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的看著葉梨,傅厭辭心里有種又酸又暖的感覺。
這是阿梨第一次主動跟他提及未來,提及孩子。
以往每次,認真也好玩笑也罷,只要提起孩子,她總會插科打諢的一語帶過。
要么說她自己還是個孩子,生孩子這種事太過久遠,沒想過。
要么就說她要抓緊時間拼事業,事業有成了才考慮。
再要么就戳著他的胸口逗他:傅厭辭,如果我就是不生呢?會不會過幾年,私生子私生女都跑出來搶著喊爸爸了?那我就更不能生了!
每每那時,都氣的他牙癢。
只能身體力行的告訴他,他的身體他的心,全都給她了,不存在私生子私生女的一絲絲可能。
再后來,祖母說可生可不生的時候,她就更有底氣了,每每都說,祖母說我可以不生的。
而此刻,是阿梨第一次跟他憧憬他們的未來,他們的孩子。
“好!”
生怕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傅厭辭點頭,“阿梨,我都聽你的!”
長臂一攬抱起她,傅厭辭直視著葉梨的眼睛道:“阿梨,家里的大事小事,你說了算。你說怎樣就怎樣,我保證!”
烏云散去,月光從頭頂傾瀉。
男人深沉的面孔上,眼睛里的柔光被襯的越發深邃又深情。
葉梨點頭,伸手拽了拽他的嘴角,“那以后在家里的時候,要多笑一笑,好嗎?”
傅厭辭一怔。
葉梨戳著他的鼻尖道:“雖然生孩子還是很久遠以后的事,但是,你要先練習起來啊。要不然,真等我懷孕了你才開始練,來得及嘛?到時候,寶寶一看爸爸那么兇,都要被你嚇哭了。”
傅厭辭心里軟的快要化了。
懷孕。
寶寶。
雖然都還是沒影兒的事,可是這些話從阿梨嘴里說出來,只是隨口說說而已,都讓他由心而生的安心和踏實。
滿滿的幸福感。
心底那個又冷又硬的鐵籠子像是好久沒響過了。
沒有嘩啦啦的鐵鏈聲。
也沒有堅硬冰冷的觸感。
一縷陽光順著漆黑的湖面落進湖底,繼而,溫溫柔柔的照在了那塊原本冰冷孤寂的石頭上。
石頭的邊沿,還生出了細密的嫩綠苔蘚。
觸手溫軟。
“阿梨,你怎么可以這么好?”
傅厭辭湊近,溫柔的啄了啄葉梨的唇角,“你放心,不用練。我只要一看到你,一想到未來會有香香軟軟的、屬于我們的寶寶,就想笑了。”
“真的?”
“真的!”
抓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傅厭辭沉默片刻,抬眼看著葉梨道:“你跟我說過那么多爸媽的事,還沒聽過我說過我爸媽吧?祖母,有跟你講過嗎?”
葉梨愣了一下。
就像她剛才反應過來時那么懊惱一般。
這一年,她從來沒問過傅厭辭,有關傅正彥和桑晴這對父母的事。
傅老夫人也只提起過一次,卻還是一帶而過,只說傅厭辭是個可憐人,讓她好好疼他愛他。
而這,是他們結婚一年以來,傅厭辭第一次提起。
葉梨搖頭,“沒有。”
傅厭辭垂眸,有片刻的沉默。
傅正彥去世的時候,他才剛剛三歲。
葬禮過后一個月,桑晴便推著行李箱離開了傅家老宅。
“她走的那天是個傍晚……”
腦海中出現了一副畫面,傅厭辭溫聲說道:“我就坐在門里,她過來敲門,說小辭,媽媽有話跟你說。可我沒有開門。”
三歲的孩子總是幼稚的。
總覺得,你有話要跟我說,那我躲著不見你,你說不了,自然也就走不了了。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總能留下來的。
可桑晴沒有。
“阿梨,三歲前的事,我都不太記得了。”
抱緊葉梨,仿佛能從她身上汲取到無盡的溫暖,傅厭辭沉聲道:“我只記得我去書房,看到父親在寫字,母親坐在書桌旁的椅子里,一邊磨墨一邊看他寫字。”
灰白的記憶里只余那一個畫面。
昏黃的光線里,沒人說話,到處都靜悄悄的。
靜到只能聽到墨塊在硯臺上滑過的沙沙聲。
偶爾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只有笑意和溫情。
一個溫和縱容。
一個溫柔悱惻。
哪怕當時不懂,可小小的他也知道,畫面太美,不忍打破。
“帝都豪門里,都說他是強取豪奪,說她攀慕富貴。不是的……”
傅厭辭搖頭,形容著那時的畫面道:“阿梨,那時我不懂愛,可我知道,他們是相愛的。”
他愛她,哪怕明知以她的身份能力做不了傅家的家主夫人,依舊娶了她。
哪怕代價是無緣傅氏家主。
她也愛他,心知未來會生出多少的流言蜚語,依舊嫁了他。
只是造化弄人。
老夫少妻,僅僅相伴三載,因一場意外徹底結束。
留下來,帶著滿身的罵名,守著唯一的兒子,在傅家老宅那片四方天地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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