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10月8日,不可置信的盯著面前土的掉渣的日歷,揉一揉眼睛,再看一遍,沒錯,是1984年10月8日,再低頭看看我的小胳膊小腿,掐一下自己的臉,會痛,證明這不是做夢,終于不得不承認,我重生了!
話說,前兩天公司剛下發了一個振奮人心的公告,所有員工薪資大幅度調整,保守估計,我大概以后每個月最起碼會漲800塊錢。就在昨天晚上,我還在幻想,多了這800塊錢,我可以多吃幾頓好吃的,多買幾件衣服,結果在美好的想象中睡著之后,再睜開眼睛,世界就變了……
睡覺之前,是7月酷暑,我穿著小可愛睡衣,醒來之后,秋衣秋褲已經穿在身上;睡之前,是晚上11點,睜開眼,已經是下午,呃,看看天,應該是下午吧。當然這些都是小意思,可是,睡之前,我已經是一個28歲的剩女了,為什么睜開眼后,卻變成了一個不到3歲的小蘿莉???我的神啊,是哪位天使大姐給我開的玩笑啊!!!!!想想我上輩子(真糾結于這個詞,貌似我就一輩子還無疾而終了),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呀,不偷不搶,不坑蒙拐騙,連打架都沒打過,最多就是脾氣不太好,發發脾氣罵罵人而已,不至于就讓我整個人生重來一次吧?
好吧,好吧,退一萬步來講,重生就重生,穿越就穿越吧,我也認了,為什么我這倒霉的二十幾年還要讓我再來一次?看看別人穿越,不是家財萬貫,就是國色天香,再不濟,穿越到古代哪個犄角旮旯,憑著現代的知識,照樣混的風生水起,我呢?
環視一下這個我無比熟悉的房間,曾經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很簡陋,只有一張床,一頭靠墻,一頭放了兩個大箱子,據說是我媽的嫁妝,床邊有一張看不出年代的桌子,據說是我奶奶的嫁妝,分家時分給我家的。什么?你問我為什么對二十幾年前的東西記那么清楚?哎,那是因為這兩個大箱子一個破桌子,現在還在我媽的房間里,而且還在使用!還有那張床,好像還是前兩年我們搬家,才扔掉的。其實如果不是這些家具實在是太眼熟的話,我還真不敢肯定我是重生成了我自己(別扭不?),因為我沒有發現鏡子,也沒有看到一個人。
從我醒來到現在,我先是在床上看著自己的小短腿不知道發了多久呆,到終于能正常思考,知道要看看日歷,研究一下到底回到解放前回的有多徹底,接著就發現一個悲哀的事實:床比我高,我下不去!真不知道我老娘是怎么想的,就把我一個小屁孩扔床上,她也不怕我摔下來?在床上蹦了兩圈,眼尖地發現日歷在桌子上,還好,桌子緊挨著床,我竟然可以爬到桌子上,所以,我現在就坐在桌子上盯著日歷繼續發呆。當然,我更愿意稱之為思考。
說起我的童年生活,其實蠻灰暗的,我從小體弱多病,面黃肌瘦,整個一病鴨子,三天兩頭打針吃藥,好像一直到我十一二歲才有所好轉。板著我的小短手指算算,現在我才兩歲半,難道我還要再吃十年藥?忍不住打個寒戰,太恐怖了。難道是我無意中得罪了滿天神佛中的哪一個,所以才懲罰我?或者,我現在再爬回床上去睡,也許,再睜開眼,一切又恢復原狀了?睡?還是不睡?這是個問題。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現在睡還來不來的及?
“明發,你說大生能去參軍,多虧了人家董老師,咱咋著也得謝謝人家呀,你說,給董老師送點兒啥呢?”
“能送啥,家里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拾點兒雞蛋送過去,也算咱們的心。”
“哎,家里窮,孩子上學都叫耽誤了,好不容易當個兵,也差點讓別人頂了,要不是董老師找人,大生這輩子不是都毀了嗎?”“說這弄啥哩?老老實實干活,靠咱這一雙手,也不會叫孩子們餓死,能養活。”“說是這樣說,可是看著娃兒們跟住咱受罪,難受。”“別想恁些了,快瞅瞅妮兒醒了沒有,別讓她醒了瞅不見咱,自己擱屋害怕。”“嗯”
在我還在糾結于要不要試試能不能睡回去時,窗子外邊傳來了兩個熟悉的聲音,接著,兩個人一前一后,進了房間。看到我坐在桌子上,走在前面的女人快走兩步,一邊把我抱起來,一邊罵:“醒了你不老實呆床上,亂跑啥?也不怕摔了?還爬恁高?”我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不知怎么回事,眼睛就紅了,這時,后面跟著的男人也走了過來,看著我的紅眼睛,對女人說:“她才多大,能知道啥?你罵她有啥用,一會兒又哭了。”我呆呆的看著這個男人,這個連在夢中我都快看不清他長什么樣的男人,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男人從女人手中接過我,只知道抱著我來回晃悠,仍然是我記憶中那樣不善言辭,嘴里來來回回只會說“不哭了,不哭了,爹媽都在那,不哭了……”我抱著他的脖子不肯撒手,就沖這個懷抱,也許,我的重生,不是懲罰,而是獎勵?
男人也就是我老爹對女人我老媽說:“你看,肯定是醒了看不見人,嚇住了,以后上哪兒都把她帶上,擱家里沒人管,我也不放心。”我老媽說“我也不放心,那又有啥辦法,媽又不幫咱帶,算了,以后我上哪兒都帶上她吧。”
“好,就這樣吧。我瞅都五點多了,我出去給豬薅點草,再收拾收拾,娃兒們也該放學了,別耽誤做飯。”
“那中,你去吧。”
我老爹又把我遞給我老媽,轉身出門了,老媽一手抱著我,一手給我擦眼淚,邊擦邊說:“瞧瞧,都哭成花臉貓了,真是個小淚包。”擦完我的眼淚,老媽把我放地上,說:“你自己玩吧,我干點兒活。”說著,她就拿了一把掃帚,開始掃院子。
我坐在門檻上,仔細打量年輕了26歲的我的老媽,現在的她并不老,留了一頭長發,編成兩個辮子,身板依然挺直,眼角也沒有多少皺紋,這樣的老媽,讓我很有安全感。
老媽干活很利索,沒多久,整個院子就掃干凈了,然后,她又開始用壓井壓水,麻利的提了兩桶水倒入水缸,壓第三桶時,一個大男孩領著兩個小一點的男孩,進了院子。大的那個自覺走到老媽身旁,接替了老媽的工作。另外的兩個則背著書包,說了句“我寫作業去了”回了自己的房間。
“哎,你們怎么一塊兒回來了?”
“哦,我從董老師那兒出來,看他們快放學了,就等著他們一起了。我爹呢?”
“薅豬草去了,也快回來了,你提完水,出去看一下,我開始準備做飯。”“哦”
他提完水,看到我一直不說話,坐在門檻上,就沖我喊:“妮兒,坐那兒干啥?走,跟哥出去玩去。”我看著他,不動,他過來拉我,我還是不動,他就問老媽“媽,妮兒咋啦?”
“剛睡醒,沒見著人,嚇著了吧,剛哭一場。別搭理她,一會兒就好了。”媽在廚房里回了一句。“哦,那我出去了。”
“嗯”
我看著他們從我眼前出現,再到消失,有些回不過神,原來,二十六年前的我的哥哥們,是這個樣子的,年輕,青春,幼稚,跟我腦袋里的中年大叔形象差太多了。
“妮兒,你咋還在這坐著呢?快點進屋,等著吃飯,天一會兒都黑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大哥說。而我還是有點反應遲緩,呆呆的跟著他進了屋。我老爹一回來就拿著豬草喂豬去了。
沒一會兒,我老媽就在廚房喊“大生,過來端飯,小三,小四,出來吃飯了。”隨著這聲招呼,我家的幾個男性,從各個角落,來到了客廳,老媽端著一篩子饅頭,老爹端了兩碗飯,其他人各自端著自己的碗。我數了數,沒有我的碗。老媽放下饅頭,接過老爹手中一碗飯,喊我:“妮兒,過來吃飯。”天啊,難道現在我還不會自己吃飯嗎?寒一個先。我依稀記得好像四歲多時,我還不會用筷子,吃什么都要老媽喂,可是,那是我真正的兩三歲,而我現在,心理年齡已經28了耶,再讓老媽喂飯,真接受不了啊。
“快點張嘴,來,啊……”老媽的勺子已經送到了我的嘴邊,無奈,吃吧,總不能告訴她,我28了,別喂我了,那樣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認為我是中邪了,還是慢慢改變吧,也免得一下子變化太快,讓人看出不妥來。還好,兩歲多的我,飯量委實不大,吃了一點就吃飽了,總算是擺脫了“酷刑”。
剛吃完飯,連碗都沒刷,眼前忽然一黑,我的四哥脫口而出“咋又停電了?!什么破東西,三天兩頭有問題!”“就是,我作業還沒寫完呢。”三哥接著說,“好了,咋恁些話,找蠟燭,點亮再說吧。”老爹永遠是一言九鼎的那一個“他媽,你先哄妮兒睡吧,我和大生商量一下當兵的事,小三小四,你倆就在堂屋寫作業。”一言既出,大家各自分頭做事,而我,可憐的我,又開始糾結一個新的問題:晚上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