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恂皺眉,這確實是個問題,他自然也是擔心的。
畢竟這謝丕克死了三個未婚妻,所遇女子還大都落不得好。
可他瞧著他家貞兒并未如何……他頓了頓,突然想到之前受傷以及落水的事,驚出一身冷汗。
這……不會與此有關吧?
“父親,此事還是再看看吧!就當兒子今兒個沒說過。”崔恂正色道。
老太爺抬起眼皮,“你抽的什么風,一驚一乍的。”
崔恂委屈,可又礙于謝丕是自家父親的學生,不好明說。
“咳咳,無甚,就是想到些事兒,覺著還是得看貞兒的心意不是。”他道:“實在挑不到,那就按您之前的意思,從寒門中擇個好的入贅也成。”
總歸他肯定比自己親爹能活,屆時好好看著,不怕閨女被欺負了。
老太爺不想理他,看著便煩,讓他趕緊滾了。
待他走后,老太爺看著棋盤沉默了會兒,良久,才移動一顆黑子。
霎時,兩方便勢均力敵起來。
“還太早了些。”他喃喃道,收起了棋。
臨近仲秋,崔九貞接到了首飾鋪趙管事的消息,第一批成品已經打造出來了。
她想著,決定親自去瞧瞧。
這日,與老太爺報備了聲,她便帶著玉煙和如云出府,因著擔心她的安危,老太爺又讓梁伯派了四個護衛跟著。
馬車出了府門,一路行至,丹桂飄香。街頭巷尾也熱鬧的緊,卻不至于像過節時,會擠得慌。
崔九貞撩開了車簾,微微搖晃間,仔細打量起來。
日頭下,各色行人來來往往,路邊的攤子吃食物什盡有。
街邊鋪子酒樓林立,偶有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路過,也是面色和善,不見多少鋒芒。
她瞧見一小攤上賣桂花酒釀圓子的娘子,身邊跟著一個稚童,正抬頭對她說著什么,娘子聞言,柔柔一笑。
那稚童也笑了起來,露出的粉嫩牙床,頗為可愛。
崔九貞覺得,盛世該是如此。
“停下。”
馬車停住,玉煙詢問道:“小姐,可是有吩咐?”
崔九貞抬了抬下巴,“我聞著香,給我買幾碗上來嘗嘗。”
玉煙立即應喏,“奴婢這就下去。”
聽到了她的聲音,那攤上的娘子看過來,崔九貞沒有放下車簾,對她笑了笑。
那娘子驚訝,受寵若驚對她地行了一禮,朝走下來的玉煙道:“這位姑娘,可是要碗酒釀圓子?”
玉煙點頭,“來三碗吧!”
“是,您稍等會兒。”
應了聲,她便立即盛了三碗出來,碗雖簡陋,卻不妨礙味道。
玉煙先端了一碗給如云,讓她遞給崔九貞。
再端了碗給她,最后一碗自己留著。
正準備付錢,如云遞來了一錢銀子,道:“咱們小姐賞的,說味道好。”
玉煙明白了,將一錢銀子擱在攤子上。
“姑娘,這太多了,一碗酒釀圓子才五文,實在擔不得。”
“我家大小姐賞的,你就收下吧!給這孩子買幾個零嘴兒。”
玉煙看了眼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的稚童。
那娘子聞言,心中感動,牽著稚童對馬車福了一禮。
車里,崔九貞慢悠悠地吃完了圓子,桂香清甜,帶著些酒味兒,不能說多好吃。
但,會教人喜歡。
玉煙和如云已經吃完了,正抹著嘴,兩人對這一趟出來是極為歡喜的,一路上雙眼就沒停過。
待到了首飾鋪子,崔九貞戴著幕離在玉煙的攙扶下下了車。
鋪子里頭只零星幾個人,挑挑揀揀著。
崔九貞看了眼,鋪子并不小,格局也不錯,中規中矩。
趙管事迎上前道:“咱們鋪子有兩層,大小姐,小的帶您上去。”
說著,在前頭領路,一臉笑意。
上了樓,崔九貞摘下幕離,趙管事忙地親自去端了新出的首飾過來。
“大小姐,您瞧瞧這樣式,可還要改動?”
趙管事著實高興。
這十幾樣首飾打出來,若不是親眼瞧著自家出的,都差點兒以為是那麒麟閣打出來的。
不僅jing致,還好看,樣式也新鮮。
崔九貞看著擺在面前各式各樣的首飾,拿起了一支蜻蜓玉葉流蘇步搖,眼中發出驚嘆。
金枝為骨,青玉為身,幾顆圓潤的白玉珠點綴其中,連玉葉上的紋理都雕刻的清清楚楚。
她贊道:“不錯,這樣的東西放出來,不愁沒人買。”
聽到她的肯定,趙管事也附和著,“大小姐說的是,還要多虧您給的樣式。”
崔九貞笑了笑,“畫冊收好了,切不可外傳,每樣首飾上都必須做好暗記,往后每月月底你親自過府來拿畫冊。”
趙管事忙地應下。
“是,大小姐。”鋪子的生意能好起來,他怎能不高興。
崔九貞安排好后,便朝著另一家器皿鋪過去,對于這個,她有些頭疼,著實不知該如何打理,她一不懂燒瓷,二不懂制器。
確實不在她所知的范圍。
進了鋪子,她看了眼,入目皆是最為普通常見的器皿。
這樣的鋪子不能說不好,也不能說好,只是如同雞肋,棄之可惜,食之卻又無味。
她想著,要不直接換一行得了。
這個問題她沒有立即道出,畢竟管事這里,也還需安撫一二。
在外頭轉了一圈,帶著玉煙和如云買了些吃的玩的,才來到書畫鋪子。
鋪子里頭一邊掛著山水花草畫卷,另一邊是滿滿架子的書籍,鋪子里平日來的大多都是文人,且都是尋常的窮書生為多。
這個時間段因著鄉試倒是不見幾人。
崔九貞掃了眼,只一人站在角落里專心看著手里的書,對外界充耳不聞。
也就是管事心善,那些書生在鋪子里逗留許久,借幾本書看,也不曾驅趕。
只這樣一來,生意確實不好做。
崔九貞倒是沒有怪罪,反而對這黃管事頗為欣賞。
但生意還是要做的,她目光從那些書籍上滑過,彎起了唇。
后世那么多佳作流傳,由此可見,話本這一行興盛不衰,她倒是可以在這上下下功夫。
只做“單純”的書畫生意怎么成?
崔九貞有了主意后,便立即打道回府,臨走前在玉煙耳邊悄聲說了幾句,驚得她臉色通紅。
“不成不成,怎么能買那等腌臜之物。”玉煙忙地擺手,堅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