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藥圣的驚愕,宋瀾衣微微一笑。
“老師,莊圣的逍遙游有言:‘蜩與學鳩笑之曰:“我決起而飛,搶榆枋而止,時則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
“寒蟬與灰雀,不知鵬鳥的高遠,因此嘲笑鵬鳥白費心思。世人看此文,只會譏笑寒蟬與灰雀的渺小卑微。可是事實上,在那些強者乃至圣人的眼中,我們也只不過是寒蟬與灰雀。”
“老師,我不愿空談什么戍守人境,保家衛國的泛泛之談。對我來說,世界之大,我只是想讓有限的生命,變得無限的精彩。”
“而這個世界的精彩,是屬于強者手中,采擷的那朵花。”
藥圣鮮少聽到宋瀾衣說這般的長篇大論。
因此,他沉默了許久。
片刻后,他無奈一笑,“瀾衣,你不該學藥道的。你這心性,更適合黃老學說一脈。”
黃老學說,便是講究無為的道家一脈。
宋瀾衣只是笑,她指了指空間,笑瞇瞇道,“以后說不準有機會呢。”
藥圣了然,失笑道,“也是,我忘了你還身負大機緣。”
說完,他便正色,“閑話少說。今日我要傳你的,乃是經義。”
“眾所周知,科舉一道,需要研讀圣人經義,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孔圣的論語。”
“學子可在研讀經義的過程中,獲取才氣,增加修為。但是由于天道分發的才氣有限,女子天生不能科舉。”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女子無法修行。前有百花圣人,后有日月大帝以女子之身獨攬乾坤,這些都可稱為一代驕女。這是為何?”
“正所謂大道三千,遁去其一。天道總會留下一線生機的。雖然女子無法科舉,但卻可以借助其它的道修行成圣。如百花圣人,就以幻道成圣。日月大帝,以皇道稱霸人境。”
“不同的道,有不同的經文,這經文,就是吸取才氣的核心。我藥道的經義乃是黃帝內經,最是中正平和。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很適合你。”
宋瀾衣聽這話,倒是提起了興趣,“老師何出此言?”
藥圣捋了捋胡須,緩緩道,“你有至寶在身,將來注定要學習不同的道。學習黃帝內經,可以更好地幫你融合不同大道的才氣。”
宋瀾衣面容肅然,起身深深一揖,“多謝老師為我籌謀。”
藥圣笑瞇瞇地擺了擺手,“繁文縟節就不必了。你既有了才氣,我便將經文和幾門術法傳給你。”
說完,他一指點在宋瀾衣的額頭。
宋瀾衣只覺得眼前一黑,就從空間中脫離出來。
隨后,大股大股的信息涌入腦海之中。
原本儲藏于她體內的青色才氣,此刻也沿著經脈緩緩游走,將原本貯存在體內的雜物一一吞噬干凈。
過了好半晌,宋瀾衣才緩緩睜開眼,面容粉嫩,一副神采奕奕的感覺。
黃帝內經不愧是藥道頂尖的經義,不僅性質中正平和,更能強健體魄。
正在這時,房門外傳來一陣聲響,“小姐,老爺喚您去前院見客。”
宋瀾衣一怔,隨后便道,“我來了。”
她略微洗漱了一下,整理了一下發型,邁步向外走去。
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能亂!
走到前院時,宋瀾衣就看到了諸多影影綽綽的人影。
由于外人在場,宋瀾衣很給面子地行了一禮,故作疑惑道,“父親,這是……”
宋瀚海還沒開口,下座就有一山羊胡子的老頭,笑瞇瞇道,“宋小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您被白鹿學院收為學生了!”
宋瀾衣下意識地眼前一黑。
奶奶滴,又得朝五晚九地讀書了?
宋瀾衣不排斥學習,但是……她排斥早起啊!
只是,她并沒有立刻拒絕。
等思維冷靜下來,她甚至還有些意動。
只因白鹿學院,不僅是定遠城最好的書院,還是全上京,乃至整個大乾王朝頂尖的書院。
定遠城的白鹿學院,不過是個分院罷了。
山羊胡的老者還在滔滔不絕,“宋小姐莫要覺得,書院內都是些科舉經義,儒家典籍,對你修行無用。”
“事實上,圣人之書,縱然不可以殺敵,也可明心見性。最重要的是……此次白鹿書院,將會開放山海鏡。”
山海鏡?
蝦米東東?
倒是高座上的宋瀚海,倒吸一口冷氣,“先生說得山海鏡,難道是幾位圣人,引動域外之力,造就的至寶?”
山羊胡老頭失笑道,“朔北學院里的,只不過是山海鏡的一抹虛影。當然,雖然只是虛影,但也奧妙無窮。”
宋瀚海聽得心癢難耐,恨不得自己上學院。
饒是如此,他也沒有武斷地下決定,而是看向宋瀾衣,一臉絡腮胡子,愣是擺出慈父的模樣,柔聲道,“衣衣想要去白鹿學院嗎?”
山羊胡子老者面上神情不變,心底卻是訝然。
市井傳聞都說,這平安軍的宋夫長,雖然只有一女,卻愛若珍寶。
昨夜他更是枉顧軍規,夜半揍了鐘瑞那廝一頓。
他本以為,在開出這樣的條件后,宋瀚海會直接決定送宋瀾衣去學院,哪里知道,他還要問一問女兒的意見。
好在宋瀾衣只是考慮了片刻,便點頭道,“爹,我想去。”
宋瀚海笑了,“既然如此,就麻煩白先生了。”
等到白先生一走,宋瀚海不復方才沉穩威嚴的模樣。
他一拍桌案,仰天長笑,“哈哈哈哈,老子閨女也進白鹿書院了。我早就說過,我家姑娘,自生來便不輸于別人!鐘瑞那廝廢物至此,也妄想染指我宋瀚海的閨女!”
宋瀾衣豎起手指,放到唇前,“噓!老爹,收聲,收聲!白先生還未走遠呢!”
笑聲戛然而止。
倒是屋外,傳來一陣忍笑聲。
直到走出宋宅,白先生仍然笑得山羊胡一抖一抖。
笑完后,他才復雜一嘆,“宋瀚海這個莽夫,拳拳愛女之心,倒是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