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善堂見到樓歆,姰恪多少是有點尷尬的。
畢竟此前,樓歆曾對他...
雖然如今兩人已經各自成婚,姰恪跟項沖也還是老相識,但他單獨面對樓歆,不自在到如坐針氈。
相比他,樓歆扯唇笑了笑,看起來要從容多了。
“姰大夫,我來給我母親取藥。”頓了頓,“順帶請您幫忙看個診。”
在此之前,她也是特意避嫌,藥都是樓家的傭人來取。
姰恪啊了聲,點點頭,連忙請她坐。
他替樓歆把脈,又問她什么癥狀。
樓歆神色淡靜,“抓副調理的藥,想要孩子。”
姰恪指尖抖了下,下意識收回手。
他嘴角輕扯,笑意干巴巴:
“...沒記錯,你跟項沖成婚,還不過一個月...”且這會兒項沖還已經出征了。
樓歆點頭,抿唇說,“不瞞你說,我有點著急,昨晚我們...,姰大夫是婦科圣手,送子觀音,您幫幫我吧。”
姰恪簡直無言以對。
他頭一次恨死自己如今這聲名在外的名譽,他只是個大夫啊!不是什么送子觀音!
看他表情復雜難言,樓歆繼續懇求:
“我目前的身體,姰大夫知道的,我怕她熬不過年關,總軍又不再,我想讓她老人家走得沒那么牽掛,她現今的心結,便是我還沒有孩子......”
姰恪抬住她,長嘆一聲,也很誠懇同她說:
“眼下真沒有要服藥的必要,是藥三分毒,你這成婚的日子又短,先別急,萬一用藥不當反倒成了你受孕的障礙。”
樓歆靜靜聽他說著,沒再插聲。
姰恪,“樓夫人的狀況我清楚,按時服藥,讓她放寬心,不出意外過了年關不成問題,我盡力為樓夫人醫治,你盡你的孝道,這樣就夠了。”
頓了頓,怕她執拗,又補充一句勸道:
“等過上半個月,若你是月事沒來,我再為你診脈,到時若沒有喜訊,再為你調理身子,如何?”
樓歆安靜做了片刻,最后緩緩點頭。
“我明白了,謝謝姰大夫。”
她起身出來,取了樓夫人的藥便離開了醫館。
姰恪暗舒口氣,不過有了這一遭,他面對樓歆倒是不會那么不自在了。
坐診到傍晚,總算看完了最后一個病患。
姰恪拎著茶壺,一手端了茶碗,正準備出去倒壺熱茶,就見簾子一掀,柏溪來了。
“忙完了?”
“今日這么早?”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齊齊頓了下。
姰恪朝她走過去,臉上揚起笑:
“我這兒正要出去燒壺水,你進去坐會兒吧,我馬上.....”
柏溪接過他手里茶壺,輕聲打斷他:
“我看外面沒人排隊了,最近早點回去吧,四爺不在,夫人看起來又不太精神,今日一整天沒出屋子,飯也吃得少。”
她這才早早過來接姰恪。
姰恪聽言,臉上笑斂起,淺嘆口氣點點頭。
“她這月份,往后只會越來越難捱,我知道了,這就收拾回去。”
兩人不到下午五點鐘,就回了城東宅子。
如今秋末冬初,晝短夜長,天暗得也早。
因著姰暖一整日沒吃多少東西,宋姑姑交代人早早擺了晚膳。
院里院外燈火通明,姰恪跟柏溪上樓,就見席盈陪著姰暖已經坐在飯桌前,正絮絮叨叨的邊吃邊聊。
姰暖沒什么胃口,嘴里的菜嚼的很慢,半天都咽不下去,人也看起來懨懨地。
姰恪坐到桌前,先給她把脈。
“你這是人剛走,就開始犯相思病?你不能等他回來再矯情?矯情給我們看,平白折騰人不是?”
柏溪踢他凳子。
席盈也瞪眼,“我費心哄半天,你怎么一回來就添堵?是不是親哥哥?”
姰恪無奈搖頭,撿起箸子夾了兩箸子菜堆到姰暖碗里:
“別管想不想吃,吃就完了,只要不撐,你就敞開了吃。”
看他這么往自己碗里堆菜,姰暖瞬間更沒了胃口,直接撂下碗筷。
“我不是小孩子,有胃口我會吃,你們一個個別都跟著絮叨,影響人胃口。”
她也不吃了,讓宋姑姑盛了碗魚湯慢慢喝。
席盈勸,“四表嫂你再吃點...”
姰暖哭笑不得,“我知道分寸,別管我了,你們吃自己的。”
席盈只得閉了嘴。
姰恪端起碗筷,招呼柏溪一起吃飯。
他胃口好得很,吃完一碗還要一碗。
席盈沒安靜多會兒,抬頭瞥了他一眼,閑聊似的開口。
“姰大夫你不用跟著出征,真是太好了。”
姰恪抬眼笑了笑,“嗯。”
是挺好,誰樂意跟著去打仗。
席盈,“我跟杜審正在要孩子,他還要去出征,真可惜。唉你跟柏溪成婚也一個多月了,有喜訊了嗎?”
姰恪,“......”
“不急。”柏溪淡聲接話,“我們沒著急要。”
姰暖就快要生,身邊離不開人,柏溪想照顧她,也還沒做好要給人生孩子的準備。
至于姰恪,就更不著急了。
他覺得自己一天天都要忙死了,柏溪要有了身孕,他更要分出一大部分精力來,想想就頭大。
所以夫妻倆很默契,暫時都不想生。
姰暖和席盈聽了,都很詫異。
姰暖是沒想到兩人有暫時不要孩子的打算,而席盈則是萬分不理解。
她看看柏溪,又看看姰恪,蹙眉搖了搖頭,不禁發出感慨:
“真好呀,沒有人催,也沒事能耽誤你們倆日日在一起,卻還不記得要孩子,我要是你倆該多好...”
柏溪眨了眨眼,沒說話。
姰恪呵笑了聲,垂下眼繼續吃飯。
緊接著,便聽席盈來了句:
“羨慕歸羨慕,但人還是要做自己,姰大夫,一會兒你也幫我看看脈吧,我尋思我會不會有什么病。”
姰恪一口米差點兒嗆到氣管兒里,咳得他臉紅脖子粗。
柏溪連忙給他端湯拍背。
姰暖哭笑不得看向席盈,“盈盈,哪有人這么說自己的?”
席盈訕笑,“不是,我的意思是,沒事也可以找大夫看看診,知道自己沒事,豈不是更放心嗎?”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姰恪喘過氣,也是不由哭笑不得,由衷地勸她。
“杜夫人,誰好人沒事就找大夫看診?這不是好想法,以后不要有了。”
都像她這樣,天底下的大夫豈不是都要忙死了?
席盈悄悄撇嘴,哦了一聲。
話是那么說,不過用過膳,姰恪還是給席盈把了脈。
結果除卻有點上火,其他的一切健康。
席盈看起來有點失望。
“你再仔細把把脈,我就沒有點兒,別的什么問題?”
姰恪,“......”
......(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