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冷遇（上）

燭火搖晃，倒是映的賀蘭殊的確是儀表堂堂的模樣。他雖年長呂玲綺十歲有余，但是卻并不顯年紀。賀蘭殊緊握著呂玲綺的手，隨后喜婆前來，遞上了合巹酒來。

呂玲綺勉強穩住顫抖的手，端起酒杯，與賀蘭殊相對飲下。

那喜婆笑吟吟地說了幾句吉祥話，便帶著一行人退下。

呂玲綺心中驚訝又奇怪，因而頗有些無言以對。她垂首坐在一側，賀蘭殊笑著看著她，許久方才道：“玲綺，你餓不餓？忙了一日了，想必梳妝準備也很辛苦。”

呂玲綺低聲道：“多謝王爺關心。”

她猶豫著是否應該發問，賀蘭殊道：“本當準備的更齊全些，只是不知道你是否喜歡。屋子里的裝飾可以按著你的心意來。往后這里便是你的家。”

呂玲綺低低笑起來，沖賀蘭殊點頭道：“自然。多謝王爺體恤。”

“往后來日方長，還需要什么盡可以說。”賀蘭殊依舊笑著，道：“衣裳也忒重了，可換身輕便的。”

呂玲綺聞言便已察覺出賀蘭殊話外之音了，便笑道：“我已知曉王爺心意。王爺且放心去吧。”

賀蘭殊略一揚眉，詫異不已地望著呂玲綺。

呂玲綺目送著賀蘭殊離去，方才松了口氣，于是坐在梳妝臺前，招呼成璧進來拆了簪發。

喜婆哪里見過這樣的事情，忙不迭走進來，好似要質問呂玲綺，但礙著茉兒在外側，因而只得壓低聲音極力克制著道：“王妃為何放王爺走？”

呂玲綺對著鏡子照了照，示意成璧為自己拆下發簪。她借著銅鏡打量著喜婆的神色，半晌方才道：“姑姑莫要生氣。”

“郡主……奴婢并不是生氣。而是為郡主不值當。如此洞房花燭，白白讓給了旁人，豈非是……”

喜婆又道：“況且若今日尚且如此，往后郡主的日子要如何過？郡主便不為自己考慮？”

呂玲綺抿了抿嘴唇，自顧自拆下了梳的極緊的長發，長發落下，呂玲綺望著鏡中自己的模樣，不覺笑了一下道：“往后，自然有往后的法子。”

喜婆氣不打一處來，但見呂玲綺如此說著，卻又不好再多言，只得憤憤退下。

呂玲綺覺得身上衣裳也重，便讓成璧為自己脫了外衫，披上了一件輕便的衣裳。二月仍冷著，呂玲綺身上衣裳雖然又厚又重，但是卻仍冷的膩出了一層冷汗。

她又喝了口熱茶，便覺腹中饑餓，成璧會意，便要去為呂玲綺尋吃食。茉兒見成璧出來，便會意道：“王妃娘娘許是餓了？”

她揮了揮手，便有穿著紅衫的小侍女前來，端來了一jing致的食盒。食盒打開，里面是幾樣jing致的菜肴，還冒著熱氣。

呂玲綺笑對茉兒道：“你倒是有心了。”

茉兒朝著呂玲綺屈了屈膝，不卑不亢道：“王妃娘娘謬贊了。奴婢不過是聽憑王爺吩咐罷了。”

“原來如此。”呂玲綺笑笑，對茉兒點了點頭。

她有些餓的狠了，但卻并不敢多吃，吃了些點了點肚子，便讓人撤了下去。

紅燭高燃，呂玲綺推開了一點窗戶，看著窗外一派燈火通明。門前種了一片頗jing致的竹林，遠處隱約可見未央宮一角。

她如今已逃出那深宮重圍當中，卻并沒有覺得松了一口氣，反倒是愈發覺得行進艱難。

無論如何，往后還需好好謀劃才是。

最起碼最艱難的第一步已邁出去了。盡管這步邁的并不穩當，甚至可以說是極其冒險了。

在窗前站了片刻，呂玲綺便轉身關了窗戶，隨后示意成璧整理床鋪。床鋪上擺了紅棗花生，桂圓與葵花籽。呂玲綺讓成璧皆收拾起來，又笑道：“是好東西，留著吃了罷，做點心也好，不必丟了。”

成璧頗詫異地望著呂玲綺，正要出聲說話，呂玲綺擺了擺手：“我知道這是做什么用的。”

“是。”成璧點頭答應，便動手收拾起來。

呂玲綺和衣躺下，床榻是新鋪的，躺上去倒是舒適。屋子里熏了極濃的蜜和香，味道有些沖，但卻意外的催眠。又或許是呂玲綺過于勞累，因而稍作休息便立刻入了夢。

因著入眠的早，呂玲綺早早便醒了。成璧守在床幔外，見呂玲綺醒來，便輕聲問：“您醒了？”

呂玲綺點點頭，卻依舊一動不動地盯著床幔盯上的香球。她伸手去摸了摸那香球垂下來的穗子，低聲問成璧：“什么時候了？”

“天已微微發亮。”成璧低聲道：“姑娘要起來不？”

呂玲綺點點頭，笑道：“等下罷。不必太勤快。”

她又想了半晌，方才磨蹭著起來。衣裳都是配好的，呂玲綺穿上了衣裳，便見茉兒從外掀簾進來，笑道：“娘娘醒的好早。”

呂玲綺朝著茉兒一笑道：“昨日睡得早，便醒的早了些。”她說著，便略一揚了揚下巴，示意成璧先退去。

成璧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茉兒，隨后轉身離去。

茉兒頗會意地接過了梳子，從容地站在呂玲綺身后。她身著一身碧綠色衣裳，顯得人干凈又俊俏。茉兒微微一笑道：“不知娘娘想要個什么樣的發髻？”

呂玲綺撐著手臂，漫不經心地借著鏡子打量著茉兒，隨后輕輕笑道：“倒也不必太過于復雜，簡單便可。”

“雖然簡單，但是娘娘卻也不可失了風度。”茉兒頷首，隨后又如實補充道。她輕輕伸手，為呂玲綺梳理長發，隨后靈巧地盤起發髻。發髻在她的手指翻動間來回翻轉，隨后便略一固定。茉兒所用的皆是素色東珠簪子，因而不大顯。最后則挑了一串點翠簪子戴上。

茉兒退后了兩步，示意呂玲綺自己略瞧一瞧。

呂玲綺左右看了看，笑吟吟道：“你果然是個心靈手巧的。”

“娘娘謬贊了。”茉兒依舊不卑不亢道。

呂玲綺笑的愈發意味深長，輕輕啟齒道：“我初來乍到的，人又年輕不懂事。往后還要請姑娘多多關照我才是。”

“娘娘這是說的哪里話……”茉兒頗惶恐道：“娘娘乃是萬金之軀，奴婢卑賤之人，如何敢……”

呂玲綺不由分說拉住了茉兒的手，隨后塞給了她一串珍珠手鏈，笑意盈盈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