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在異世搞內卷自救成大佬

第三百六十九章 總有狂風拔地起,此生無悔入大乾

北涼圍城之戰,仍然在繼續。

城墻根下,破敗焦黑的土壤,殘留著血跡的青色城墻,以及空氣中濃郁到幾乎令人嘔吐的血腥味。

宋瀾衣環顧四周,這段時間以來,幾乎是整夜整夜緊繃神經,整張臉的下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來,只剩下一截尖尖的下巴。

她眼底遍布血絲,筆尖在宣紙上緩緩落下一行字。

“第九日,傷:七萬三千二十七人,亡:一萬三百余人。”

迄今為止,城內糧草依舊能夠供應,只是傷亡人數數不勝數。

幾乎每天都能見到一個個擔架,從眼前抬過。

而來自于祁王的援軍,卻遲遲不來。

當又一輪妖蠻退去,只剩下滿目瘡痍的城墻后,宋瀾衣腳尖輕挑,挑起一具妖蠻的尸身。

不用她仔細觀察,亦或是見微知著,單從表面,就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妖蠻的肉身中的生命精氣流失了許多。

簡單來說,就是沒吃飽,瘦了。

妖蠻本就修煉肉身,對于血食的要求極其恐怖,更何況是這樣一支大軍。

當城外的生態鏈開始崩潰,獵物都消失無影無蹤后,他們勉強支撐了幾日,隨后就像發了瘋似的,擄掠人族的尸身。

但這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能夠撐到第九日……雙方,都已經是黔驢技窮了。

城墻下,張夫人的發絲散亂,卻更有一種鏗鏘的巾幗英雄之感。

她展望四周,舉起手中的紅纓槍,“今日一戰,乃是十日圍城的最后一戰。勝,則青云大道,扶搖直上;敗,則碧落黃泉,贏得身后名,博得英烈祭拜之禮。”

說著,她神情一凝,望向眾人,振聲道,“諸位,妖蠻就在城墻外,他們生啖同胞血肉,將我族視作牛羊雞豚,戲稱我等為兩腳羊。但是,在如此窮途末路之際,大家難道真的甘心如同羔羊一般,在屠刀下哀鳴嗎?”

人群中,一名手持吳鉤的女子,颯然出聲,仰頭大笑道,“縱使結局再壞,也不過是脖子上留個碗大的疤。與其跪著生,我更想——站著死!殺——”

也許是女子無畏之意,慷慨激昂之話,激勵了眾人。

城墻下,數萬軍民,齊齊摔杯為號,狼煙似的煞氣直沖云霄:

“殺,殺,殺!”

三個“殺”字,震動天地,響遏云霄。

轟隆——

九日以來,無數將士用生命堵住的城門,緩緩打開。

此時,天蒙蒙亮,依稀能夠看到黑夜中照耀的燭火。

宋瀾衣一抹嘴上的水漬,再度背上沉重的鎧甲,一路龍行虎步,走到隊伍中。

春寒料峭,清晨的風,帶著北方特有的干冷感,塵土撲打在臉上,有一種腥咸的澀味。

那是鮮血的味道。

前方將領的旗幟高高舉起,“放箭!”

漫天箭雨,拖曳著才氣筑就的焰尾,形成一場絢爛危險到極致的煙花。

人流和妖蠻相撞在一起,詩詞、筆墨、拳腳,四處相碰。

宋瀾衣眼見一頭斑斕猛虎迎面撲上來,她以詩詞為劍,攪弄風云,一劍穿腸而過,竟硬生生將一頭四品境的猛虎從上到下,直接劈裂成兩半。

腥熱的血液,潑灑在宋瀾衣的頭上,仿佛將她的墨發都澆灌成暗紅色。

就在這時,她的身側,突然有一只形似獾的生物從旁飛身,朝一位士兵撲去。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士兵手中的長刀卻恰好卡在了身邊妖蠻的肩胛骨中。

他看到這一幕,心臟忍不住狂跳起來,緊張到唾沫甚至都忘記咽下,喉尖一片干澀,卻唯獨沒有后悔和害怕的情緒。

恰恰相反,在呆愣的一剎那,他反而氣沉丹田,以力壓五岳之勢,欲要將效仿宋瀾衣,將妖蠻硬生生劈碎。

倏爾,他須發皆張,大笑出聲:

“大丈夫在世,何懼一死?惟愿千百年后,仍是大乾人!”

話音剛落,血肉破碎的聲音瞬間響起。

士兵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痛苦,不由得疑惑地睜開眼,隨后,呆呆地看著眼前一幕。

宋瀾衣凌空而立,就像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巒,矗立在他身前。

她五指成爪,宛若金石筑就一般,居然將妖蠻硬生生從中心撕裂開來。

分成兩半的妖蠻尸身跌落在地面,濺起雨珠一般的血水,噼里啪啦地打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不必千百年后,你也是大乾英烈,當被史官銘刻。”

宋瀾衣轉過身,如是說道。

她的語氣并不溫柔,而是理智冷靜地就像是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但正是這樣,偏偏讓那士兵,有一種淚如雨下的沖動。

在血水織成的雨幕中,他擦了一把通紅的眼眶。

汗水、淚水、血水都混雜在一起,說不清楚什么滋味。

天空降下瓢潑大雨。

在雨幕連綿中,他大吼一聲,“總有狂風拔地起,此生無悔入大乾!大乾人,亮劍!”

詞句一出,原本狀態略有低迷的士氣,再度昂揚。

飛沙走石,天哭風嚎間,無數豪杰巾幗,怒然拔劍。

原本形成烽火狀的狼煙,在這一刻,都凝成一把大劍,重重向下方劈去。

宋瀾衣聽著耳邊回蕩的那一句亮劍,緩緩閉上了眼。

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大乾。

這是一個如同唐宋元明清一樣真實的朝代,不是單單的架空就能解釋。

它同樣有著極其濃郁的歷史底蘊,同樣也有著血與火的精神。

這精神……是風,是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一往無前之勢。

宋瀾衣臉上的血跡,幾乎覆蓋了她的五官。

但正是如此,她的心境仿佛在這血與火中,得到了完美的升華。

她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整個人顯得恬靜而安然。

在那一剎,她周身的空間,保持著絕對的靜謐。

她說著:“風,來。”

封,同“風”。

輪回封字訣,封的可以是人,可以是心,同樣也可以是天下萬物。

而同樣,她的指尖可以成為施法媒介,萬物同樣也可以,風……也可以。

當她語音落下的霎時間,她只覺得體內的才氣被快速抽空,連帶著開始吸取體內的精氣。

讓她一頭如瀑的墨發,都變成了黑白參半的發色。

有一種少女的鮮妍,以及垂暮之人滄桑的混合感。

但是,她無悔。

就像那句話。

總有狂風拔地起,此生無悔入大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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