綺勉強坐起來,翻身下馬,道:“何喜之有?”
“呂姑娘馴服良駒,難道不是喜事?”傅長明也上前,道:“此馬已是上乘,最起碼十余年內,姑娘不會缺良駒了。”
呂玲綺聽了這話便是一笑:“多謝傅大人以良駒相贈。大人此舉真是雪中送炭。”
傅長明抬眼好奇道:“哦?姑娘這話何意?”
呂玲綺牽著馬與他慢慢往回走,她笑道:“大人許是還不知。昨日上官姑娘說,要與我在十日后一較高下。我昨日魯莽,竟然答應了。既然答應了,便不可不竭盡全力迎戰。”
“呂姑娘竟也是魯莽行事之人?”傅長明頗意味深長地反問。
呂玲綺低低笑起來:“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況且我不過是一尋常人,自然也會有魯莽行事,恣意妄為之時。”
傅長明道:“既然如此,那姑娘就好生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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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呂玲綺點頭笑道。
傅長明從袖中取出一方帕,抬手遞給了呂玲綺。呂玲綺略感驚訝,傅長明道:“是姑娘的。在下承蒙姑娘恩情,但是東西總要還給姑娘了。”
“不過是一方錦帕而已。”呂玲綺擺了擺手,與傅長明笑道:“大人何必如此客氣。既然給了大人了,我也沒有想再要回來。”
傅長明執著地遞給了呂玲綺,見她不收,便徑直丟到了呂玲綺懷中:“姑娘此舉并不明智。”
呂玲綺見他執著,倒也不好再說什么。她將錦帕收好,與傅長明點頭道:“大人教訓的是。”
她又帶著馬兒溜達了好幾圈,直到傍晚方才歸去。
晚上就寢之時,呂玲綺脫了衣裳便見著手臂上好幾道青紫勒痕。成璧頗驚訝道:“姑娘今兒個又傷著了?”
呂玲綺見了那勒痕,嘆了聲氣道:“今日馴馬之時留下的,不要緊,擦些金瘡藥就是了。”
成璧一面去取了藥膏來,一面免不得抱怨道:“姑娘這些時日受的傷,可是足足用了三四瓶金瘡藥了。”
“又不費什么。”呂玲綺不覺笑起來。
擦了藥,呂玲綺便躺下。成璧一面與呂玲綺收拾衣裳,一面與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忽然,成璧“咦”了一聲,俯身撿起了生命東西。
呂玲綺見好似是自己白日里穿的衣裳中掉出來的東西,便掀開帷幔俯身去看。
成璧將那小小的一方錦帕撿起來,翻來覆去看了兩眼,奇怪道:“這錦帕倒是眼生,好似不是姑娘的。”
“那花紋不是你繡的?”呂玲綺見是白日里傅長明交還給自己的,便對成璧道:“我用過的手帕,不都是這樣紋樣?”
若呂玲綺出門或上課去,成璧便在院子里繡花。呂玲綺的手帕方巾,都是經成璧手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她原本就是秦太后身邊專門做針線活的宮娥,繡工了得。
成璧以手輕輕撫了撫那繡紋,撇了撇嘴道:“這繡工雖然好,但卻并不是宮里時興的繡法。自然,也并不是出自奴婢之手。”
呂玲綺倒是覺得奇了。自己明明給傅長明的是成璧所繡之物,為何傅長明換給自己的,卻是一個長得差不多的“贗品”?
她不覺有些好笑起來,心中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呂玲綺沉吟片刻,隨口對成璧扯了個謊道:“是我今日拿了孫姑娘的手帕。她身邊有個丫頭,說我們成璧姑娘繡工極好,花樣也極jing致,就照著繡了好幾個來。”
“竟是這樣?”成璧揚了揚眉,似乎是有些不相信。但她旋即眉開眼笑道:“倒也沒有那么好。不過是奴婢繡的多了,熟能生巧罷了。”
呂玲綺點點頭,哂笑道:“自然。成璧姑娘心靈手巧,可是人盡皆知的。”
成璧聽了這話臉一紅,道:“姑娘不要取笑人了。”說罷,她又幫呂玲綺掖了掖被子,輕聲道:“姑娘快睡吧。”
一連數日,她皆在校場專心練習騎術。這馬果然比先前的馬要好得多,跑起來更快。一開始呂玲綺覺得駕馭有些力不從心,時候久了,磨合的多了,便能察覺出來馬匹之間的區別來了。
獵會本就是臨時起意,因而沒什么太大的規矩,參與的人也都沒有限制,無非是一些王公貴族在。加之淮南王與天子在,因而大家給些面子罷了。
呂玲綺還沒去找上官容月,她倒是自己來了。
昨日呂玲綺先去探路,因而沒有做過多訓練。早上稍稍睡得久,起遲了一些。她正在梳洗,便聽見有侍女進來,小聲道:“姑娘,上官姑娘來了。”
呂玲綺正拿著鹽水漱口,聞言差點被噎死。她吐了鹽水,拿軟巾擦了擦嘴,忙起身。
上官容月已極不見外地到了屋子里來。她今日穿了一身極漂亮的騎裝。因著騎裝并不像尋常裙子那般,追求jing致,而是主要以方便為主。因而騎裝上沒有極夸張的裝飾,但依舊是極盡秀美jing巧。
她束起長發,人顯得比先前利落干凈些,但卻依舊嫵媚,一雙眼眸明亮干凈。“呂姐姐怎么這樣怠慢?如今還未起身?”
呂玲綺淡淡笑道:“上官姑娘倒是來的勤快的很。”
“呂姐姐如此,是不是看不起我了?”上官容月撇了撇嘴,頗不滿道:“姐姐這個樣子,倒好像是我故作陣仗似的。”
呂玲綺一面請她坐下,一面敷衍道:“哪里。”
上官容月神采奕奕,頗顯得有些驕傲。她笑吟吟與呂玲綺道:“我聽說呂姐姐新近得了一匹好馬,是也不是?”
“倒是有此事。”呂玲綺笑著點點頭道:“尋常馬匹罷了。想來上官姑娘也有好馬不是?”
上官容月笑起來,卻并未與呂玲綺多說什么。
呂玲綺收拾了一番,便與上官容月一道出去了。
今日天氣倒好,秋高氣爽的時節,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如火般的紅葉,或飄黃凋零的樹葉。呂玲綺為求方便因而只穿了件單衣長衫,猛一出來不覺有些冷著了。
上官容月笑吟吟地望著呂玲綺,道:“我聽說前幾日呂姐姐又風寒了?若是姑娘身上不大好的,那咱們改日再比也可。”
呂玲綺知道她是故意激自己,因而只不動聲色道:“并無大礙。勞姑娘掛心了。”
她心中不覺好笑,上官容月對自己倒是關心的很。自己的一舉一動,她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