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來,羅山上這些人都忙著搶收。
后山那邊的廠子里弄了不少鐵制品,青思又招了幾個木匠上山,她帶著那幾個木匠接連研究了好幾天,制作出了好幾臺收割機出來。
當然,這種收割機和現代的不能比,它是需要人力操作的。
但是,比人工割麥子不知道要快了多少。
除了收割機,還有打麥機。
這也使得今年夏收比往年要快了許多。
除了羅山,青思還把收割機打麥機賣給柳家莊一些,沈家莊這邊,她做主送了兩臺,剩下的也都是賣的。
她就和沈太公說:“我是爹的女兒不假,但如今我也是成家立業的人了,山寨里還有那么多人要養,做主送少些行,送的多了,我也交代不過去。”
她這樣公事公辦的態度反倒叫沈太公開心。
私底下,沈太公和沈太太說:“青思這般做才是長久之道,不管是女婿還是山上那些人,都會敬服她,她的日子才能過下去。”
沈太太也覺得如此。
再說,沈家如今有青思幫著盤算的產業,去年冬和今年春夏也掙了不少錢,也不缺那幾個。
于是,三家都是樂呵呵的。
收了夏,秋糧種上之后,王逵終于能出屋了。
之前他的腿摔斷了,傷勢特別重,青思讓人請了好幾個大夫來給他看傷。
反正骨頭是接上了,上好的藥吃著,一直到現在,他都在好好養傷。
可饒是如此,王逵出來的時候大伙看他的腿腳很不便利。
他以前走路風風火火,現在走路特別慢。
誰都能看得出他瘸了。
王逵也明白他殘廢了。
他整個人都開始自暴自棄,更兇狠的喝酒。
青思正好趁這個時機,讓二當家的說服秦海去勸王逵。
秦海也是擔心王逵。
他對王逵還是有幾分真心的,就真的去勸。
可這個時候的王逵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再加上王逵在床上躺著的那段時間秦海也沒看過他幾回,他對秦海心里也有怨氣,秦海這一勸,倒是讓王逵和他越發的生份。
秦海見勸不住王逵,就擺出了大哥的架子命令王逵不要喝酒。
可一個對喝酒已經上了癮,對今后的生活不抱希望,就想醉生夢死的人,你讓他別喝酒,那無異于在掐斷他生存下去的所有盼頭。
王逵一氣之下和秦海打了起來。
還是楊鎮過來看王逵,見兩個人打作一團,趕緊過去拉開王逵,才沒有讓王逵把秦海打出個好歹來。
王逵這一通打,也把秦海的火氣打上來了。
他指著王逵罵道:“你個不識好歹的東西,今后我再不管你了,你是生是死都與我無干,我再要……”
不等秦海罵完,王逵也罵了起來:“你憑啥管老子,老子親爹娘都不服,會服你,還不讓我喝酒,這酒是你家的?大當家的都沒說什么,偏偏你多管閑事。”
兩個人先是罵的還文雅點,后頭越罵越難聽,把地方方言里罵人的那些難聽話都罵了個夠。
楊鎮都聽不下去,趕緊隔開兩個人,好說歹說才算是把秦海拉走。
至此,秦海身邊是再沒有一個靠得住的了。
一直到很多天之后,等到秋糧都種上,天氣越來越涼爽的時候,秦海才驚覺他在羅山上呆的這段日子竟把自己呆成了孤家寡人。
秦海細細思量,越想越是驚懼。
他這才發現,自打他們上山,就被人不動聲色的離間分化,一點點的把能拉攏的人全拉攏了,知道王逵不好拉攏,就縱容他喝酒,讓他喝醉了誤事摔下山去。
王逵摔斷了腿,就算是還對他忠心,也沒多大用處了。
更何況王逵因為喝酒的事情已經和他徹底的離了心。
秦海自認為心機深沉。
可他如今才發現,這羅山上有高人啊,這位高人心機比他更深,比他更會把控人心。
想明白了這些,秦海再不敢算計了。
他有天大的野心,這會兒也不敢再暴露,只能老老實實的呆著,先穩住形勢,再圖以后。
秦海開始細細的觀察。
最終,他得出結論。
他之所以落到如今這地步,都是叫青思給算計的。
秦海開始恨起了青思。
趁著還沒有到冬天,沒有大雪封山的時候,秦海就往山下跑了幾回。
也是巧了,正好讓他碰上了來羅山投奔的石根,朱春等人。
當時,這幾個人正在柳家開的酒店里吃東西。
秦海下山也在這里落腳,他一進來就看到了正喲五喝六的石根幾人。
秦海坐下,細細打量那幾個人。
那幾人要了好幾樣硬菜,還要了幾壺好酒,這個時候喝的也差不多了。
正好店小二過來要錢,朱春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要錢?要什么錢,爺爺沒錢。”
店小二一聽,好家伙,這是耍無賴啊。
他當場就伸手去按朱春。
朱春直接把他推開:“爺爺是羅山上的好漢……”
店小二氣笑了:“客官,今兒天上沒風,牛也沒上天,你啊,吹牛皮也不看看是啥地方,這是柳家的酒館,你知道柳家和羅山大當家的是什么關系?實話告訴你,我們家小爺和姚大當家的是連襟,這羅山好漢到我家來吃酒,哪個不給錢的……”
朱春愣住。
他還真不知道這個。
秦海一看時機到了,趕緊站起來笑道:“小哥,這幾位也是喝醉了,怕是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吧,罷,他們的酒錢我給結了。”
秦海給了錢,店小二嘀嘀咕咕的就走了。
秦海坐下就和朱春套話:“幾位這是?”
朱春道:“兄弟幾個沒活路了,就想投靠羅山找姚大當家的,聽說他這里專收英雄好漢。”
秦海嘆了一聲,搖了搖頭:“我勸兄弟幾個還是再仔細考慮一下……”
“哥哥這話怎說?”朱春趕緊問。
秦海自我介紹了一遍,又將他和王逵在山上的遭遇說了一遍:“我是真沒想到姚大當家的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啊,如今這羅山,那都是他夫人在做主,姚大當家的專聽信婦人之言,旁人的話一概不聽,這羅山都成了沈家的私產,你們過去,只怕也得不了好。”
石根聽的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婦道人家懂什么,等我們兄弟過去,幾刀把她砍……”
秦海趕緊捂住石根的嘴:“休得胡說。”
朱春也拉住石根。
知道這是柳家的店,幾個人也沒多呆,從店里出來,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秦海苦笑連連:“我敬佩姚大當家的仁義,本也想投靠,誰知道落得這般下場,如果再這樣下去,只怕咱們兄弟最后能棲身的地方都沒了。”
“就是一個女人,她有多大能耐。”石根不信:“哥哥且等著,我上山綁了她,她名聲沒了,我倒不信姚大當家的還能要這等沒清白的女人。”
“不能這么做。”秦海趕緊相勸。
但石根心意已決。
秦海便道:“再過幾日就是沈家和柳家結親的日子,到時候,沈大娘子必然回家,咱們守在山下,看到她下山,就劫了她。”
石根點頭:“就這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