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渺傾城

第九十五章:羸弱書生

第95章:羸弱書生

拓跋眉宇一蹙。頂點小說23

戰英才趕緊回過神來:

“殿下,棺材里沒有人,只有一套壽衣!”

“壽衣?”拓跋也飛過去看了一眼。

果然,棺槨內只有一套壽衣。

拓跋甩甩袖,眼眸嚴霜輕覆,冷冽的看著秦少卿和洪門眾人問:

“這是怎么一回事?”

他原本以為秦霸天只是被謀殺,想看看尸體,結果比他想象的還離譜。

竟然連尸體都沒有!

也就是說尸骨無存!

他此刻又想起了另外一樁事。

死在太子府花園的鴛鴦,頃刻間化成了一灘血水。

他冷冷的將玉蟬放回錦囊。

戰英見拓跋把玉蟬收回錦囊,才吁了口氣。

秦少卿以及洪門所有人都跪下來。

其他來吊唁的親朋戚友,包括薛五娘、風十三娘和金老爺他們卻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秦公子,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薛五娘也不禁驚愕的問秦少卿。

“是啊,怎么我們來吊唁,卻……是吊唁一套壽衣?”風十三娘也錯愕的看著洪門的人。

秦少卿一時之間仿佛不知從何說起。

“怎么,秦霸天死了,棺槨卻空空如也,你們沒什么可跟本王解釋的嗎?”拓跋再看著洪門跪下來的人道。

他繼而冷厲的看著秦少卿,裹攜著寒霜,不無疑惑道:

“秦公子,聽說你與秦門主失散多年,好不容易回來與父親團聚。

如今不過月余,秦門主便死去,還尸骨無存。

難道,是你與眾人合謀,害死自己的父親?”

拓跋的聲音不重,卻不怒而威,更有股凜冽。

“冤枉啊,殿下。”秦少卿磕頭道,“此事,說來話長。”

“不管話長話短,都得給本王一個合理解釋!”拓跋道,“否則,只能請秦公子等人回天牢交代!”

他本來想坐在靈堂前的椅子,畢竟覺得氣氛詭異。

瞥了一眼椅子,往庭院走。

戰英便明其意,將椅子搬到外面的庭院,讓拓跋坐下來。

庭院外屋脊上,巫師牛頭馬面等依然在搖幡招魂,嘴里唱著詭異的四方招魂咒。

拓跋略為蹙眉,有些不耐煩的擦擦耳朵。

戰英等侍衛立刻飛身上屋頂,喝令他們停下來。

秦少卿所有人等跟到庭院。

秦少卿躬身拱手道:

“回高陽王殿下,七日前先父約了其他幫派,和幾個漕運老大在紅河見面,商討碼頭分配等問題。

結果他們各自的船只尚未靠攏,先父的船便爆炸。

船上人無一生還,個個都炸成肉碎,被河水沖走。”

“船只爆炸?此等大事,本王怎沒聽到稟報?”拓跋道,又瞥了一眼戰英。

“民不報,官不究。我們洪門一至認為,是其他幫派蓄意謀害先父,才會知道先父行蹤。

但苦于暫無證據,既無證據,上報官府也無大用。只會給官府添麻煩。

便把此事壓下來,想由洪門自己慢慢徹查。”秦少卿道。

“那七天過去,為何你們今日才給秦霸天辦葬禮?”拓跋又冷冷問。

秦少卿又恭謹道:

“這些天我們的人一直在紅河下游尋找,希望能找到先父的遺體。

結果七天過去,一無所獲。

而今日是先父頭七,希望把先父的魂魄招回來。

剛才殿下所見,外面的巫師,便是幫先父招魂的。”

“如此說來,此事屬于你們幫派之間的爭斗,所以你們才不報官府?”拓跋又問。

冷厲的眸光越過秦少卿,看向洪門幾個老家伙。

其中一位洪門老者老余頭,站出來抱拳道:

“回高陽王殿下,江湖有江湖的規矩。

我們這些江湖中人,一般江湖幫派之爭,歷來都是自己解決。

只要不捅大的婁子,盡量不給官府惹麻煩。”

其他商賈也一個個的點頭。

金老爺也點頭道:

“回殿下,江湖幫派謀生,上孝敬官府,下靠實力各自占領地盤。

一般幫派之爭,歷來都是自己解決,盡量不給官府惹麻煩。

這樣的幫派,官府才讓他們生存下去。”

拓跋冷冷的站起來,脧巡了眾人一眼。

“大魏水旱碼頭,三教九流,江湖上的事情江湖見。本王知道!”拓跋朗聲道。

所有人默默聆聽。

拓跋的話鋒一轉,陡然變得凜冽:

“本王在這撂下一句話,你們幫派之間愛怎么斗,本王可以不管,但不要傷及無辜。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

語氣擲地有聲,所有人都仿佛心頭一顫。

他最后語氣稍緩,再道:

“不管如何,還是請諸位節哀。既然你們江湖門派之爭,要自己解決,那就當本王今日沒來,你們繼續!”

“恭送高陽王殿下……”

所有人皆恭敬的相送拓跋至秦府外。

臨離開秦府,拓跋與送別的秦少卿互相看了一眼。

拓跋只看見秦少卿淡定的眸眼,自始至終,秦少卿的身上,沒有拓跋想看到的。

回到軍營,不管今日的喪禮有沒有死人,戰英還是怕有晦氣沾高陽王殿下的身。

趕緊點了個火盆,讓拓跋跨過去,才放心。

“迷信!”拓跋嘴里哼哼。

不管那火盆,徑自走進軍營,還是戰英拉著他,強行要他跨火盆。

他才無可奈何的跨過火盆回大營。

“看看你,就快變常嬤嬤了!”拓跋道。

常嬤嬤是拓跋的奶娘。

“殿下是拐著彎罵屬下是女人呢。”戰英嘻嘻笑道。

“你難道不是嗎?”拓跋帶著譏笑。

戰英咧嘴笑笑。

也不管拓跋的譏笑,不無驚詫的問拓跋:

“大將軍,您是否早知道棺槨內根本沒有秦霸天,才故意要贈他玉蟬,打開他的棺蓋查看?”

“本將軍兩個時辰前,才從你口中知道秦霸天的死訊,怎會知道棺槨中沒人。”拓跋心事重重道。

“那您還故意要去吊唁,還故意拿出玉蟬,要給秦霸天晗上,讓他們打開棺蓋?萬一棺槨有人,那豈不真的要把這玉蟬送給他?”戰英心疼的嘟嘴道。

“哼!秦霸天?哪有福氣領受本王的玉蟬!”拓跋冷笑道。

“您帶著玉蟬,有備而去。難道,您早就懷疑,是秦少卿為了坐上洪門老大的位置,殺了他的父親?”戰英又好奇問道。

“若無懷疑,怎么會去秦府吊唁。但他們的喪禮,最令人覺得不對勁的,是什么?”拓跋反問戰英。

“……死人?”戰英一副蠻聰明道,“別人的喪禮有死人,他們的喪禮沒有死人!”

“沒打開棺槨前,你知道棺槨內沒有死人嗎?”拓跋拍了一下他的頭。

“哎呦!”戰英吃痛低叫了一聲。

頓了一下,而后搖頭道:“還真的不知道。”

“傷心!”拓跋道。

“……傷心?”戰英蹙眉撫頭,而后似有所悟。

“所有的喪禮,逝者已矣,一了百了,不知道傷痛。

但活著的親人,該是何等悲痛。有些哭喪,痛斷肝腸,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你看今日的喪禮,雖然一個個不失禮儀,但哪個人是悲痛欲絕的?

包括秦霸天那些妻妾,有人傷心欲絕的痛哭嗎?

即便是那個唯一的孝子秦少卿,也是禮儀周到得無可挑剔,身上卻找不出一絲悲痛。

連他的眼睛都不曾見紅,簡直就沒有哭過的痕跡!

失散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父子團聚,驟然間又失去,難道一點都不傷心嗎?”

戰英恍然大悟:“原來殿下是覺得這氣氛不對,才想著打開秦霸天的棺槨。”

“本將軍當時打開棺槨,是想看看秦霸天是否被害死的。”拓跋哼道,“結果更出乎意料,連尸首都沒有!”

“難道秦霸天,真的被炸得尸骨無存了?”戰英道。

“這其中太蹊蹺了!本王總覺得與秦少卿脫不了干系。”拓跋沉吟道。

“但秦少卿謙謙書生,玉樹臨風……”

戰英剛開始贊秦少卿幾句,拓跋的眸光便像刀刃一樣劈過去。

戰英嚇得趕緊說正題:

“即便那秦少卿謀害他老子,坐上洪門門主之位。

但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羸弱書生,能鎮得住洪門那些堂主門眾嗎?

而其他幫派見武藝高強的秦霸天一死,恐怕也會逐漸將洪門瓜分蠶食吧。

難道那羸弱書生,憑他那樣子,即便奪了他老子之位,以為能保得住洪門嗎?”

“誰告訴你他手無縛雞之力?”拓跋斜睨著戰英,臉色下沉。

“他滿身的書卷氣,屬下愚笨,沒……沒看出他會武功啊?”戰英驚愕道。

“沒聽過一句話,叫深藏不露嗎?蠢材!”拓跋又要伸手去拍他。

這次被戰英躲了過去。

“今日秦府靈堂,一個頂一個的,包括那些來吊唁的商賈,薛五娘、金老爺、風十三娘,他們一個個都是武功頂尖的高手。

而秦少卿的武功,恐怕,也不在他們之下!”

“……那個書生會武功?”戰英還是一副驚愕,不相信他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從現在開始,密切注意洪門所有動向,特別是那個秦少卿!”拓跋道。

“諾!大將軍!”戰英恭聲道。

秦霸天的葬禮甫一結束,翌日,江湖上果然傳出腥風血雨的械斗。

先是蔡老九帶著幫眾到洪門,說是拜會新任洪門門主,其實是挑釁新任洪門門主秦少卿。

洪門的人包括其他幾個副當家的,見門外的蔡老九兵強馬壯,他們武藝高強的秦門主故去,人人心道這個羸弱書生,怎堪擔當洪門重任。

沒人能坐鎮洪門,畢竟有些怯意。

但怯歸怯,敵人打上門,他們一個個都是不要命的主,向來都是刀頭舔血過日子,也只能先聲奪人的出門迎敵。

“蔡老九,你太過分了!我們秦門主剛剛新故,你就上門找茬。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洪門二當家的老余頭呵斥道。

“快滾出咱洪門的地界,否則讓你們有來無回……”洪門門眾也在吶喊助威著。

“秦霸天騎在蔡爺我頭上拉屎那么多年,老子這口鳥氣,早該撒了!

如今他被天收了,這洪門,也該被蔡爺我收了吧?”蔡老九說得理所當然。

言下之意,并不把洪門所有人放在眼內。

老余頭憤怒的跳起來罵:

“蔡老九,我們門主約你們見面,卻死得尸骨無存。

這其中,肯定與你們脫不了干系!

我們洪門,與你們青幫,可謂是五湖四海仇,千山萬水恨,你居然還敢上門挑釁?”

“老余頭,你跳什么跳,再怎么蹦,你們洪門也保不住!

老子今天干脆就把話給挑明了,蔡爺我,就是帶人把你們洪門給挑嘍!”蔡老九耀武揚威吆喝。

他一舉雙手,將雙袖緊了緊。

“唰!唰!唰!”

后面的幫眾,已然全部拔刀。

洪門門眾也“锃!锃!锃!”全部拔劍。

雙方一觸即發。

這時,一襲青衫儒生打扮的秦少卿走了上來。

秦少卿不屑的瞥了蔡老九一眼,冷冷道:

“蔡幫主如此目中無人,你當我秦少卿這新任洪門掌門人,是透明啊?”

蔡老九仿佛這才留意到那個書生。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秦少卿一眼,帶著睥睨,嗤笑道:

“你就是秦霸天,那個失散多年的書生兒子?蔡爺我還以為你是縮頭烏龜,不敢出來呢!”

“蔡幫主,本公子還沒找你報殺父之仇,你竟親自將腦袋送上門來了?”秦少卿臉帶微笑,又舉止儒雅道。

他說話的態度雖然儒雅悠閑,他話里之意卻帶凌厲刀鋒。

“蔡爺我敬你這后生是個讀書人,就稱你一句秦公子。

您老子之死,是他傷天害理之事做多了,咎由自取。

你少他媽的血口噴人!

聽說你手不釋卷,愛書如癡。

你小子該回去念書,就好好回去念書。

別擋你九爺的道,沒的白白給老秦家斷了后!”蔡老九不屑的冷哼道。

“……是嗎?”秦少卿微微頷首,帶著惋惜問。

倏忽間,只見他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見,陡然自他身邊的幫眾手里奪過把長刀。

也不見他怎么出招,身形快若閃電,一下子閃到蔡老九跟前。

手起刀落,像一股凜冽颶風掠過,就把蔡老九的腦袋自脖子上斬下來。

血“刺啦”一下,噴薄而出。

秦少卿想躲開那血,還是被濺了一滴在臉上。

蔡老九的頭顱滾落地上,還瞪著不敢相信的大眼珠子。

所有的人,還來不及看清他的身形,一下子也未能回過神來。

蔡老九脖子的血一直像噴泉一樣噴薄而出,那半截身體兀自停了一瞬,才倒下去。

蔡老九身邊緩過神來的護衛,剛剛想拔刀劈來,卻被秦少卿的刀一陣狂掃,把他們的手全部斬下來。

慘叫聲撕心裂肺,斷手和樸刀掉了一地,傷者身上血流如注。

殷紅的血沁入泥里變得黑紅黑紅,如紅玫瑰紅艷艷一片。

和血肉模糊的斷手混在一起,觸目驚心。

他出招,實在是太快了!

快得所有人還在發懵!

嚇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沒想到他一個文質彬彬的儒雅書生,比他的老子都要狠上百倍。

“以后,青幫就是洪門的了。”秦少卿說得風輕云淡道。

掏出潔白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干凈臉上被濺到的一點血污。

江湖幫派個個都是玩命斗狠的主,原本很多人不服這個羸弱書生。

包括洪門的其他副當家,如今見秦少卿比他老子更狠,他們也看得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