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比往年都冷。
才入九月,好多人穿著夾衣都覺得冷了。
年長的人甚至把冬天的大毛衣裳都穿在了身上,等到了冬天,幾場雪一下,就更是冷的叫人膽戰心驚的。
都沒到一年里最冷的時候呢,城外破廟里就已經凍死了好幾個人。
因為天氣冷,炭就顯的稀缺了。
大戶人家一般都是提前預備好了炭,容城多數的官宦人家都有自己的莊子,莊子里專人燒炭,這些炭先是供自家使用,有剩余的就拿出去賣。
當然,自用的都是上好的炭,賣的都是差一些的。
往年容城差不多點的百姓人家都能用得上炭,今年因為炭稀缺,價格也就貴了很多,平民百姓買了炭都是摳摳索索的用,那些窮些的人家,幾乎都買不起炭了。
左相衙門回來,一臉的沉重。
左夫人拿著青思叫人捎來的信去找左相。
進了書房,左夫人就看到左相坐在那里沉思。
“老爺。”
她輕輕叫了一聲。
左相扭過頭:“夫人來了。”
左夫人走過去:“老爺這是怎么了?”
左相擺手:“沒什么,就是今天城中又凍死了百姓,再這么下去,今年這個冬天是真不好過啊。”
左夫人聽的心里也有幾分難過。
她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陛下也是的,只顧著兒女情長,一顆心都長在婉貴嬪身上了,這天下,這百姓好像與他無干了一般。”
左相嘆了一聲,倒沒有訓斥左夫人。
左夫人順勢就把信遞了過去:“思兒給咱們寫的信,說是要成親了。”
左相一聽立馬就把什么天下,什么百姓拋到腦后。
他一把搶過信展開來讀,讀完了,臉色更不好。
“一個廚子也敢肖想我左某的女兒。”
左夫人推了他一把:“你好好看看,是你姑娘看中了人家,可不是人家冒犯你姑娘的。”
正是因為知道這個,左相的臉色才很差勁的。
“思兒怎么想的?她怎么……”
左夫人就勸:“兒孫自有兒孫福,她自己看中了,心甘情愿要嫁,那就讓她嫁,思兒自小體弱多病,好幾回我都以為養不活了,好容易咱們費心巴力的養到如今,我也不求她顯耀門第,不求她嫁得高門,只愿她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就好。”
“可這也差的太多了吧。”左相是讀書人,看中的也是讀書人,要是許小廚是個秀才舉人他也就不說什么了,可許小廚偏偏是個廚子,左相前思后想的覺得配不上自己閨女。
左夫人嘆了一聲:“上天許是安排好的,咱們家閨女太聰慧了,慧極必傷,要是再嫁到高門大戶,只怕不能長壽,她想長長久久的,許是只能嫁給這么一位門不當戶不對的。”
相比較自己家姑娘的身體健康,什么門戶,什么般配不般配的都是可以放一放的。
左相和左夫人想的差不離。
“罷,她既然愿意,那就嫁,夫人,我幾日你帶著兒媳婦給思兒把嫁妝準備出來。”
“思兒的嫁妝早就備著了,我得空再整理一下便是了。”左夫人一邊說一邊過去給左相揉捏肩膀:“老爺,你也別太累著了。”
“我知道了。”左相拍了拍左夫人的手:“有勞夫人了。”
婉婉坐在燒的暖暖的榻上,伸手撫了撫小腹位置。
這個時候,她已經顯懷了,御醫診過脈,婉婉懷的是雙胎,因此她的肚子顯的很大。
婉婉摸著肚子,嘴角帶著笑,輕聲柔語:“寶貝,你一定要護著娘親,讓娘親登上后位,若是成了,你出生便是嫡長子,身份自然尊貴無比,再無人能越過你去。”
說完這句,婉婉便問身邊伺侯的人:“皇后如今在哪兒?”
她身邊一位老嬤嬤悄聲道:“這幾日皇后都在坤寧宮中,未曾離開過。”
婉婉就笑了:“都準備好了嗎?”
老嬤嬤點頭。
婉婉端起放在一邊的藥灌了半碗,隨后,她捂著肚子哎呀哎呀的叫喚起來。
她屋里伺侯的小太監趕緊就往外跑。
到了皇極宮,小太監大喊大叫起來:“陛下,陛下,不好了,婉貴嬪動了胎氣。”
正在歇息的建平帝立馬驚的坐了起來:“什么,你進來仔細回話。”
小太監進門跪下就嗑頭:“剛才我們主子喝了安胎藥,也不知道怎么的肚子就疼了起來,現如今……”
建平帝連鞋都顧不得穿,起身就往外走。
伺侯他的太監趕緊提著鞋追了出來。
建平帝坐上軟轎,太監一邊走一邊給他穿鞋。
到了地方,建平帝就看到一片混亂。
他走近一點,就聽到婉婉的哭喊出聲:“好疼啊,陛下,陛下救我。”
建平帝的心一下子就抽緊了,瞬間疼的不行。
“婉婉。”
他緊走幾步進了屋,一進去也不管別人,徑自走到婉婉身邊:“這是怎么了?怎么……你別怕,有朕在,朕不會讓你有事的。”
婉婉緊緊抓著建平帝的手:“陛下,你救救我們的孩子,一定要救他。”
正一片混亂中,一個小太監拽著太醫進來。
建平帝也不讓太監行禮:“趕緊過來。”
太監小心的過去結構體婉婉診了脈:“陛下,婉貴嬪這是用了墮胎的藥。”
“什么?”建平帝驚的后退了好幾步。
婉婉臉上也是一片慘白:“我剛才喝的是保胎藥,怎么會……”
她一邊說一邊掉眼淚,苦苦哀求建平帝:“陛下,你一定要替我們的孩子做主啊,有人害我,我不怨,我即得了陛下的恩寵,就要經得起怨恨,可是我們的孩子何辜啊,他還沒出生,就被人這么害,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建平帝心抽痛,他又是驚慌,又是心疼,又是憤怒:“查,給朕好好查,太醫,趕緊給婉貴嬪醫治,治不好,提頭來見。”
太醫趕緊去給婉婉開藥。
建平帝帶的人開始審問婉婉身邊的人,又開始在屋里搜查。
很快,他們就揪出一個人來。
這人是在小廚房伺侯的粗使嬤嬤,今天給婉婉煎藥的事就經過她的手。
而這個嬤嬤則是和皇后那邊有些關系。
她有一個姐妹就在坤寧宮當差。
那嬤嬤被揪出來,她跪在建平帝面前使勁嗑頭:“奴才罪該萬死,奴才也不想害婉貴嬪,只是皇后下令,奴才不敢不從,還請,還請陛下只責罰奴才一個,饒恕奴才的家人。”
她嗑了頭,還不等建平帝做出反應來,起身就往墻上撞去。
很快這個嬤嬤就被人攔住了。
建平帝臉色難看:“想要畏罪自盡?想的美,送到慎刑司好好審問。”
到了晚間,慎刑司那邊回話,這事確實是皇后指使的。
建平帝就坐不住了,直接帶著人去了坤寧宮。
他讓人控制住了皇后和她的心腹,又叫人搜查皇后寢宮。
皇后又羞又氣,滿面脹紅:“陛下為了婉貴嬪,連最后的體面都不給臣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