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月

第43章:帝都風起

作品:《》

江浮月遇刺當晚,樂平鄉君遇刺生死不明的消息第一時間在鎬京大街小巷傳開了,百姓議論紛紛,不少人質疑京兆府無作為,竟然令堂堂鄉君當街遇刺,那他們這些小老百姓的安危豈不是更難以保證。

當天夜里,京兆尹急匆匆去了將軍府,被江仲離以無暇分心為由拒見,嚇得京兆尹冷汗涔涔,看來鄉君遇刺確實傷勢嚴重。

也不敢多逗留,京兆尹又火急火燎的直接去闖宮門,這個時辰離宮門下鑰只有不足半個時辰,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陛下。

但無論如何這個鍋他背不起,就算拼了被陛下責罵,他也得將事情通報進去。

衛宣宗怎么也沒想到,不久前才封賞的樂平鄉君竟然會被當街行刺,這帝都的安危什么時候竟這般岌岌可危?

“放肆,簡直是放肆,堂堂衛國都城,天子腳下,朕親封的鄉君竟會被人行刺,查,給朕細細的查,但凡牽扯進來的人,絕不姑息。”

衛宣宗是氣的頭疼,他雖然一直被稱為太平天子,沒經歷過大風大浪,但也不見得看不清在鎬京官場上發生的種種斗爭。

他明擺著告訴所有人江仲離就是他的寵臣,這些人不僅絲毫不知收斂,還三番四次的挑釁,前有誣陷其謀反,后又刺殺他的女兒,若這次他還坐視不理,這個好不容易挑選出來的臣子,怕是也不會一心一意為他這個皇帝盡忠了。

京兆尹有些為難的道,“啟稟陛下,這件事說來有些復雜,樂平鄉君是從郁林王府赴宴后回府的路上被行刺的,這......”

他不敢把話說的太明白,郁林王府背后站著的可是梁王,雖然現在的郁林王并未表態,但世子卻與梁王走的十分近,這件事連皇帝都知道很清楚。

“朕給你一道旨意,準你便宜行事,這案子絕不能就此罷休。”衛宣宗居高臨下的看了眼京兆尹,提筆親自寫下一道手諭,便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從宮門內出來,京兆尹心里已經清明一片,看來陛下是真的很器重懷化將軍,連帶連他的女兒都跟著榮耀,這個案子,他一定得好好上上心。

將軍府內,王瑤守在江浮月的床前,看著女兒面色蒼白,面上似有痛苦之色,便也跟著痛苦,那心簡直跟被人拿著刀子戳一樣疼。

“是阿娘沒用,沒能護住你,是阿娘沒用。”王瑤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要不是她王家敗落,怎會落得任人欺凌的下場?

江浮月在夢中聽到王瑤一聲聲自責,心里難受的緊,她想睜開眼挽住阿娘的手告訴她,讓她不要自責,不要擔心,但眼皮卻有千斤重,用盡了力氣也無法睜開。

她沉浸在如夢似幻的一片迷霧之中,過往種種再一次在眼前流轉,她見到了將軍府那場大火,看到自己跌跌撞撞沖進府中,四處尋找阿爹阿娘,最后暈倒在柴草堆上。

她看見了李云湘遍體鱗傷的尸體被抬回,她看見姨母撕心裂肺的一聲長嘯后如同魂魄離體的呆滯,她看見了那根橫梁上輕輕晃動的尸身,也看見了大笑離去的李二夫人和梁氏。

然后是她自己,匕首刺入賀子章胸口那一瞬,無數箭矢朝她飛來,她臉上的平靜和悲涼,與最后一眼老郁林王妃的瘋魔完全不同。

她把自己前世那一生重新回味了一遍,發現不是他們太悲慘,而是他們從來不懂得去爭取,處于旋窩之中還想要獨善其身,何其難?

江浮月腦子里不停回蕩著那句話,我要將你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她為什么可以那么肆無忌憚那么囂張,為什么呢?為什么呢。

“月兒?”王瑤拿著手帕想幫女兒擦擦額上的冷汗,卻見她眼珠不停轉動,幾次都有睜開眼的跡象,心中既是歡喜,既是心疼,輕聲喚了她一聲。

江浮月拼了命想從不停重復的夢魘中掙扎出來,但卻猶如囚徒一般,怎么躁動都無濟于事,知道那一聲呼喚,她猛地意識收攏,發現自己竟然可以慢慢的睜開眼睛。

入眼便是母親心疼又欣喜的眸子,在柔和的燭光之下讓她突然就心中一酸,張了張嘴,聲音嘶啞的喊了聲,“阿娘。”

王瑤一下子便控制不住自己,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她用手去擦,卻發現越擦越多,都擋了她的視線,看不清女兒那張秀麗的臉。

“唉,阿娘在呢,月兒餓不餓,阿娘給你煮東西吃好不好?”王瑤小心翼翼的撫著她的臉頰,輕輕幫她把碎發別在耳后。

江浮月嗯了一聲,側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經漆黑如墨,她想,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都大半天沒吃東西了,阿娘得給你多準備點。”王瑤說著就要起身,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的道,“湘兒剛去跟你姨母說話了,還得等一會兒過來,你這里不能沒有人,要不等她回來了阿娘再去。”

江浮月覺得渾身沒有力氣,胸口的麻木漸漸變得疼痛難忍,她強忍著不呻吟出聲,抿著唇嗯了一聲。

云湘沒事就好,云湘沒事就好。

須臾,李云湘從門外匆匆進來,跟在她身后的還有王楹,一見到江浮月已經醒了,兩人眼眶都是紅紅的。

“月姐姐對不起,是云湘沒用,差點害死月姐姐。”李云湘年紀尚小,也不避諱死這個字,惹得王楹立刻就要呵斥她,被江浮月搶先一步說了句沒事。

江浮月躺在床榻上,感覺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滿滿都是擔憂和自責,心里雖然暖,但也無奈,“你們別這樣,我不是已經醒了嗎,很快會好的,阿娘不是說給我做好吃的,現在去吧,還有姨母,我想吃姨母親手做的糕點。”

實在沒辦法,她只能先把兩人支開,這個時候適當要求些什么,反倒能讓兩人心里的自責減輕一些。

兩人果然滿口答應著出去了,江浮月這才皺起一張臉,嘴里輕聲說道,“真是疼死了,也不知道阿爹以往在戰場受傷是怎么熬過來的,云湘你去把我阿爹叫來,我有事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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