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時候,因為韓毅跑貨的緣故,她也曾跟著來過栗子溝。
再次重臨熟悉的地方,劉霞萍倒是覺得很多地方并沒有什么改變,唯一改變的,便是進溝的路不再是水泥里,現在還是那干巴巴的泥巴路,若是下雨天,便十分難走。
栗子溝并不深,大部分的村民都住在這沿途的路邊,因著家家戶戶都幾乎沾親帶故的,所以這溝里的人也都認識杜愛民,瞧著他忽然帶著個沒見過的女娃回來,有那好奇熱心的人就問了。
“這娃是誰啊,愛民,你咋把人家姑娘引回來了?”
“就是,杜小四,你可別忘記你家婆娘都給你生了三個娃了,你可不能干對不起人家的事兒!”
“李娘,你誤會了,這是我媽娘家的遠房親戚,過來找人的。”
“我家婆娘我哪敢惹她,我就是帶著我妹子回去,見見親戚。”
……
一路上的問候把杜愛民也搞得十分無語,所幸之前帶著劉霞萍進來的時候,就商量好了,該怎么瞞過去,不然要是被溝里那些嘴碎的婆娘們知道了他們家偷偷賣糧的事情,還不得捅出大簍子來。
所幸,劉霞萍雖然個子有一米六七,但是因為從小活計重,又長期處于吃不飽的狀態,所以瘦巴巴的,一看就是苦人家的孩子。
溝里的人一聽是杜愛民的媽娘家屋里的人,紛紛腦補起來,估計這姑娘是家里日子過不下去了,才會來找杜家的,杜愛民她媽娘家屋里的那些人的德性她們又不是不清楚。
因此看著劉霞萍的眼神也變得詭異起來。
劉霞萍對于眾人的打量倒是十分淡定。
杜愛民家并沒有在栗子溝深處,反而離路挺近的,走了約莫十來分鐘,劉霞萍就瞧見了一座土房子,那破舊的屋頂上正飄散著一片片炊煙。
杜愛民悶著頭,直接將人帶進了屋子,不過劉霞萍留了個心眼,并沒有跟著進屋,而是站在院壩里,看著杜愛民進屋,而自己始終保持著自己站在別人的目光之下。
別怪她過于小心了,雖然前世和杜愛民打過交道,知道這人性子也算是憨厚老實,可防人之心不可無,她也沒那么心大,就這么大大咧咧的進他們家的門。
杜愛民進屋沒多久,才出來,走到她跟前,悄悄問道,“一千斤糧食,分十天帶走,你今天先帶走一百斤對不?”
劉霞萍連忙笑著點點頭,“是啊,明天下午我和我姐再來拿剩下的糧食。”
杜愛民的家人站在門口,一個勁兒的觀察她,見她身上還穿著補丁衣服,手上粗糙的很,明顯也是個農家娃,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劉霞萍說著,又偷偷摸摸的拿出一把毛票,數了二十二塊錢遞給杜愛民,“這是今天糧食的錢,大哥你先收著吧。”
杜愛民也沒跟她客氣,見四周沒外人主意,連忙收了起來,然后朝站在屋里的人招招手。
劉霞萍跟著他進來的時候,背上還背著一個大背簍,一百斤的糧食很快被杜家人裝好,然后她又被杜愛民送出了溝里。
對于鄉下人來說,一百斤的東西并不算特別重,不過杜愛民瞧著她背的也有些吃力,便把背簍借了過去,幫著她背著,一路上也沒和其他人說話。
這么一個來回,也就花了四十多分鐘,太陽已經落山了,眼瞧著天也快黑了,劉霞萍才和何香會面。
何香看著她安全出來,也是稍稍松了口氣,連忙揚著笑臉走了過去。
劉霞萍對她點點頭,示意事兒已經辦成了,這時杜愛民才開口說道,“明天下午的時候我出來干活兒就背一百斤糧食出來,明天你們來后就可以直接拿走,也不用跟著我進去了。”
要是天天帶著劉霞萍出入栗子溝的話,肯定會有人懷疑,杜愛民也不傻,干脆就提了這么個主意。
劉霞萍和何香自然也樂得省些功夫,不過眼看著天色也暗了,她們還沒找到住的地方呢,也沒敢耽擱,連忙一人分了一半的糧食就和杜愛民告別。
“你膽子也太大了,要是被那個人留在溝子里咋辦?這年代拐子太多了!”
直到二人走出了老遠,何香一直提著的心才慢慢放松下來。
劉霞萍嘿嘿笑了笑,當然不會說前世她和杜愛民打過交道,直到這個人也沒啥壞心思,才敢找過來的,而是說道,“險中求富嘛,肯定是有點風險的,更何況,不是還有何香姐在外面守著嘛,要是發現不對頭,你還可以去告公安。”
何香翻了個白眼,覺得劉霞萍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不過弄到糧食她也高興的很,顛了顛背簍,才說道,“不過咱們都還沒找到住的地方,這幾天咋個辦?”
劉霞萍想了想,搖頭道,“不怕,我帶你去個地方。”
之所以會來溪蒼縣,關于住的地方,她自然也早就考慮好了。
租房子還是有些太麻煩了,不過住旅館的話她們又沒介紹信,所以想來想去還是火車洞合適。
當然了,劉霞萍說的火車洞可不是有火車經過的那種洞,而是以前人們挖火車道的時候經常在不遠的地方挖的那些暫時可以居住的小山洞。
當然,火車洞修好了后,這些小山洞也就被遺棄了,平日里也不會有人去那些個地方。
劉霞萍對溪蒼縣還是有些印象的,順著模糊的記憶,很快就找到了幾個小山洞,這里距離縣城進,周圍住戶又不多,里面雖然長了很多野草啥的,不過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她們倆也不是沒吃過苦,以前在山里一晚上不回去也是常事,所以住這種山洞還真沒壓力,何香也是興奮的很,連忙去收拾可以睡得地方。
順便用火燒一下蟲子啥的。
所幸川北這個地方,沒啥毒蛇,這里野草也不是特別多,除了一些小蟲子,倒也沒發現蛇的痕跡。
山洞很深,劉霞萍她們在里面點了火堆,外面洞口被不少碎石遮掩著,若不仔細看,也瞧不見里面的火光。
等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時,二人才松了口氣,鋪了棉衣在地上,暫時休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