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50章不妙,似乎來晚了一步
張東的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大為警惕,在歷史上,卞玉京就是愛上了才子吳偉業,然后和他糾纏一生,最后出家做了道士,下場很是凄涼。
不過,如果按照歷史,這個時候,卞玉京還沒有認識吳偉業,可見,歷史已經有了些許改變。
讓張東暗中感到不妙的是,似乎自己來晚了一步,從卞玉京的表現看來,她已經對吳偉業有很大好感,說不定已經深深愛上吳偉業。
畢竟,吳偉業是大名鼎鼎的才子,崇禎進士,著名詩人,與錢謙益、龔鼎孳并稱“江左三大家”,又為婁東詩派開創者。長于七言歌行,初學“長慶體”,后自成新吟,后人稱之為“梅村體”。
這樣的才子,只要鐘情某個青樓才女,青樓才女還真是抵擋不住的。
現在,卞玉京竟然讓他回去,明天或者后天再來,只怕再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來不及了,他自然是不可能回去的,但也不能在佳人面前發火,何況,佳人本來就和吳偉業有約,他是用金子砸倒了鴇母,才見到了佳人。
便淡然一笑,道:“玉京姑娘,聽聞吳偉業是罕見的才子,我正好借這個機會見見他,你就不要趕我走了。”
卞玉京心中很不高興,當然不僅僅對不肯離去的張東,還有對貪財的鴇母,否則,她何至于要一次接待兩個客人?強行打起精神,讓丫鬟把吳偉業請了進來,坐在另外一把凳子上,她歉然解釋了一番。
吳偉業的臉色變得難看,眉頭微微蹙起,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
卞玉京給兩人介紹了一番,兩個男人各自淡淡地點點頭。
吳偉業對張東沒有在意,張東看上去氣勢非凡,衣著光鮮,定然是有錢的富家子弟,肚子里面沒有貨,這種人,絲毫不能讓卞玉京心動,對他構成不了威脅。
張東更是不把衣著樸素氣質很不一般的吳偉業放在心上。
卞玉京開始施展手腕,周旋兩人之間,但當然照顧吳偉業多一些,對張東僅僅是敷衍。
漸漸地,卞玉京的興致變得高昂起來,當場表演了畫技,提筆在紙張上急速揮毫,很快就畫了十幾張紙,上面全是枝繁葉茂的蘭花,美麗逼真,栩栩如生。
她還彈琴唱曲娛賓,琴音優雅空靈,蘊含幾分憂郁,歌聲格外甜美,帶有一絲哀怨,比后世的大明星唱得好聽多了。
吳偉業和張東的臉上全是享受之色,贊嘆鼓掌了一番。
張東忍不住毛遂自薦說:“玉京姑娘,你的歌唱得太好聽了,我給你寫一首歌曲……”
他還沒有說完,卞玉京就嬌笑著說:“張公子,你的大作等下再說,不如我們請吳公子寫一首詩吧?吳公子那可是天下罕見的才子,欣賞他的書法,朗誦他的詩,絕對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顯然,卞玉京對張東一點兒也不感興趣,僅僅對才子吳偉業感興趣。”
吳偉業用輕蔑加憐憫的目光看了張東一眼,微笑著說:“那在下就獻丑了……”
他在書桌前坐下來,就在剛才卞玉京某一幅蘭花圖的空白處寫道:“長向東風問畫蘭,玉人微嘆倚闌干。乍拋錦瑟描難就,小疊瓊箋墨未干。弱葉懶舒添午倦,嫩芽嬌染怯春寒。書成粉箑憑誰寄,多恐蕭郎不忍看。”
他寫的是行書,排版巧妙,字體舒展,老辣美艷。
這首詩也是格外美麗,蘊含特殊的情意。
卞玉京的俏臉騰起了淡淡的紅云,美目中蕩漾著春天的色澤,拍掌贊嘆說:“吳公子,你簡直就是當代第一才子,這詩,高雅美麗,這字,艷麗絕倫,無人能出其右。”
“玉京姑娘你過獎了。”
吳偉業謙虛地說,但臉上的驕傲,還有那濃濃的自信,卻是出賣了他的內心,顯然,他真的認為他就是當今天下第一才子,當仁不讓。
“哈哈哈……”
張東把嘴里的一口茶噗地一聲噴出來了,忍俊不禁大笑起來。
卞玉京和吳偉業相顧愕然,同時把目光投射到張東的臉上,卞玉京忍不住問:“張公子,你笑什么?”
張東勉力收笑,一邊揉胸,一邊說:“玉京姑娘,你真是太會恭維人了,這樣見不得人的字,這樣沒有任何意境,全是辭藻堆砌的破詩,你竟然夸到天上去了?你說的當世第一才子,不會是指當世第一蠢材吧?”
這次可不能像追求顧橫波那樣謙虛了,現在他必須高調,才能把佳人的心奪過來。
吳偉業氣得差點吐血,指著張東顫抖著說:“你,你,你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卞玉京也是愣了愣,然后用嗔怪的目光看著張東,說:“張公子,你自己不懂詩,不懂書法,就不要胡亂說話,我剛才的話說的就是真實情況,吳公子本就是當今天下第一才子。”
張東又捧腹大笑一番,說:“玉京姑娘,你就不要再掩飾了,吳公子到底是什么樣的才子,我們心中都很清楚。”
卞玉京哭笑不得,有點兒不知怎么辯解。
吳偉業心中卻是怒火熊熊,再忍耐不住,冷冷說:“看來,張公子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才子,何不露上兩手,讓我等瞻仰?”
“吳公子過譽了,我也就稍稍讀了一些書而已,從來沒有認為自己很有才,不過,即使我閉眼睛寫字作詩,也不會差到如此地步。”張東指著那首吳偉業剛剛寫的詩,傲然說。
卞玉京愕然,看怪物一樣看著張東,渾然不明白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狂妄的人?
“請,請,請。”
吳偉業額頭上冒出了兩根青筋,強行把張東拉倒了書桌前。
“玉京姑娘,真要我獻丑嗎?”張東扭頭看著卞玉京說。
“要。”
卞玉京俏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因為她認定張東就是在胡說八道,就是在吹牛皮。
張東輕輕嘆息一聲,說:“玉京姑娘,真正的才子是很少拋頭露面的,所以,你所知道的才子其實不是才子。我獻丑可以,只怕等下自認天下第一才子的吳公子羞愧而去,壞了你的興致。”
“你不要夸夸其談,盡管寫來。”
卞玉京哪里肯信?一臉不悅地說。
吳偉業更是氣得肺都要爆炸,恨不得抽張東一個大嘴巴,他吳偉業是何等胸襟,是何等才氣,怎么可能羞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