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弧線

第25章 “那些不曾背棄我的”

不管皇太子又塞了一火車什么奇葩部隊,他們還被堵在火車上一時半會來不了。

王忠這天得到的第一波增援,是來自23坦克軍的坦克——準確的說是來自23坦克軍殘部。

快速系列輕型坦克,以BT為型號名,在游戲里面倒是一輛好車,畢竟有那么快的速度。

但在現實中,這就是個飛奔的棺材,口徑大一點的機槍都能擊穿這玩意。

所以地球的蘇聯在開戰后基本沒有再生產它。

畢竟T34也很快,而且T34的綜合性能比BT系列強一個次元。

王忠看著開進羅科索夫戰斗群駐地的這些BT7,嘆了口氣,只能將就用了。

畢竟這玩意還是有45毫米炮和機槍的,屠殺步兵沒什么問題,靠機動繞側打一打三號四號也很行。

領頭的BT-7戰術編號2301,炮塔后面有天線,明顯是排或者連指揮車。

一名中校打開艙蓋鉆出來,在炮塔上對王忠敬禮:“阿列克謝·康斯坦丁諾維奇·羅科索夫準將!向您致敬。”

王忠在俯瞰視角看了下他的名字,回應:“也向你致敬,米哈伊爾·費奧多托維奇中校。報告上說你們有20輛BT- 7,怎么我才看到十輛?”

“那是因為有五輛因為缺乏維護和零件拋錨了,另外五輛被敵人空軍摧毀了。敵人空軍裝備了13毫米機槍,只比我們的反坦克槍細一點點,從空中打下來這個紙皮玩意兒會直接趴窩。”

中校搖搖頭:“我的團就剩下這么點坦克了,將軍閣下。讓我們發揮點作用吧,去當固定炮臺也行,在炮塔前面堆上一些沙袋我們還是能和普洛森人對射一下的。”

王忠搖頭,對中校招了招手。

米哈伊爾一臉疑惑,但還是敏捷的下了車,站到王忠跟前,又敬了個禮。

王忠手搭在對方肩膀上:“情況是這樣的,我們正面有敵人一個齊裝滿員的裝甲師,是敵人全部17個裝甲師之一,我們懷疑還有個裝甲擲彈兵師的一部分要上來了。

“我們剛剛丟掉了東南方的屏護,敵人將會從東南和西南兩面進攻我們。我們的兵力根本守不住這么大的區域,到這里為止懂嗎?”

米哈伊爾點頭:“懂,所以我們要補充到……”

“你先別說話,聽我說。目前我們東南方負責防御的,是第五別申斯克團,他們只剩下三百人,而且丟掉了幾乎所有的技術裝備,機槍都沒配滿。

“陣地上的反坦克炮其實是木頭做的,懂嗎?”

“懂,我們就去……”

“我們沒有反坦克炮,所以不能在曠野上和人對射,要把敵人放進來,遮斷步兵之后,用燃燒瓶摧毀敵人的坦克和裝甲車輛。

“而我要求你們,在東部城區待機,敵人攻入城市的時候利用速度包抄敵人。你們的45炮能打穿敵人的側翼和屁股!”

米哈伊爾皺著眉頭:“您的計劃有個致命的問題,我們當中沒有洛克托夫本地人,這個城市雖然不大,但你讓我們一群初來乍到的外地人鉆巷子打側擊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王忠:“本地人組成的護教軍會給你們指路,幫你們偵查敵人的位置。”

米哈伊爾眉頭皺得更緊了:“護教軍不就是一群民兵嗎?”

“是的,其中很多還是最近幾天征召的。”

“這……”

王忠:“放心,我會親自指揮一輛坦克,就算你們其他人全部沒有完成繞后任務,我也會完成的。我看你的指揮車就不錯,現在它是我的了。”

米哈伊爾:“嗯?啊?”

王忠扭頭對旁邊等著的士兵說:“把這車戰術編號涂掉,換上我的戰術編號422。”

其實刷422號還是67號,王忠猶豫過,最終他決定,67號的榮譽應該永遠屬于那個勇敢的車組。

他應該把光榮的422號一直繼承下去,帶著這個編號、帶著那些犧牲的坦克手們打滿全場。

這時候,米哈伊爾問:“可是……和T28不一樣,BT-7沒有獨立的車長,我在車上是車長兼炮手。您……接受過炮手訓練嗎?”

王忠愣住了,他對坦克的印象全部建立在游戲上,游戲一個人就可以干所有的活,所以他壓根沒考慮BT-7沒有獨立車長這件事。

這時候兩名士兵提著桶爬上坦克,用油漆抹掉了原本的戰術編號2301,然后用刷子徒手寫出了422這個戰術編號。

米哈伊爾沒有阻止這兩人,而是注視著王忠:“將軍?”

王忠:“我可以站在你們炮塔后面,當防空機槍手。”

這個時空BT7有防空機槍。

米哈伊爾仿佛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說什么?”

“我站在炮塔后面,當防空機槍手。”王忠說得非常堅決。

敵眾我寡,必須要充分利用王忠的外掛帶來的優勢,才有可能以較小的代價克敵制勝。

之前上佩尼耶村已經證明了王忠親自指揮坦克可以取得多少戰果。

原2301號坦克的裝填手探出頭:“什么意思?為什么改戰術編號?米哈伊爾,這是怎么回事?”

米哈伊爾沉默了幾秒,說:“你們——我們將由將軍直接指揮!”

裝填手疑惑的反問:“那將軍取代誰的工作呢?將軍會打炮嗎?”

王忠:“不,我會站在伱們的炮塔后面。”

裝填手:“那太危險了!”

“不,”米哈伊爾說,“別的坦克可能確實如此,但是BT7,說不定在炮塔后面反而比呆在里面安全,畢竟多一層裝甲板保護。”

他這意思,是把整輛車都視作防盾了。

————

兩個半小時后,洛克托夫城東,羅科索夫坦克連隱藏處。

王忠從地窖里出來,靠在窗戶上向外望。

裝填手伊萬諾夫也鉆出地窖,站在王忠身后說:“炮火準備結束了,都聽不到炮聲了。”

“嗯。”王忠打了個響指,“上車!準備戰斗!”

敵人在炮火準備前就停止攻擊那么長時間,然后又準備了那么長時間,他們肯定已經完成了攻擊編組。

王忠推開門,迎面就看見穿著陳舊護教軍軍服的老戰士雷澤諾夫,他是第五臨時護教軍團的團長。

老頭胡子花白了,身上的軍服也是內戰前的款式,只是把領章換成了世俗派的章。

他身后站著一位青年,扛著巨大的旗幟。

“將軍閣下!”雷澤諾夫開口了,“我們已經準備好啦!給你們挑選的向導都是最機靈的小伙子,平時跟黃鼠狼一樣滿街亂竄,看誰家的姑娘好看!這塊地方他們清楚著呢!”

王忠心想那不就是街溜子嗎?

雷澤諾夫:“而我把這位科茲洛夫派給這位中校做向導,他身強力壯,就算坦克被擊毀了,也能把中校拖出來,然后背到醫療站去!另外,看看這面旗幟,這是我們能找到的最好的旗幟,能極大的提振士氣!”

王忠:“不,中校不需要向導,他將由我親自指揮,把這位科茲洛夫派給其他人吧。”

“為什么?”雷澤諾夫一臉詫異。

王忠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已經摸熟了附近的街道,這是指揮員基本的素養。”

雷澤諾夫:“可是站在坦克炮塔后面很危險的!您沒有必要親自……”

王忠:“我已經決定了。”

雷澤諾夫哈哈大笑起來:“是嘛!您真是一位可靠的將軍!就像報紙上那位白馬將軍一樣了!”

王忠尬住了,他沒想到居然還有人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白馬將軍。

不過他也沒有明說,因為這樣看起來好像在夸耀自己的功績,而且現在也不是說這個時候。

他對老人說:“請叮囑所有人,把敵人坦克的位置告訴最近的我軍坦克,讓坦克來處理坦克。

“就算非要近距離攻擊敵人坦克,也要先消滅坦克的伴隨步兵!”

雷澤諾夫:“放心吧!”

王忠點點頭,爬上了已經刷了新的戰術編號的422號車。

米哈伊爾也爬進了炮塔,然后把耳機和話筒拿出來,交給王忠:“將軍閣下,你來指揮吧!”

王忠一邊接過耳機和話筒,一邊問:“你呢?”

“有備用的。”

雖然這輛新座駕有無線電,但是安特帝國無線電水平非常糟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坦克的發電機不行,電都主要提供給炮塔的電機了。

只要接上無線電,耳機里就全是沙沙聲,仿佛有人正在王忠耳邊炒沙子。

但為了指揮通聯,也只能忍受了。

王忠拿起話筒:“這里是指揮車,二排長,聽得到嗎?”

“聽得到,請講將軍。”

其實王忠就是呼叫一下看自己能不能得到二排長的視野,答案是能的。在二排長回應的瞬間,俯瞰視角里二排指揮車2306號周圍就“亮”起來。

但是其他沒無線電的車周圍還是暗的,盡管它們現在都屬于王忠“直接指揮”的部隊,卻沒有給王忠提供視野。

難道是因為在坦克里面聽不到王忠的喊話?

畢竟哪怕是BT7,行動起來噪音也很大的——安特帝國的坦克出名的不重視人機工學,加上本身生產工藝很粗糙,所以坦克全是噪音大戶。

想要用喊話指揮坦克不現實,所以才沒有其他坦克的視野?

王忠正思考這事兒呢,一名護教軍從旁邊房子屋頂上探頭出來喊:“敵人進攻了!”

于是王忠果斷呼叫瓦西里:“瓦西里!你聽到我說話嗎?”

他等了幾秒,無線電噪音里傳來瓦西里的聲音:“我聽到了,將軍!你確定要明語通訊嗎?”

“是的,緊急情況下用明語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王忠心想重要的不是通訊的內容,我只想亮一下視野。

在接通瓦西里守著的普洛森步話機后,近衛31團的視野就亮起來。連帶著迪米特里負責的炮隊鏡的視野都獲得了。

于是王忠看見敵人在洛克托夫西南到東南的將近120度的弧線上,展開了至少80輛坦克和裝甲車輛。

這還是第一梯隊,后面第二梯隊又有大概一百輛坦克和半履帶車。

王忠都驚了,他知道敵人數量巨大,沒想到這么巨大。

而敵人進攻的主力是東南方向,有整整20輛短管四號坦克和六輛三號坦克,以及一票的半履帶車。

自己要靠10量BT-7消滅這么多敵人嗎?

10輛T34都要掂量掂量好嗎!

只有10輛KV能對付這樣多的敵人。

不,不能被敵人數量嚇倒,敵人不熟悉地形,進了街道近距離作戰,來再多不都是戰功?

這時候,第五別申斯克團的傳令兵騎著馬出現在王忠的422號車前面,大聲說:“我們團已經準備好按照您的命令把敵人放進城來打了!”

王忠:“很好,告訴你們團長,我親自指揮的裝甲部隊將會包抄敵人,給敵人巨大的的打擊!”

傳令兵敬了個禮,調轉馬頭飛奔而去。

這時候內線里傳來米哈伊爾的聲音:“將軍,我們要進入伏擊位置了!”

“好的,出發吧。”

話音落下,這輛新的422號車引擎便怒吼起來,還混入了變速箱的齒輪咬合音。

坦克搖晃了一下就開始前進。

王忠抓住防空機槍,用這個穩定身體,岔開腳站在炮塔后面。

其他坦克炮塔后面也站了一個機槍手,這些都是負責給坦克指路的本地向導。

等東南側進攻的敵人進入城里,王忠會親率這些坦克會給敵人大量殺傷,然后迅速脫離掩體機動繞側。

————

雷澤諾夫看著坦克縱隊開走后,贊嘆道:“多么了不起的將軍!就像親自率領近衛軍沖鋒的巴格拉季昂一樣!”

他扭頭對護教軍士兵們大喊:“將軍都身先士卒了!我們可不能怕死啊!”

護教軍士兵齊聲高呼:“不怕死!”

雷澤諾夫:“全體都有,護教軍暫編第五團,齊步走!”

幾天前還是平民的士兵們步伐沒有真正的士兵們那樣整齊,可是那一排排的槍刺構成的森林依然讓所有人都不能小覷!

————

就在這時候,王忠失去了31團的視野,他趕忙再次呼叫:“瓦西里?”

“將軍,您又不下命令,又要不斷的和我通訊。我還要監聽普洛森人的對話呢!”瓦西里的抱怨穿過靜電噪音鉆進王忠耳朵里。

有那么一瞬間,王忠想下令讓把機槍左移五厘米。

五厘米不會影響火力點的構筑,但又確實是個命令,這樣自己非要保持無線電通訊的行為看起來就沒那么奇怪。

但他最后還是忍住了。

葉戈羅夫是好樣的,而且他和31團的老兵們都在上佩尼耶步坦絞肉中積累了大量的經驗,可以放心。

其實王忠也沒有信心干得比葉戈羅夫他們更好了。

這時候王忠突然發現,格里高利開著吉普車,跟在坦克旁邊不遠處。

于是他切換視角,呼喚道:“格里高利!你在這兒干嘛呢?回到31團去!部隊需要你這樣經驗豐富的軍士長!我在坦克里,這種時候就不需要警衛員了!”

格里高利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敬了個禮,開著吉普車走了。

目送格里高利離開后,王忠正要繼續觀察戰場,從部隊長降格為炮手的米哈伊爾問:“將軍閣下,在上佩尼耶村您真的指揮一輛坦克擊毀了100輛敵人坦克嗎?”

王忠:“沒有,這是報紙上的夸大宣傳。”

駕駛員嘟囔:“我就知道報紙的老爺們凈瞎說!”

裝填手:“那具體是多少輛呢?”

“八輛,在我們開的T28被擊毀之前,我們總共打掉了八輛敵人的坦克。”

這個數字讓其他人一片贊嘆。

米哈伊爾:“那也很不錯了啊!畢竟那可是T28!我們都知道那個車非常的糟糕!是元帥們和皇帝喜歡高大威猛的多炮塔坦克,才弄出來的樣子貨!”

王忠點點頭:“我知道。”

他很清楚,一開始開T28這破車能一下子干掉四輛四號那真是外掛的功勞。后面和敵人正面對射,外掛的效果被削弱的時候,立刻就吃虧了。

弄出那種東西,并且還把它送上戰場的人真應該槍斃。

終于,422號車來到了預設伏擊陣地。

這是一排被敵人炮火摧毀的房子,殘留的斷壁是非常好的掩體,坦克可以藏在里面痛擊敵人。

敵人只要進城,并且一直沿著蘇沃洛夫大街前進,他們就會進入隱藏在廢墟里的BT7的射界。

就算是性能已經過時的45毫米炮,也能把敵人坦克一個接一個的開罐頭!

王忠站在坦克炮塔后面,覺得有點熱——坦克的散熱裝置正好就在他腳下,不熱才怪了。

這時候,王忠聽見B4開火的聲音。

米哈伊爾大驚:“怎么還有重炮?我們聽說你們這邊沒重炮啊?”

王忠:“皇太子的禮物。”

“什么鬼?”米哈伊爾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王忠。

可惜這個時候并不是裝逼的好時機,王忠只能說:“等戰爭結束我給你介紹一下,先集中注意力。”

說完王忠自己切了俯瞰視角,然而他現在能直接指揮的部隊太少,戰場一片昏暗,只有他自己和另一輛排指揮坦克(有無線電)的視野是亮的。

所以王忠看不太清B4重炮的轟擊效果。

下一刻,他看到敵人的坦克開始炮擊城內的各個制高點,把水塔、鐘樓的什么的全打得瓦礫飛濺。

王忠一身冷汗,幸虧在上佩尼耶敵人沒有往水塔上打炮,不然他已經死了。

他倒是不擔心迪米特里,因為前指的觀察窗不在最高的地方,而是犧牲了視野范圍,換取了比較好的隱蔽性。

敵人這樣點射高點,肯定打不到前指和迪米特里。

王忠深呼吸,耐心的等待敵人進入伏擊區。

這時候天空中傳來尖銳的呼嘯,不用抬頭都知道斯圖卡來了。

半噸重的大炸彈炸出的煙塵柱在用肉眼看去仿佛地上突然長出了一簇簇珊瑚。

王忠安撫同車的眾人:“沉住氣,別擔心!”

米哈伊爾笑了:“我們聽這個聲音聽到耳朵都麻了,知道我們整個23軍有多少坦克被這東西干掉了嗎?”

王忠:“多少?”

“少說兩百輛,還損失了大量的嘎斯卡車。我們軍是嘎斯卡車配置比較多的,結果這一下寸步難行。因為名義上是機械化軍,我們沒有騾馬,甚至連替代的騾馬都找不到。”

米哈伊爾連連搖頭:“訓練的時候沒發現有什么問題,演習的時候都按著導演部的安排做,也什么問題都發現不了,結果戰爭開始了,發現問題了,但人已經死完了。”

米哈伊爾說完,駕駛員也附和道:“上面太死板了,看了一點聯合王國與普洛森的軍事理論書,就想當然的規定了!你看看我們國家的路,到了每年翻漿的時候,汽車都得趴窩,沒有騾馬根本不行的!”

王忠表情嚴肅,心想果然是肉食者鄙未能遠謀。

就在這時候,敵人的尖兵進入了視野。

王忠立刻提醒道:“敵人要來了!準備戰斗!”

廢墟正南方,第五別申斯克團的戰士們已經開火了,機槍的攢射聲仿佛鞭炮連放。

而伏擊區里行進的敵人似乎還沒有發現危險,排成松散的行軍隊形前進,坦克和坦克之間的間隔也比較密集。

王忠切成俯瞰視角,等到這波敵人全部進入伏擊區域,才大喊:“開火!”

米哈伊爾立刻開炮,穿甲彈直接命中了敵人隊列尾部四號坦克的側面。

坦克立刻失去動力在路上停下。

王忠親自操作防空機槍,掃射敵人的步兵隊列,同時下令:“裝填榴彈!敵人坦克全完了!”

整個伏擊區一共有兩個排八輛四號坦克,王忠這邊十輛BT7一波齊射,其實就把所有四號都打壞了。

但是其他人沒有王忠這個視野,不能高亮目標,所以無法判斷那些停下來的坦克是被干掉了,還是人被震暈了。

在戰場上本來停止不動的坦克突然動起來很常見的——里面的人只是被震暈了,醒了就會繼續操作坦克。

所以東線蘇德兩軍都有對殘骸補炮的習慣。

但王忠就沒有這個煩惱,他立刻命令切榴彈,盡可能的殺傷敵人的步兵。

然而敵人反應也很快,步兵已經判明了火力來襲方向隱蔽好了,而且還拉了煙霧彈!

又是煙霧彈!

王忠:“快倒車,離開掩體!我們繞過去干掉更多敵人!”

第五別申斯克團根本沒有得到補充,再驍勇善戰也不是這么多敵人的對手,更致命的是這個團基本沒有反坦克手段,必須得盡快消滅敵人的裝甲車輛才行!

BT7真正奔馳起來的時候,王忠才知道剛剛趕往陣地的時候,駕駛員留了一手。

這玩意真跑起來的時候履帶都快離地了!

王忠只能死死的抓住防空機槍,稍微松手他就飛出去了。

422號車以驚人的速度繞到了敵人的側翼。

王忠:“停!第一發榴彈,第二發穿甲彈!”

“榴彈,好!”裝填手大喊。

畢竟45毫米炮,彈藥比較輕,裝填是比較快。

王忠還沒指示目標,米哈伊爾就開火了,炮彈直接命中跟著坦克前進的半履帶車。

坦克發現了后面的問題,開始轉動炮塔,這個時候裝填手大喊:“穿甲彈,好!”

還是不等王忠指示目標,米哈伊爾一炮命中了正在轉炮塔的四號。

王忠一邊操作防空機槍掃射街面上的敵人,一邊催促:“快走快!不要停下,停下就容易被敵人抓到!”

于是422號再次開始狂奔。

在到下一個路口前,王忠提前命令坦克炮塔轉好了方向,并且裝填了榴彈。

敵人的半履帶車再次化為升騰的火球,同時王忠也用防空機槍掃到了路邊的噴火兵,噴涌而出的高壓燃氣讓噴火兵撲倒在地上。

本來王忠以為這會引發大爆炸來了,但敵人的壓縮氣罐里填充的居然是高壓氮氣!這玩意居然不會爆!

王忠也管不了那么多,敵人已經反應過來了,開始調轉槍口。坦克也許不怕敵人的班用機槍,但站在炮塔背后的王忠怕。

“快走快走!永遠不要停止機動!”

422號狂奔當兒,米哈伊爾抑制不住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一直在期待想著這樣子!憋屈了那么多天,見了那么多的傷亡!終于可以狠狠的收拾這幫侵略者了!”

米哈伊爾哈哈大笑著,裝填手和駕駛員也被感染了,一起放聲大笑。

————

這個時候,其實除了敵人,還有大量本地人和安特軍士兵在關注著這支全速飛奔在城市中游擊敵人的BT-7部隊。

那些因為畏懼敵人而沒有選擇投身保家衛國事業的人們,都在自己那已經成為廢墟——或者即將成為廢墟——的房子里看著盡情飛奔的裝甲部隊。

一個猜想漸漸的在所有人心中浮現:也許——也許敵人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

而這種猜想,在護教軍士兵那邊直接轉化為確信。

雷澤諾夫揮舞著自己那支早就過時的老步槍,大喊:“跟著將軍的步伐!敵人沒什么大不了的!趁著他們被打昏了頭,沖啊!”

護教軍高喊著烏拉,努力想要跟上飛奔的BT系列坦克。

————

王忠已經不知道戰斗進行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已經在米哈伊爾的幫助下換了第三次防空機槍的彈匣了。

耳機里傳來裝填手的報告:“榴彈打完了!”

這時候,422號車剛好繞到了一輛三號坦克的側面,

王忠照例報出三號的位置,然后米哈伊爾隔著一整條橫街首發命中,于是三號的腦袋上噴出了長長的火舌。

字面意義的“火冒三丈”。

說時遲那時快,王忠突然發現在橫街左側墻根底下,一名普洛森上士拿著一根繳獲的PTRD-41反坦克槍。

兩人對上目光的瞬間,上士就把槍往地上一扔,飛也似的趴下向王忠瞄準!

王忠立刻調轉防空機槍,要把這人射成篩子,結果剛扣下扳機機槍就卡殼了!應該是剛剛換彈匣的時候換急了,沒有捋順彈帶!

王忠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排除機槍的故障,只能大喊:“炮塔左轉十五度!墻根,反坦克槍!”

BT7沒有機電員,所以也沒有給車體安裝航向機槍——因為駕駛員沒空操作機槍,現在只能指望炮塔上的同軸機槍了!

就在炮塔轉動同時,敵人開火了!

從王忠的視角看去,可以透過敞開的炮塔艙門,看到米哈伊爾的身體抖了一下,就歪向一邊。

BT7的炮塔正面居然被反坦克槍擊穿了!

不過現在距離反坦克槍也就不到五十米,被擊穿也正常,畢竟快速系列坦克就是這么薄皮大餡。

王忠一邊大喊“倒車”一邊拔出手槍朝敵人射擊,結果完全沒接受過一天手槍射擊訓練的他全都打空了。

說時遲那時快,裝填手接替了炮手操作,按下射擊鍵。

同軸機槍立刻把拿著反坦克槍的敵人打成了篩子。

王忠當機立斷,摘掉耳機和麥克風,掀開裝填手這邊的艙蓋鉆了進去——炮手他不會當,填炮彈他還是會的!

這樣這個車組就還有戰斗力!

他鉆進坦克的同時,裝填手還在持續射擊,確保反坦克槍無人接手。

裝填手(現在是炮手)一邊打一邊喊:“快倒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駕駛員不知道為什么沒動。

這時候,同軸機槍的彈匣打完了。

裝填手心急火燎的換彈,突然發現地上的彈匣差不多全打空了。

是的,2000多發同軸機槍彈藥竟然已經打完了!

說時遲那時快,王忠聽見“咚”一聲,一抬頭便看見炮手位置上的裝填手整個人向后靠在了已經沒有氣息的米哈伊爾身上。

前方裝甲上有個細小的洞,光從洞透進來。

王忠:“駕駛員!快走!”

但是沒有人回應他。

王忠急急忙忙的去拉駕駛員的肩膀,然后才發現駕駛員也死了。

這時候他才看見駕駛員的觀察窗上有個洞,敵人第一槍根本不是打的炮塔,而是打在駕駛員觀察窗上,穿透了蓋板殺死了駕駛員,之后才彈到了米哈依爾身上。

王忠突然意識到,自己繼續呆在坦克里也會被打死。他正要從進進來的門爬出坦克,就被一梭子沖鋒槍趕了回來。

外面還有敵人在喊什么,王忠聽不懂,但總覺得是和自己有關。

也許敵人想活捉我!

王忠手忙腳亂的給空倉掛機狀態的手槍換彈,上膛。

正好這時候一名普洛森士兵出現在艙蓋外面,看到王忠的瞬間就嘰哩哇啦的喊起來。

王忠連開三槍,這個距離就算是沒經驗的新手也能保證一定的命中率。

敵人消失了,血噴了王忠一臉。

一股血腥味刺激著他的鼻腔。

王忠心想得趕快跑。

他記得在很多電影里都看過,坦克底部有個艙門的,就是給坦克兵在這種情況下逃跑用的。

他立刻鉆到坦克底部。

這時候,坦克底部到處是空彈殼,鮮血在鐵板上匯聚成了小小的湖泊,還不斷的有鮮血從死人身上滴落。

王忠沒費什么力氣找到了底部艙門——不知道BT系列就是有這個艙門,還是這個時空特供。

為了鉆進艙門,他連著碰了好多下腦袋,頭上鼓起了很多個包。

不愧是毛子的東西,人機工學差到靜止狀態也會讓人碰頭。

王忠打開艙門,上半身鉆了出去,直接和地面親密接觸,然后雙手在地面爬行,努力把身體拉出去——

就這個時候,有重物扔進坦克的聲音。

下一刻手雷在坦克內爆炸,氣浪從底部艙門噴出來。

王忠看向周圍,看到好幾雙普洛森制式的軍靴。

他趕忙檢查手槍,然后切換俯瞰視角,想看看有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然后他絕望的發現,至少一個排的普洛森人正聚集在周圍。

完了完了,剛剛還在虐殺敵人呢,一下子情況就急轉直下了啊!這就是戰場嗎?

王忠不想投降,也不想放棄,他在竭盡全力尋找破局的辦法——然而想了想去,只有絕望。

————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努力跟著422號車的護教軍們終于到了可以看到422號車的位置。

隔著一整條街,眾人能清楚的看到,戰術編號422的坦克癱瘓在路邊,上面趴滿了普洛森人。

眾人直接愣住了,無法接受剛剛還像個戰神一樣屠殺敵人的422號車就這么完蛋了的事實。

就在這個時候,雷澤諾夫說:“將軍已經殉國了!至少我們可以搶回他的尸體,避免被敵人侮辱!”

他高舉自己那把上了刺刀的老古董步槍:“烏拉!”

其他人也吶喊起來。

也許是將軍的死激怒了他們。

也許是失去將軍的狂怒驅使著他們,總之他們吶喊起來。

科茲洛夫高舉著那面圣安德魯十字雙頭鷹旗,沖在隊伍的最前面。

敵軍一名中士半跪著對科茲洛夫開火了,子彈打在壯漢的脖子上,大量的血從動脈噴出,糊在了軍旗上。

科茲洛夫向前跪倒,但是旗幟卻被雷澤諾夫接過。

老頭一手拿著老式步槍,一手以巨力擎著旗幟。

敵人的子彈擊穿了老頭的胸口,但是他沒有停止奔跑,又向前沖了好幾步才跪倒在地上。

陌生的手從倒下的老頭那里接過了旗幟。

越來越多的人從街頭巷尾沖出,拿著各種隨手能拿起的物件,沖向街面上的敵人。

板凳、雨傘甚至門框!

婦女們從二樓三樓扔下花瓶和石頭,支援路面上的“攻勢”!

耀武揚威的侵略者,仿佛汪洋大海中的扁舟,一瞬間就被吞沒。

————

王忠震驚的看著這一幕,甚至沒有注意到遠處已經空閑了兩天的火車站上,有列車正在進站!

在最后一個普洛森士兵被鐵匠的鐵錘開瓢之后,王忠從坦克車底爬出來。

他才爬了一半,就有無數雙手伸過來抓住他。

“將軍還活著!”

“將軍還活著!”

人們直接把他從車底拖出來,然后又七手八腳的把他攙起來!

王忠看著激動的人群,嘴巴都合不攏了。

——“那些不曾背棄我的人們,摧枯拉朽的摧毀了武裝到牙齒的敵人,把我從絕望的深淵中救了出來。”

巨大的震撼,讓王忠一時間無法思考諸如“敵人怎么樣了”“攻勢有沒有結束”之類的問題,他只是看著在面前展現出洶涌澎湃力量的普通人,感受著這份力量。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了一面旗幟。

依稀記得這應該是雷澤諾夫拿來的旗幟。

現在這面旗幟已經被許多的鮮血染紅了,顯得又臟又破。

但在王忠眼里,這旗幟透著一股令人安心的氣息。

他想起那首歌: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血染的風采——

于是,王忠拿過了這面旗幟。

冥冥中他已經決定了,這面旗幟將跟隨他,直到有一天徹底粉碎侵略者。

夕陽如血,紅旗如畫。

這時候,他聽見引擎的轟鳴聲從車站方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