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說完拿著步話機想了想,把東西塞給了瓦西里:“我不懂普洛森語,你來勸降!”
瓦西里:“我?不不不,我可沒有信心說服驕傲的普洛森人。”
王忠略一思考,說:“這樣,我騎著白馬跑敵人跟前晃悠,大聲說話,你不用管我說的樂啥,反正我一說話你就翻譯。”
瓦西里大驚:“那坦克還在戰斗,用大炮轟擊我們,您就這樣出現在他們的視野內嗎?不,我不能讓您冒這個險!”
王忠微微一笑。
沒錯,騎著馬出現在敵人的坦克射界內非常危險。但是王忠有外掛,能清楚的看到敵人車體和炮塔朝向。
坦克的主炮和同軸機槍只能打炮管指向的目標,而車體機槍射界在車體正面。
說實話,在明確知道敵人狀態的情況下,躲坦克的跑線比躲步兵的槍線簡單多了。
畢竟就算是電動炮塔,轉動速度也就怎樣,比人類調轉槍口慢得多。
王忠需要的,僅僅是以單槍匹馬直面虎式、直面可能到來的意外死亡的勇氣罷了。
而現在王忠最不缺的就是勇氣。
勇氣分兩種,一種源頭是無知,就像祖魯人沖向馬克沁,另一種是在知曉前方的恐怖與殘酷之后,依然昂首前行。
王忠的勇氣就是后一種,他見過槍林彈雨,他曾與死神共舞。
他吹了聲口哨,果然布西發拉斯的嘶鳴從遠處傳來——這馬可能是覺得交戰的炮火吵到它吃草了,躲到了遠處,現在才撒著歡兒跑過來。
王忠翻身上馬,照例拿起紅旗,把尾端插進馬鞍上的支撐點,單手擎著旗幟縱馬向前。
瓦西里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格里高利高級軍士長。
軍士長示意司機開車。
瓦西里問:“我們要追在他后面?”
格里高利聳肩:“不,我們會在你能聽到他喊話的距離停下,估計離敵人有兩公里左右吧。”
瓦西里又問:“你不盡警衛的職責了嗎?”
格里高利:“他做這種事,有沒有警衛兵沒區別了,還是交給那些守護將軍的天使吧。”
“你說得對。”
瓦西里拿起步話機,調整到普洛森軍常用的頻率上。
格里高利問:“你能行嗎?”
“我已經有主意了,其實這個勸降,關鍵不在于我說了啥,而在于將軍的威壓。”瓦西里聳了聳肩,“所以我會整點猛的!”
王忠一邊關注最后一輛217號車的動向,一邊規劃行進路線。
車體正面不能去,好在坦克車體在昨天的空襲中癱瘓了,所以只需要關心炮塔的指向就好了。
當然因為車體機槍的射界的限制,王忠不能一直繞圈,繞了四分之三就要折返跑了,折返的那個剎那最危險,可能會被坦克炮炸成粉末。
但只要自己動作夠突然,敵人就反應不過來。
與死神共舞帶來的危機感,刺激著王忠的腎上腺素分泌,讓他整個人都進入一種亢奮狀態,連帶著大腦的思維也跳脫起來。
所以他現在腦海里的想法是:我只要一個滑鏟,沖進虎式坦克的艙底,扔進去兩顆手雷,戰斗就結束了,我就能完好的俘獲這輛虎式!
帶著這樣的想法,王忠一路前行。
他剛剛待的地方,距離實際交戰的位置有五公里,所以他還要往前推進三公里以上,才能進入敵人的視野。
格里高利指揮的吉普車載著瓦西里跟在他后面兩百米的地方。
一行人就這樣穿過先遣群的展開地域。
應該很多人看到了王忠舉著的紅旗,可惜王忠手邊沒有步話機,聽不到他們的對話。
終于,王忠經過第一輛履帶被打斷的渦流,說明距離敵人只有1800米了。
草叢里站起來幾名裝甲兵,對王忠喊:“將軍!您要做什么啊?前面危險!快停下!”
王忠回頭看向格里高利指揮的吉普車,指了指坦克兵們。
格里高利立刻指揮吉普車轉向,開到坦克兵們跟前,詢問他們的狀況。
王忠則繼續前進。
很快王忠經過渦流組成的陣線,渦流已經根據王忠剛剛的命令停火,他們的車長可能是通過無線電獲得了信息,全都打開艙蓋鉆出車長指揮塔。
王忠經過渦流的陣線,是為了讓最后的六號坦克注意到他,畢竟坦克正在朝這些渦流射擊,炮長不可能沒看到炮鏡中掠過的白馬紅旗。
果不其然,217號坦克的主炮向著王忠的方向轉了!
他二話不說一帶馬頭,讓馬轉向的同時踢了腳馬肚子,于是布西發拉斯撒腿奔跑起來,一下子就和普洛森人大炮的指向拉開了很遠。
王忠就這么繞著敵人坦克跑,同時大喊道:“普洛森坦克手,放棄吧!我們隨時能擊穿你們的車體,伱們卻沒有辦法有效擊穿我軍新式坦克殲擊車的正面!而且你們的伴隨步兵也完蛋啦!負隅頑抗不會有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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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西里拿著步話機,大聲說:“如果你們不投降,我就會親自登上你們的坦克,用我的手槍挨個打爆你們的頭!你們的親人朋友會收到一封信,說你們因為愚蠢和不自量力而亡!”
格里高利看著瓦西里:“雖然我聽不懂普洛森語,但我感覺你沒有按照原意翻譯。”
“我說了,將軍的威壓才是關鍵,對普洛森人來說,我們可是有神秘力量的,什么祈禱手什么音陣的,他們可是真的會相信將軍是天啟四騎士,徒手拆坦克。”
瓦西里頓了頓,補了句:“我們是世俗派,我們當然知道那不可能。看看我們的教義,圣安德魯重寫的教義認為所有的神跡都是科學現象,只是我們還沒有發現相關的規律而已。就像當年我們認為火焰是神賜的圣物,后來才發現只是劇烈的氧化反應。
“但普洛森不一樣,你看他們宣傳的,‘科技的恩澤終將取代神的光輝’,他們承認神箭啊、音陣啊、還有祈禱啊,都是神的光輝,是和科技的恩澤分庭抗禮的東西。”
格里高利挑了挑眉毛:“聽著像是那么一回事。”
“就是這樣。所以相信我,敵人會被我這些話嚇破膽的。”
林登中尉首先注意到炮塔在轉動——從剛剛開始炮塔就一直維持著固定的角度,因為217號實驗重坦現在癱瘓了,而敵人是已經停下來專心射擊的突擊炮,所以射擊進入了點對點環節。
炮塔突然開始動就意味著目標已經被摧毀了。
林登中尉立刻轉向正面——剛剛他一直在觀察周圍的情況。
因為炮塔在轉動,林登中尉一時間沒有看見敵方突擊炮被擊毀的濃煙,便一邊尋找一邊說:“果然,敵人裝甲質量低劣,只要持續命中總會誘發裝甲疲勞!咦,敵人沒事啊?”
炮手哆哆嗦嗦的說:“車長!中尉!別管敵人的突擊炮了,它來了,他來了!”
炮手連換了兩個指代詞,最后還是覺得不妥,換上了已經被禁用的詞:“祂來了!帶來死亡與毀滅!祂騎著那匹灰馬來了!”
林登中尉聽到了馬嘯聲。
他扭頭望去,看見一名騎士高舉紅旗,在草原上奔馳著。
“那是匹白馬。”林登中尉糾正道,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時候要分神去糾正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這時候耳機里傳來安特口音很重的普洛森語:“如果你們不投降,我就會親自登上你們的坦克,用我的手槍挨個打爆你們的頭!你們的親人朋友會收到一封信,說你們因為愚蠢和不自量力而亡!”
因為普洛森坦克無線電和車內通訊共用一套線路,所以全車人都能聽見車載無線電接收到的聲音——但只有車長的麥克風才能在無線電里發送聲音,其他人的麥克風只能進行車內通訊。
炮手緊張得要死:“我追不上他!引擎轉速太低,沒有足夠的電力轉炮塔。駕駛員!提升轉速啊!”
駕駛員:“馬上!”
緊接著聽見引擎咆哮了一聲,然后炮塔轉速還是一樣。
“引擎無法變速,估計是被昨天轟炸震的。手搖吧!”駕駛員喊。
炮手馬上拉出了手搖的把手,開始瘋狂搖。車上除了車長戰位之外,都有搖把,可以齊心協力轉動炮塔。
炮手一邊和大家狂搖把手,一邊大喊:“他出了我炮鏡的視野了!我追不上他!他要來砍我們了!”
“冷靜點,我們在坦克里!周圍有56噸的鋼鐵在保護我們!”林登中尉呵斥道,“等他轉到正面來,就用車體機槍射死他!這些東西沒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神,被mg34打中也要死!”
說話的同時,林登中尉目光追隨著那位騎士。
忽然,林登中尉有點羨慕這騎士了,擎著自己的旗幟,騎著白馬在戰場上馳騁,這不正是騎士里描繪的場景嗎?
林登中尉在殘酷的、充滿了血與火的戰場上,感受到了該死的浪漫!
他甚至覺得,能這樣馳騁一回,就算死了也值回票價了!
這時候騎士已經繞著坦克跑了一圈,馬上就要進入正面車體機槍的射界了!林登中尉舉起手:“準備!”
然而敵人突然轉向,輕描淡寫的越過了主炮和同軸機槍的射擊線。
林登中尉罵道:“他轉向了!看,這家伙害怕正面機槍的射界!不要再向這邊轉動了,炮塔往回轉啊!”
林登突然停下來,看見炮手不知道什么時候把配備給車長的那支mp40拿在手里,開了保險。
他默念道:云中出現一匹灰馬,它名叫死,地上的蕓蕓眾生感覺到末日來臨/誰向獸和獸像跪拜,誰就將……
林登:“你這是叛國行為!你是光榮的阿斯加德騎士團成員!”
炮手哈哈大笑:“你還沒看清楚事實嗎?普洛森帝國無敵的戰爭機器剛剛走上戰場就被人摧毀了!”
林登:“我們也摧毀了兩輛敵人的突擊炮!(在普洛森視角,看不出來那是斷履帶才停下,他們只看到成員跳車了)
“只能說,這個戰場敵人有優勢,我們全部趴窩了,如果我們機動起來,敵人不會贏得如此輕松的!只要我們把數據反饋回去,生產型的坦克會有更好的裝甲,更優秀的穿深!”
炮手哈哈大笑。
林登努力無視沖鋒槍的槍口,說:“你不會對我開火的,想想看出發前往前線之前,在我家的聚會。你不是和我姐姐相談甚歡嗎?你不會讓我姐姐悲痛欲絕的!冷靜下來,把沖鋒槍給我——”
炮手:“打死了那位將軍,你就真的沒辦法回去了。”
下一刻,炮開自己那一側的艙門把上半身探出去。
林登中尉根本沒來得及阻止。
“我們投降!”炮手高舉沖鋒槍大喊,“我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