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略

我的蓋世英雄(完)

廢太子的余部才剛被收拾了,這會兒朝廷哪里敢讓他這些士兵入駐城中,城里的人一旦拒絕,張洪義也是個膽大包天的渾人,不理城頭上的威脅,竟然開始下令攻城了。

皇帝實在沒想到張洪義行事如此沒有章法,人都蒙了。京城里的守士侍衛原本幾天前因為廢太子等人的圍城,早就已經疲憊不堪,此時張洪義的隊伍一強攻,城墻上的人都慌了,等到城門告破,他領兵沖進城中時,城里亂成一鍋粥般,尖叫聲與哭喊四處可聞了,許多發瘋的百姓往城外沖,卻還沒出城又被堵了回來。

先分散軍中兩萬人馬將京城皇帝的親衛軍拿下,張洪義親自領兵將京城里掃蕩了一圈兒,所到之處家家戶戶房門緊閉,以往熱鬧的京城,此時安靜得仿佛一座死城般。

葉世子被捆在后方的馬匹上,一張昔日高傲冷漠的俊臉此時說不出的狼狽與灰暗,張洪義轉了一圈兒,才拍馬回來問百合:“南平候府在哪兒”大軍進城之后他就讓人搶一輛馬車,讓百合坐了進去,此時聽他開口問話,百合掀了車窗簾子,就看到他一臉的嚴肅之色。不知之前是不是經歷了一場權力的搏斗,他額頭還有些汗珠沒抹去:

“老子轉了兩圈都沒看見,這京城太大了,不像營州那個地方,出門兒便能讓人認準了。”這里左一個胡同一個拐角的,每個地方都像是一樣的,他開始還強繃著。后面就忍不住了。罵罵咧咧的。

后頭馬匹上被捆得如粽子一般的葉世子聽他問葉府所在的位置,臉色有些發白:

“張洪義,你不要倔了。你這是造反,往后鄧練先也保不了你”張洪義膽子太大了,做事兒又是沖動不顧后果的,這會兒連強闖入城的事兒都敢干了。若是別人恐怕還會猶豫一番,害怕背上了反賊的名。可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直到此時他問起葉府的位置,葉世子才想起家中的父母長輩,想起了家中的妻子。

他這短短一生之中曾因為越王登位之后清算舊賬的原因,曾看過新皇抄家滅族。甚至還曾助新帝抄過好幾家,對于世家名門更新替代,早就應該已經看得多麻木了。

可是現在不一樣。以前死的是別人,現在輪到了自己。張洪義這個無法無天的渾賬東西。連城門都敢破,說起葉家時咬牙切齒的,一副要葉家人性命的樣子,葉世子真的很怕他對自己的家人不利。

直到此時他才開始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已當日太過自信,皇帝在給他發派任務時,他從未曾想過自己會有失敗的可能,所以導致自己落得這樣的結局。

張洪義這個人實在無法無天,葉世子此時人都慌了,他想要保住葉家,可這會兒自己都已成為階下囚,要想保住葉家的念頭,自然就是天方夜譚而已。此時唯一還能制得住張洪義的,估計就是當日那個他曾看不上眼的周百合了。葉世子還在想著自己要用什么樣的方法將張洪義嚇住,他認為張洪義不過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漢罷了,心中怕的就是他硬來蠻干,若是能想個方兒治他,找到了他的弱點,那么這樣一個人,也不過空有蠻力的匹夫,不足為懼了。

“如今你也有妻兒,鄧練先對你不薄,借你精兵四萬,你竟犯上作亂,不怕他日皇帝怪罪下來,你死不打緊,連累”葉世子心中還在想自己要如何將張洪義弱點試探出,卻不料這話一說出口,張洪義冷笑了一聲,沖百合眨了眨眼睛,挽在他腕間的鞭子被他一抖,那鞭子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圈,帶起音爆,下一刻葉世子只看到鞭影朝自己臉上抽來,他大驚失色想躲,可此時被捆在馬背上,又哪兒躲得脫

葉世子表情猙獰仰了臉要躲,可惜避開了臉上的災禍,那鞭尾卻仍沾在了他右側鎖骨。開始他只覺得身上酸麻難忍,那鞭上像是抹了油辣子般,火辣辣的,緊接著身體開始本能的打起擺子,那股最初的麻木過后,鉆心的疼讓他脖子上青筋都跳起來了。

他甚至控制不住的雙腿開始打起擺子,身體卷曲在馬背上,痛得直不起身來了。

“嚇唬我老子從小可不是嚇大的不該你說話時,就給我閉嘴,你這小癟三兒,老子早想打你了”他手一抖,將鞭子收了回去,一張粗礦的面龐上還帶著痞里痞氣的笑容:“當日我那好兄弟拜你多加照顧,如今墳頭的草已經有齊人高了,你這狗東西吃香的喝辣的,話倒還挺多”他動了動手,葉世子看到他的舉動,雙腿一下子將馬匹夾緊了。

那疼痛似附骨之蛆,讓他忍得后背心冷汗都沁出來了,身上汗毛倒豎。葉世子出身世家名門,何時曾吃過這樣的苦他聽張洪義嘴中不干不凈的罵著,心里受辱,嘴上卻不敢吭聲了,這個人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行事全無章法,別說這會兒惹惱了他打人,恐怕再說下去,他就是將自己當場砍殺了,哪怕最后皇帝能為自己報仇,又哪兒能再使自己起死回生

“一鞭子你就受不了了老子那兄弟當初可是足足挨了二三十下,狗東西,今日若不是大爺有正事兒要辦,當場就將你那項上人頭給削了”他原本就是營州一個地痞無賴,渾不吝的角色,對兄弟他有情有義,有自己的女人他百般愛護。可不代表他對于別人也是會一樣講道義明事理的。

張洪義罵完,看葉世子強忍著疼,不敢出聲了,這才冷笑了一聲,在面對百合時,又換了副模樣,小心翼翼的將頭彎過去了。嘿嘿的笑:

“媳婦兒。指路當日這姓葉的狗東西瞧不上你,我要讓他看看,他錯過了什么。咱們在葉府中舉行婚事兒。讓葉家那幫不長眼的給咱置辦喜堂,當日你該有什么,我想他們最清楚。”他記著百合所說的周家被抄了之后她被趕出京中,張洪義大字不識一個。對于禮儀規矩也不見得能懂,他說不出動人好聽的話來哄百合。可他疼媳婦兒的心不比人家少許多。

他不會的規矩,別人會,大不了捆了葉家人幫他來操持婚禮就是了。雖說當日正是因為有周家被抄,原主被流放。才有他認識了百合的經過,可張洪義心中卻只記得昔日周大郎給百合帶來的恥辱,他想要讓世人看看。自己的女人不比任何人差,百合他沒想過要讓給任何人。卻不能讓人將她看輕了。

當日的她原本該嫁進葉家,她沒嫁進去,那么自己搶了葉家來給她圓一場婚事,正好兩人把喜事辦了。

剛剛罵葉世子時,他嘴舌還挺伶俐的,可這會兒一對上百合,便只知傻笑,什么話都說不大利索了。他將話一說出口,才恍然察覺自己的話說得好像有些不對,慌忙又解釋:

“不是說你嫁進葉家,是嫁給我的,只是拿葉家的府邸給咱們做新房就是了”他想要替百合出口氣,討回一個公道,雖說行為方式似孩子一般有些幼稚,可他的心意卻無庸置疑的。

百合點了點頭,眉頭輕輕皺了皺,張洪義激動時話有些說不大清楚,可她卻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指了葉家的府邸,一行人朝葉家沖去,眾人如狼似虎的踹開葉家大門時,在葉家人的尖叫聲中,一干葉家的家丁下人被捆了起來扔到一旁,打了個半死,唉唉叫著。

而婆子丫環等則是照張洪義的吩咐,開始在葉家里催辦喜事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葉家眾人心中忐忑不安時,卻還得被逼著笑著,屋門外被掛出了大紅的燈籠,一群繡娘緊趕著替百合準備嫁衣等物。

短短幾個時辰,鬧得葉家雞飛狗跳的。

葉家的主宅此時被張羅成喜堂,外頭天色暗了,穿著一身龍袍,臉色有些勉強的年輕皇帝雙手握拳,擱在大腿上,胸膛不住起伏。

張洪義派人將他從宮中拉出,又讓他寫了圣旨賜婚,此時皇帝的尊嚴被這樣一個匹夫踐踏,皇帝心中的怒火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可他偏偏還不能表現出半分,哪怕此時已經急怒攻心,卻依舊得擠出笑容。

“媳婦兒,當初答應你的,要媒聘過禮,這會兒看來是不成了,好在正好咱們是在京中,原本我想慢慢來的,可偏偏有些人喜歡無事生非,只有委屈你了差你的,往后你男人千百倍來補”張洪義穿著一身臨時趕制出來的大紅袍子,底下不知穿了什么,脹鼓鼓的。

被布置成喜堂的大廳里,此時靜悄悄的,除了紅燭燃燒時偶爾爆開的小火花之外,就只能聽到張洪義的聲音了,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他咧著嘴看著百合看,目光柔和。

外間站滿了披著盔甲的士兵,將整座葉府圍得水泄不通,被迫被請來觀禮的京中權貴們,此時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沒人敢發出半點兒聲響來。

“這些年,委屈你了,我姓張的這輩子原本只想窩在營州,一輩子殺豬吃肉,偶爾能得酒喝便已經心滿意足,從未想過能娶大家閨秀,旁人看不起我,唯有你對我從未露出過鄙夷之色。”人人都懼怕他,當成毒蛇猛獸一般,只有她拿自己當成普通人似的,喜歡時的溫聲軟語,不高興時的怒罵打鬧,陸六死時她溫柔的抱著自己不出聲,生平頭一次有人注意到他衣裳小了。

全是些小事兒,可他樁樁件件都記心里,此時回想起來,目光不由更加柔和。

他想說的話很多,可此時喜堂之上,他又不想要說給這些人聽了。他以后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的跟她說。

張洪義抹了一把臉,手有些笨拙的伸出去替她整理衣冠。這手握著兩柄上百斤重的斧頭時不顫不抖,可此時替她整一下鳳冠,那指尖卻顫得別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好了,不多說廢話了,快些叫禮吧”

他冷不妨開口。司儀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說了幾句吉祥話,才開始唱念,說到拜父母時。張洪義皺了皺眉頭:

“父母早已過世,省了吧。”

拜天地父母,這是自古以來婚事的傳統,哪兒有省了的道理那唱禮的人臉色有些發白。看了一旁高坐在正中的年輕皇帝,小聲道:

“不如拜皇上也成的”他這話音一落。張洪義冷笑了一聲,那目光似刀子般:“拜皇帝我媳婦兒的響頭我都還沒受著,皇帝能受得起”他此時也橫了心,反正這淌水不淌也淌了。這腳不濕也濕了,進城名義上就已經是反了皇帝,他也用不著再裝那貞潔大臣的樣兒了。話一說完,他這煞星般的模樣嚇得那唱禮的臉色發白。眾人遇到他這魔頭,個個不敢張聲。

皇帝氣得肝都疼了,卻咬緊了牙關不敢開口。

人群中百合倒是最冷靜的,她抬起頭:“張洪義,你還想要我給你叩響頭了”

“那是不敢的。”剛剛他還兇神惡煞的,一下子卻如巴兒狗般,點頭哈腰的:“我給你叩,不是怕你膝蓋叩疼了,回頭又怪我”

這樣多人面前,他倒是半點兒面皮也不要了,百合心里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張洪義慣來就是好臉面的,以往被她追打著,在兄弟們面前卻是絕不肯低頭認錯的,反倒會將聲音喊得極大,此時卻反常的開口這樣哄她,倒像是有什么事兒要發生似的。

那眼皮不停的跳,還有些心神不安,他像是想要婚禮匆匆完成一般,百合忍了心中古怪的感覺,哼了一聲。張洪義松了口氣,伸手將她死死握住了,又示意婚禮繼續。

不用拜天地君師父母,便只剩了夫妻交拜。

“夫妻恩愛,一鞠躬。”

“百年好合,再鞠躬。”

“早生貴子,三鞠躬。”那唱禮的還害怕張洪義拿眼刀瞪他,這會兒戰戰兢兢的將話念完:“天上牛郎會織女,地上才子配佳人。今日兩家結秦晉,榮華富貴萬年長。”

張洪義笑了兩聲:“不是才子,照樣娶著了佳人。”

此時原該再行結發之禮的,侍女甚至已經端了剪刀呈上,外頭卻有人來喊:“報”

營州大急,皇帝早在幾日前令葉世子伏擊百合的時候,就已經聯合了其余兩個州牧,準備攻打鄧知州了。皇帝一向做兩手準備,當日發現自己手中無兵可用,痛定思痛的情況下,他決定削六大知州手中兵權,他選定了鄧知州作為首個下刀對象,鄧知州在幾個知州之中實力最強,原本是最不易對付。

可鄧知州借了張洪義四萬兵馬,手中只剩了十萬人左右,他還得分一些鎮守高昌,若是此時打他,再合適不過。他說過了兩個知州聯手,此時恐怕營州已經遭圍了。

張洪義看也沒看那侍女呈上來的剪子,突然沖百合咧嘴一笑:

“媳婦兒,義父對我恩重如山,營州城里我那幾個不爭氣的兄弟還守著,當日我曾跟他們有言在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男人不能忘恩負義。欠你的,往后來還。這未成的禮,我回來辦,你還沒說過想要嫁我,不過若是我回來,不管你應不應,你都是我的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伸手去扯自己身上的衣裳,嘴里大聲吩咐:“將葉家一干人等推出去砍了,帶上皇帝往西走”

葉家里哀嚎怒罵聲一片,他卻充耳不聞,百合安靜的看他將身上的紅色喜袍扯下來了,露出里面青色的襖子,他好像早料到這一刻了,襖子外還套了鎖子甲:“我留一萬兵力給你,放心,為首的將士是我信得過的,我若是回來,你這丫頭一世逃不脫,若是,”他說到這兒。眉頭皺了皺,轉身要往外走:“若是回不來,你找個人,改嫁了吧。”

這一趟離開,恐怕他心頭也是有預感的,他明明可以等一會兒圓了房再走,可他應該是有某些感覺。不想禍害了她。

百合嘴角勾了勾。心里卻有些酸酸楚楚的,張洪義這個人外表大大咧咧,看似不講理。可若是能得他放在心上,他必會以命相報的。

士為知已者死,鄧知州對他有知遇之恩,如今鄧知州有難。明知營州此時是龍潭虎穴,明明他可以領著四萬兵馬。過上很好的生活,偏偏他還是義無反顧要往里頭蹦。

“張洪義,你要死了,我就帶著你這一萬兵馬改嫁。你的媳婦兒別人睡,你拿命掙的銀子別人花,你攢下的家業。可就讓別人的子孫繼承了。”百合斯條慢理整自己的鳳冠,原本已經快要出門的張洪義聽了她這話。卻是恨恨的轉過身來,大踏步朝她跑來,一把將她摟進懷里,有些氣惱:

“你這婆娘,就是愛氣我嘴里就不會像別人家的娘們兒,說些好聽的。我不準你改嫁,哪怕我死了,你也得給我守著”

開始他還想裝大度,可一想到她說的,心頭卻似貓爪亂抓:

“我死了你給我守著,我在黃泉路那頭等你,大不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條好漢,再來娶你,續了這前緣也就是了。”他說來說去,還是要走,百合最終沒能將他留得下。

這樣倒也是好的,否則真的兩人若成了親,她拿什么跟人圓房張洪義應該感覺到了,所以他挑在這個時候離開,留下了一萬兵馬。

葉家人被他盡數殺了個干凈,京中的珠寶他搶掠了大半,讓人護住她守在京中。

他這一趟領兵趕往營州,兩個月后,營州叛亂被平,他挾天子令知州,新帝駕崩于營州大亂中,鄧知州勝出。

鄧知州稱帝,兩個作亂的知州反亂稱帝,其余三大知州在鄧練先強橫的實力面前臣服。

鄧氏的軍隊護送著鄧練先進京時,王三進了昔日的葉府,他送來一把沾血的梳子,一件破了青襖。

“大哥說,讓嫂嫂自己看著辦。”

張洪義原本就受了傷,帶傷趕往營州,那傷勢本來就惡化了,他得鄧知州知遇之恩,早就做好了拿命來還他情義的準備了。他奮勇殺敵,領三萬人馬救鄧知州于危難之中,可惜最后仍落了個馬革裹尸的結局。

那纏了大團頭發的木梳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應該是被人常摸,邊沿上有些地方都磨得發光發亮了,當日未完成的結發之義,其實在他心頭,早就是已經完成的了。

王三紅了眼眶,這一場亂事,幾個謀富貴的兄弟死了只剩他與葉二罷了,時世造英雄,可是那英雄也不是那樣好成的。

百合捧著木梳,仿佛能想起昔日張洪義拿梳子顫巍巍替自己梳頭時的情景,那時的他神情還有些青澀。她想起自己替他梳頭,有一回見他掉了一塊頭發,還問他是不是禿了,他當時惱羞成怒,如今看到這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任務做得太多,其實生老病死的,她早看淡了,可是看到眼前這東西,又聽到王三帶來的張洪義的遺言,讓她看著辦,百合揚了揚嘴角,眼里卻開始發澀。

張洪義這個營州城的無名小卒,時至今日可以說是個當之無愧的英雄。他重情重義,對鄧練先做到了有恩義報,對兄弟們做到了同生共死,對妻子有情有護。

周百合,你可知道,你錯過的,到底是什么

英雄并非只出生于世家名門,那穿得漂亮長得好看的,不代表就是那蓋世的英雄,張洪義不比葉世子差,他甚至比葉世子更配得上那英雄的名號周百合,你后悔了么

只是周百合后不后悔,百合心中不清楚,她只隱約覺得自己有些說不出的感受。當日張洪義為了妻子,一腳踏入那漩渦中,若不是她的改變,恐怕他依舊是營州城里一個胸無大志的殺豬匠,大不了為了生活謀得錢財,再當個劊子手,他過得平凡滿足,不至于落了個如今馬革裹尸的下場了。

古人說得沒錯,果真是溫柔鄉,英雄冢

鄧練先稱帝,追封義子張洪義為義齊王國,其遺孀封齊王后,將以江州南至淮安北一帶,劃為齊王封地,百合過繼葉二之子為子,繼承張家香火,她當日說著要改嫁嚇唬張洪義,最終倒是替他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