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箐鼻子輕哼了一聲,身體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兩手環抱胸前,“怎么,莫非你現在對他還有幻想?”
小柯咬著嘴唇,低下頭,“那樣的話他,他會更瞧不起我的?而且……小蝶你看,其實現在外面有好多人不都是這樣過的嗎?明明知道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可是自己還要裝的生活多幸福美滿的樣子…說出去了不好,人家會說是女人沒本事,拴不住男人…現在他們只是把房子拿走了,我我不是還有手藝嗎,總不會餓死的,我想或許有一天他會回心轉意也不一定?”
梓箐眉頭皺起了,緩緩自己的情緒,用平靜的語氣問道:“這么說…你是真愛他,非他不可了?”
小柯嘆口氣,“小蝶,你說什么叫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生活,是女人不得不面對的生活。長大了就必須的嫁個男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管對方是什么樣的人,都要任命。女人要做的不是盡心盡力將一切都負擔起來嗎?伺候公婆,照顧丈夫,料理家務,生兒育女……努力工作賺錢養家……這,這就是女人的生活,我我只是想要做一個不比其他女人差的女人而已……”
第一次,第一次如此剖心置腹地交流。
梓箐心里酸酸的,她是一個玩家,她經歷了那么多的人生,她懂得很多的人生道理。可是她從未有過一次去真正經歷一次“女人”。嫁人,以夫家的家人為家人,以夫為天,比照顧自己親生父母還要盡心盡力的伺候夫的父母,生兒育女。十月懷胎,從鬼門關過一遭只為了給夫傳宗接代。然兒還要顧及夫家人的感受,擔心著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好吧,現在人也開明了,兒女都一樣,算是對女人“寬宥”了不少了。
可是……女人嫁人了為什么就會認為娘家成了“外人”?一點幫襯都成了“吃里扒外”?就必須將自己所有的一切,人格。尊嚴。財產,全部都成了夫家的?
女人是什么?現在口口聲聲說的男女平等,要求的是女人要和男人一樣的工作一樣在社會上競爭。生活。可是另一方面,女人要懷孕生子,要照顧家庭,繁重的家務都是女人“理所應當”的事……
那么。平等的究竟在哪里?
梓箐以前在一個綜藝節目上看到一個男嘉賓說:我喜歡自由獨立的女性,有自己的事業。會料理家務,以后跟能跟我父母一起住,最好漂亮點。性格溫柔點,能支持我的事業……
“小蝶。小蝶……你怎么了?”小柯搖晃梓箐手臂,盯著對方,神情關切。
梓箐驀地回過神來。哎,剛才一不小心就走神了。
收回思緒。才想到剛才跟小柯聊的話題。自己這次是想開導對方來著,反倒讓自己受到心靈觸動了,哎。
梓箐現在最關心的是小柯對那個姓黃的感情如何,她這人就是這樣,雖然心中為對方鳴不平,但是絕對不會去做“違背”對方意愿的事情。若是對方現在說對那個雜碎還有感情,她立馬拍拍屁股走人,最多以后自己給她提供一個居所,讓她生活無憂便是,再不會管這腌臜事了。
“小柯姐,我再問你一句,你跟我說實話,你現在,對那個姓黃的還有感情沒有?或者說……那種讓你十分牽掛十分不舍的沖動沒有?”
“呵,十分牽掛十分不舍?”小柯淡淡搖搖頭,她只對孤兒院有牽掛對吳媽和小蝶……哦,還有強子有不舍,至于姓黃的,她只想……好吧,現在她什么都不想了,已經徹底死心了。
梓箐松了一口氣,哎,這開導人的活真是比殺變異獸還讓人揪心。
“你現在有什么打算嗎?”
“我?離婚吧,我覺得在那個家里,我更沒有自我,更卑賤了……”小柯說道。
“就這么離婚?難道你不想讓他們受到一點點懲罰嗎?”梓箐挑逗對方的怒氣值。
“想,怎么不想。我現在一想到以前那么遷就他們家人,我努力的想要做一個好妻子好媳婦好嫂子……可是他們竟然那樣對我?”小柯臉色漲得通紅,怨怒,怎么會沒有怨怒呢,只是以前這一切都被另外一種情感訴求掩蓋下去了。
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孤兒,因為從小被人拋棄,自覺比別人低一等。她只讀了初中和技校,在她眼中那些大學生都格外高貴,她自慚形穢……
現在,當黃家人把她逼上絕路后,她才發現,其實自己一直是有家人的,有不比任何母親弱的媽媽,有不離不棄不比任何兄弟姐妹感情差的姐妹。她才發現,其實自己一直都是有家的,有用盡全部力氣甚至是生命去疼愛呵護她的母親,有不管她是貧窮還是富貴都不離不棄的兄弟姐妹……所以,她不是孤兒,從來都不是。
現在她一點也不羨慕那一紙文憑了。
小蝶說的很對,文憑并不能代表什么,人生更需要的是生存的能力,愛與被愛的能力。而她,這一切都有。
梓箐是經歷了十多次“人生”的老妖怪,察言觀色什么的簡直已經融入到她的骨髓了。只是精神力略微感應,就知道對方現在的精神狀態了。
看見小柯眼中重新亮起的光芒,腰背不知不覺挺直,臉上顯著自信而幸福的光輝。
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哇,小蝶你說的太對了,就這么辦,當著我面偷人還理直氣壯的,哼,真當我是病貓好欺負不成!”
梓箐見小柯眼底的興奮,心里終于放下心來。一個人,在受了如此重的傷害后,若是還會圣母地成全別人,那不是真的放下了,而是心里一點也沒放下,反而是這種“睚眥必報”的樣子,才表明,小柯是真正釋懷了。
只要小柯解開心結,剩下的事情好辦多了。
梓箐現在人脈廣,路子寬,當然,最主要的是有錢好辦事,要抓姓黃的把柄簡直是分分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