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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紅河沙漠地界后,逼人的熱浪瞬間將界線內外完全分隔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一邊還是正常的人間,另一邊卻堪比極焰般的煉獄,大大小小數不清的火山時不時噴涌出來的熱浪湊到一起,溫度有多高可想而知。
所以,紅河沙漠不僅是凡人的禁地,便是一般的低階修士基本上也不會主動跑來送死,至少到了金丹,方能在沙漠火山帶外沿附近走走碰碰運氣,想要繼續深處,非元嬰以上根本不敢進去隨意冒險。
張依依根本沒有在外圍停留,直接奔往最深腹地中心。
每一處火山底下差不多都有孕育好或者正在孕育中的火種,倒不是說只有越里面的火山才能孕育出最厲害的火種,純粹只是因為越靠里,進入的人越少,自然那些火山底下的火種被人成功取走的也越少。
如此一來,當然是直接往里走選擇的余地才會更多。
溫度越來越高,但對張依依來說卻并沒有什么影響,而化身巴掌大小被她一直握在手中的煉仙鼎卻是每經過一座火山能一下子敏銳地感應出火山底下是否有孕育著或者已經孕育好的成熟火種,那些火種又是否是它感興趣想要收取的。
這倒是讓張依依省了不少事,她家小鼎子除了挑嘴了一些以外,其他的倒是省心得緊,一旦有看中的根本不需要她出手,吱會她一聲后便自行一頭鉆進火山里面,自捕自足。
一連好幾天下來,煉仙鼎前后出手了三回,每一回都成功地收取了一樣火種。
不過,看它那小模樣,貌似對新收的三樣火種還不算特別滿意,一個勁地嚷嚷前面收的這些火種派不上什么大用途,頂多也就是聊勝于無。
“你這要求也真是太高了,放到咱們那里,這三樣火也能排進前五十了。”
張依依又帶著煉仙鼎轉了好幾天,越走越深,但這兩天煉仙鼎連出手的欲望都沒有,說是經過的那些火山底下的火種,還比不上之前收的那三樣。
“我是替誰煉丹煉器?”
煉仙鼎意念傳識,帶著幾分氣乎乎地味道表示不滿。
它要真是要求太高的話,之前那三種火都不應該去收的,這不是一直沒看到合適滿意的,想著先添幾樣邊角料,沒想到竟然還被依依說成要求太高。
“好好好,替我,替我。咱不急,慢慢找、慢慢挑,這么大的火山帶,只要有緣的話,總會再碰上你喜歡的。”
張依依飛行速度可是不慢,這里頭的種種危險于她都構不成阻力,來去如風般暢通之下,她不斷尋找新火山的效率當然快得離奇。
也幸好這里頭深處冷清得很,根本沒有其他人看到她的情況,不然便是眼瞎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張依依的修為當真只在顯露在外的元嬰境。
下一刻,突然一聲音巨響,瞬間整個地面都跟著顫抖起來。
火山帶更深處,有火山似是被什么激怒,所以明顯呈現出極不正常的瘋狂噴涌之狀,連她們這里離得那么遠都察覺到了那座火山的憤怒,可想而知正處于周邊范圍者將會受到何等恐怖的報復性毀滅打擊。
“我們去看看!”
見狀,張依依不退反進,絲毫不怕會受到牽連。
這種情況顯然不是火山本身的正常反應,一猜就是有外在的刺激導致引起。
十有八九是有人想要強收那處火山所孕育出來的火種,結果偷雞不成反被雞打。
她還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火種能夠有如此大的脾氣,如此大的威力,說不定這回她家小鼎子正好就能喜歡看上了。
“快去快去,那里一定有寶火!”
煉仙鼎的反應卻是比張依依還要激烈,隨著那里爆噴涌出來的氣息,它明顯感覺到了冥冥之中的某種牽引正在強烈召喚著它。
那是屬于它的本命丹火,一定是它的,也必須是它的!
“小鼎子,你不是已經有了本命丹火嗎?”
張依依趕去的速度半點都沒有落下,但感知到煉仙鼎的意念后,還是忍不住提醒一下。
“我又不是一般的煉仙鼎,誰說我只能有一種本命丹火?”
煉仙鼎理所當然地說道:“只有你們人修才那么多講究,處處受限,我跟你們當然不一樣!”
喲,這還驕傲起來了,看來她以后不應該叫小鼎子,應該叫它小海王才對。
張依依心中好笑,不過卻沒有再說什么。
反正只要煉仙鼎真有那本事當海王,想搞多少本命丹火當然是隨它自己,她還真不是那么胡亂講究的人。
一人一鼎趕到出事的那座火山附近時,煉仙鼎完全已經可以確定,那座火山底下的確有孕育出了一樣完全令它一見鐘情,非收不可的本命丹火。
眼見煉仙鼎完全不顧火山仍然處于暴怒之中便一頭想想往里沖,張依依一把將小鼎子給攔了下來。
巨大的能量不斷地往外噴涌,別說如今火山底下最深處,便是她現在所處這么遠都明顯感應到很不太平,這一回小鼎子想像之前幾回取那三種火一般順利恐怕沒那么容易。
“急什么,先在這里等里頭動靜平緩下一些后再進火山不遲。”
張依依說道:“看到那邊幾個人沒有,這里的動靜應該就是他們搞出來的,他們現在正在承受這處火山的怒火,讓他們再幫你多消耗掉一些火山內部的能量再說。”
順著張依依所示,煉仙鼎這才看到了離火山口極近處有一個透明的結界。
那結界并不大,差不多也就是剛好將里頭五個人護住,而且隨著火山不斷爆出來的能源侵蝕,結界的厚道也在不斷被削弱。
“你說他們還能堅持多久?”
張依依用意念繼續與煉仙鼎溝通:“這座火山脾氣當真不小,看來里頭的火種只強不弱,的確比你之前收到的那三種火厲害得多。”
小小結界里面總共三男兩女,修為在張依依看來相差并不大。
最厲害的那名男修已經是化神境,而化神境男修懷中緊緊護著的卻是一名本不應該出現在火山帶深處的金丹女修。
另外兩男一女皆為元嬰境,但女元嬰明顯是受過重傷一直未曾痊愈,境界雖然保住了,可修為倒退實力與金丹境相差無幾,此時雖在結界中,但不似另一名金丹女修一般有更高階修士以身相護,整個人傷上加傷遭罪無比。
結界里的三男兩女根本沒有現他們此時正被人明晃晃地旁觀打量,他們與張依依境界實力相差太大,張依依有意隱匿,便是站在他們眼前,他們也根本不可能現。
“師父,張師叔的情況不太好。”
文江到底有些不忍,看著此時都快要支撐不住的張安然,只得礙著頭皮小小聲提醒了一下師尊姚南生。
他也知道師尊一向不喜歡張師叔,甚至于十分厭惡,這次若非掌門強行要求師父一并帶上張師叔前來收火療傷,師父根本不可能帶張師叔同行。
“二師弟莫要上當,張師叔要是當真弱成這樣的話,當初早就死在永沉之地了。”
姚南生的大弟子莫天棋張口便是嘲諷,當然嘲諷的對象不是文江,而是文江嘴里所說的情況不太好的張安然。
妄圖與小師妹爭師父寵愛,還總是害小師妹后,繼續異想天開總惦記著嫁給他師父的不要臉的女人,當初沒有死在永沉之地真是太便宜她了,既然如今她非得死氣白賴著師父跟進這里頭來,要真死在這里還省事了。
二師弟太傻,竟然會被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裝可憐騙到,可他絕對不會,師尊更加不會。
早知道這個女人如此厚顏無恥總是想帶賴上師父,師父當初就不應該行那一善救她一命,更不該把她帶回宗門,讓這女人總是恩將仇報。
姚南生似是沒聽到自己弟子對張安然的當面嘲諷,他只是冷漠地看了張安然一眼,確定一時半會死不了后便挪開目光,再沒理會。
但是一直被他護在懷中的小徒弟玉錦,明顯有些不忍心,眼巴巴地看著他,無聲地求他幫幫張安然。
姚南生最終還是舍不得讓玉錦失望,直接扔了一顆丹到張安然面前:“吃了,死不了。”
張安然不斷運行著體內靈力,讓筋脈中隨火山能源不斷沖擊而一次次爆亂橫沖直闖的氣息盡可能的平穩下來,此時此刻,她全身哪哪都疼,卻又哪哪都已痛得麻木。
永沉之地九死一生,僥幸撿回一條命,本以為千辛萬苦地回來至少能夠得到師兄的一聲關心,卻不想這里根本沒有誰在意她是死是活,甚至更多的人巴不得她永遠死在外面,再也不要回來。
張安然只覺得無比的荒唐可笑,明明她什么都沒有做過,僅僅只是因為不愿被師兄的小徒弟玉錦莫名冤枉,不愿意被玉錦不斷潑臟水設計陷害,她甚至最開始時都沒有真正追究過玉錦的責任,否則的話,真以為憑玉錦一而再再而三對她的所作所為,還能夠好好的活到現在?
張安然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會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樣的境地,自從師兄收下小徒弟玉錦之后,她的人生仿佛就成了一場荒唐的笑話,不論她做什么都是錯,什么都不做同樣也是做,但凡與玉錦扯上關系,千錯萬錯的那個最終也永遠是她。
她從宗門天才弟子,從師兄信任的好師妹,一夜之間變成了心機陰深可怕,謀害同門晚輩、歹毒無恥、人人憎惡的陰溝老鼠,張安然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為何會落到現在這樣的境地。
她知道一切都與玉錦有關,從玉錦入宗起,這個她從前根本就沒有見過的女子仿佛與她有著血海深仇一般,想盡一切辦法害她毀她。
更可笑的是,明明都是些極其低劣粗暴甚至于一眼便能看得穿的把戲手段,偏偏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像是瞎了眼,盲了心,失了智一般通通視而不見。
所有人都站到了玉錦那一邊,而她則天生被玉錦視為敵人,當然所有人就都跟她站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邊。
張安然知道玉錦必定有古怪,可她根本沒有證據,而且沒有一個人相信她的話。
最開始時,她還念著玉錦到底是師兄的弟子,哪怕對方行事再過份,卻也只是想要制止并且讓其他人看明白真相。
可后來,她明白玉錦太過古怪,古怪到一日不除,她所遭受的種種毫無邏輯的對待便不可能會有結束的那一天,除非她死,徹底與之擺脫關系。
所以她不止一次的想要殺了玉錦,然而她當初哪怕是實力最強盛,一點兒傷都沒有的元嬰修為時,不論自己安排得多么完美,都永遠殺不了一個僅僅只是筑基期的低階女修,甚至于每一回必定反噬,一次次更是將自己反扔進更深的泥潭之中。
再后來,張安然想過干脆主動遠離玉錦,遠離這里的一切,可事實同樣證明,不論自己到了哪里,哪怕進入到了永沉之地那樣的地方,最終也無法真正擺脫掉玉錦。
她就像是一個注定要一直被玉錦不斷踩踏、玩弄、欺負的目標,注定淪為錦欺一步步往上攀登的墊腳石,對方只要不斷地踩著她虐著她,便能越來越好,而她卻只會越來越慘,直到有一天她連當墊腳石的資格都沒有了,在徹底被榨干所有價值之后,才能迎來最終的悲慘結局。
可張安然一點兒都不想要這種宿命一般逃無可逃,改無可改的強行安排。
她知道自己越是折騰反抗得厲害,便只會越倒霉越慘,可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愿意認命地充當玉錦的墊腳石,不愿意屈服于這種莫名其妙的荒唐支配中。
她沒有去撿姚南生扔到地上的那顆丹藥,她只是淡淡地抬頭看了這里的每一個人一眼,而后什么都沒說便起身走出了結界,頭也不回地沖進了幾乎要將她撕裂成兩半的火山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