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禹看了眼心思都放到女兒身上的胡秀秀,而后并未多留,簡單跟姰恪寒暄幾句,便告辭離開。
姰恪也沒多想,跟他先后腳走的,走前還交代胡秀秀。
“七少爺跟月月一起來的,你要有空,就好好招待一下,天黑前我讓人把他們送回江公館。”
月月難得回來,天黑前還要送回去,胡秀秀怎么都要抽出一日時間來陪她。
她點頭答應,“表哥去忙,交給我。”
姰恪就沒再兜里,轉身離開匆匆回了百善堂坐診。
胡秀秀牽著月月的手,看向清秀貴氣立在一旁的小少年,淺彎唇角笑了笑。
“七少爺,作坊簡陋,不好招待你們,難得出來一趟,我帶你們到附近轉轉吧?”
七少爺自打來了云寧,也是第一次上街。
比起那位不省心的王小姐,大帥夫人對他很放心,只派了個副官跟著。
他當即點頭,禮貌道謝:
“也好,若是不耽誤您的生意,那就有勞您了。”
胡秀秀笑了笑,低頭看身邊的月月,牽了牽她小手。
“走吧,娘帶你們上街,咱們吃好吃的去!”
幾人高高興興出門,沒走兩步,瞧見去而復返的周津禹。
胡秀秀怔了下,“周老板?”
周津禹溫潤含笑,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七少爺。
“思來想去,也快到正午了,既然巧遇貴客,午膳我應替少帥和少帥夫人招待一出的。”
他頓了頓,又看向胡秀秀,溫聲解釋:
“何況少帥夫人最近身體不適,不便招待貴客,加之七少爺先前有水土不服之癥,午膳理應用些溫和飯菜,酒樓那邊是現成的。”
“還望七少爺您,不要嫌棄。”
任誰聽了這番話,都要贊一句他想的周到。
胡秀秀無話可說,看向身邊的七少爺,等著他拿主意。
七少爺聽這人提到‘是替少帥和少帥夫人招待’,立馬明白,這是少帥的人。
這面子,他當然得給。
“也好,那就麻煩這位...”他磕巴了下,看向胡秀秀。
胡秀秀淺笑,“周老板。”
七少爺點點頭,接著說:
“麻煩這位周老板了。”
于是,幾人跟著周津禹,沿街逛著,徒步往御食客棧去。
到地兒時,正好十一點過半,是午膳的點兒。
周津禹送幾人到廂房,又點了菜,從頭作陪到尾,照顧的十分細致周到。
七少爺美美飽餐一頓,對他印象好很多。
離開時,胡秀秀想要結賬,周津禹覺得十分好笑。
“我專程招待七少爺的,怎么能讓你來結賬?”
胡秀秀微訕,一時也不知是結賬好,還是不結賬好。
畢竟,兩個孩子是她帶過來的。
周津禹含笑搖頭,沒等她再說什么,就引著七少爺從酒樓出來,胡秀秀只好牽著月月跟上。
這一個下午,周津禹特地騰出空閑,陪著幾人轉了半晌,又領她們到啟順樓喝茶聽戲。
他以陪七少爺為由,胡秀秀也不好攆人家走。
直到傍晚快五點鐘,從茶樓出來,周津禹又把人送去百善堂。
姰恪這邊還在忙,倒是柏溪已經過來等他了。
而今姰暖身孕快足八個月,身體狀況越發令人擔憂,姰恪每日回去的都很早。
在百善堂見著七少爺,已經夠令人意外的,可看到周津禹和胡秀秀帶著七少爺和月月,就更令人感到意外了。
柏溪愣了下,一面與兩人寒暄,視線一面不動聲色打量周津禹和胡秀秀。
周津禹溫笑解釋,“七少爺頭次逛街,我正巧遇到,想是四夫人也顧不及招待,便替夫人分憂,招待了七少爺。”
說完,他又朝七少爺拱了拱手。
“既然已經送到,那我就先走了,七少爺,改日您再來酒樓,我還作陪。”
七少爺笑嘻嘻謝過他。
目送他走出醫館正門,還低頭跟月月嘀咕了句:
“這位周老板,熱情好客,又大方周到,人還怪好嘞。”
月月眨了眨眼,輕輕點頭。
胡秀秀,“......”
柏溪,“......”
將七少爺和月月送回江公館,算是妥當交差。
柏溪開車載著姰恪和胡秀秀回城東宅子。
車上,姰恪看了眼安靜不語的胡秀秀,斟酌著低聲問她:
“你跟周老板,很熟嗎?”
胡秀秀搭在膝頭的手,指尖微縮,面上神色露出些微的尷尬。
“還...還好,豆腐坊跟御食客棧,一直有生意往來。”
姰恪若有所思,下顎微點,沒再多問。
胡秀秀暗暗松了口氣,轉臉看向車窗外夜色,卻不禁開始在心底反思。
最近月月不在她身邊,她似乎跟周津禹見面越來越多了。
是什么時候開始,兩人來往頻繁的?
仔細想,卻又回憶不起來,只是一些細碎的原因,然后每次見面的時間也在不經意間拉長。
胡秀秀心頭發慌,索性及時反應過來,決定日后盡量不再與他碰面。
十一月過半,江左那邊的戰役逐漸傳來捷報。
姰暖足不出戶,也不妨礙柏溪她們將外面傳的消息告訴她。
貴系軍這頭猛獸,被三軍圍攻,逐漸呈現敗勢。
“最致命的是,聽說貴系軍那位原本受過暗殺,還在養傷的少帥,再次被人暗殺,這次沒能救過來。”柏溪告訴姰暖。
“...少帥在戰時被人殺死,這對軍政府原本就是很重的打擊,加上吃了敗仗,軍心已是一盤散沙。”
紅樓聽言接話,“四爺攻到哪兒了?”
柏溪,“打下了半個江左,應該還會乘勝追擊。”
姰暖看向窗外暗沉沉的天色,輕嘆了一聲。
“最近連天陰霾,怕是快要下雪了。”
其實氣候已經很冷,只是屋子里升了地龍,溫暖如春。
姰暖已經快一個月不下樓,自然沒太大感覺,但從宋姑姑已經穿上身的夾襖能看出來。
“進了臘月,就是隆冬了,四爺說,隆冬前會結束戰役。”
紅樓點頭,“會的,貴系軍連吃敗仗,相信最多也就撐半個月了。”
姰暖扶著腰想換個坐姿,她現在坐得久,時不時要換個姿勢,不然半邊兒腿都是麻的。
柏溪和宋姑姑連忙上前扶她。
剛坐好,又覺得腰后酸脹,不禁煩躁地皺起眉頭。
柏溪又低身,伸手替她撫順腰脊。
姰暖苦笑,“什么時候是個頭兒。”
宋姑姑連忙說道:
“快了,四爺再過半個月就回來,夫人怎么也要等到那日,進了臘月,離您臨盆的日子就不遠了。”
姰暖的煎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但沒有人能替她分擔,哪怕是為了孩子著想,大家也都希望她能堅持一日是一日。
大帥夫人現今隔三岔五帶著闊闊來看她,不斷給她打氣,生怕她出個好歹。
宋姑姑、柏溪、紅樓和靈槡,如今更是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哪怕是夜里姰暖睡覺,都兩個兩個輪班守在屋里。
然而,饒是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了,也捱不住姰暖的身子已經撐到了極限。
到十一月廿五這夜。
凌晨三點多鐘,柏溪和紅樓攙扶著她下榻小解,誰知還沒等走到床邊,姰暖便覺身下一熱,似有什么順著腿淌下來。
她渾身一僵,站著不敢在動。
“夫人?”紅樓疑惑。
姰暖一動不敢動,眼簾闔上,差點要哭出來。
“破了水,要生了。”
柏溪和紅樓齊齊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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