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渺傾城

第一百二十一章:陰山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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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拓跋調兵遣將,舍棄輜重,帶著一萬輕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赴北邊六鎮。23更新最快

先行探馬回報,自西而東沃野、懷朔、武川、撫冥、柔玄、懷荒六鎮皆發現柔然兵。

拓跋的驍騎快馬,仿佛從天而降,自武川開始,西往懷柔、東往撫冥開始進行包抄形掃蕩。

此時柔然左賢王斛律屠休還帶著他的部落人馬在北邊六鎮肆虐,燒殺搶掠。

邊疆六鎮,哀嚎不絕!

拓跋臉戴金鷹面具,身披金鷹鎧甲,腰佩赤霄寶劍,兩肩各插狼頭戰刀,手執百斤偃月大金刀。

一馬當先,帶著他的精兵悍將,所到之處,殺得斛律屠休部眾人仰馬翻。

戰場上刀劍無眼,容不得人有半分的松懈,稍有膽怯或者猶豫,便會被敵人亂刀分尸。

馮熙和花木蘭等人便像初生之犢不畏虎一般,拼命殺敵,一刀刀斬向敵人。

廝殺中,花木蘭陡然看見雪駒上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揮著他的偃月大金刀劈向自己。

他驚駭得瞪大眼睛,卻見那偃月大金刀掠過自己的頭,劈向他身后向他舉刀的那個高大壯漢。

花木蘭回身的時候,那顆腦袋瓜像被劈西瓜般劈斷,溫熱的鮮血噴了花木蘭一臉。

花木蘭當即明白,若不是大將軍,此刻被搬家的是的他腦袋,而不是對方的腦袋。

他猛然再回身時,大將軍已經與其他柔然猛將廝殺。

他胡亂擦擦臉上黏糊糊的血跡,再度進入戰斗,直至精疲力盡,累倒跪地。

斛律屠休此番也是帶了上萬輕騎,過來燒殺搶掠。

但拓跋之勢銳不可當,他只得率部暫退陰山外草原一隅。

頭戴雪狼面具的斛律屠休對手下將士鼓舞道:

“拓跋輕騎簡從,并無輜重補給,肯定是想速戰速決,咱們就跟他迂回戰,慢慢跟他耗!”

他的親信阿勒泰將軍也點頭道:

“拓跋一萬輕騎,沒有輜重糧草,即便有后方補給也沒那么快。

六鎮糧草,幾乎被咱們掠奪一空,夠咱們在這消耗仨月。

魏軍糧草不繼,只能將咱們趕出邊疆便撤兵。

我們先佯敗,躲至天山,等拓跋的人馬撤離,再殺他一個回馬槍,將北邊六鎮,殺個片甲不留。”

“若能乘勢占據六鎮,厲兵秣馬,柔然王庭,不日便可攻克。”斛律屠休面具后的聲音冷凝,“若北邊六鎮在手,即便是拓跋燾,也會懼本王幾分!”

眾人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卻已明白他之意,是想吞下北邊六鎮。

如此一來,拓跋的人馬在后面趕,斛律屠休的人馬就逃竄。

等拓跋的人馬一走,他們就又回來。

如此糾纏數日余。

拓跋也故意撤軍,卻埋伏起來,躲進陰山的叢林里。

陰山下,天似蒼穹,籠蓋四野。

啃了幾日的干糧,他們的嘴巴都淡出了鳥。

陰山叢林茂密,動物卻肥美,他們打了不少野味,在叢林里燒烤。

晚上他們烤野兔,野雞,黃肉。

拓跋精湛的廚藝,在野外更加充分表現出來。

當金黃焦香混合著孜然和油漬的兔子肉烤出來,大家更覺得饑腸轆轆了。

他們圍在火堆旁吃烤肉喝酒,馮熙與他的親隨長孫無忌以及花木蘭,也與拓跋他們圍著篝火喝酒吃肉。

這些日子拓跋一直眼看著馮熙等人,猶如寶刀出鞘,驍勇善戰,立下赫赫戰功。

拓跋的心內愈發的暗喜,拎著酒囊,喝著燒刀子,對大家道:

“這荒山野嶺的夜晚,光喝酒吃肉太單調,此刻若有人會講個什么故事來下酒,那倒是不錯的選擇。”

他想起他的傾城講故事,是那么的娓娓動聽。

“可是,我們都是粗人,只會掄刀上戰場殺敵,這也不會講故事啊!”將士們一個個搖頭。

“……我來說一段吧。”一把略帶猶豫的聲音道。

“花木蘭?你會說故事?”一個士兵笑問。

“我,我確實不太會講故事,但是我有個好朋友總會給我講故事。

我聽多了,自然就耳熟能詳。”花木蘭故意顯得老氣橫秋道,語氣粗重。

“好啊……”

將士們歡呼雀躍,難得有酒有肉在荒山野嶺上還能聽故事,將士們當然是興奮不矣。

“那就說來聽聽,什么故事都沒所謂,權當解悶!”拓跋也朗聲道。

花木蘭有些窘迫,輕輕咳了兩聲,讓自己進入狀態。

“一個夏天的下午,麥子是金黃色的,菜田是綠油油的。

荷塘邊的水草里,鴨媽媽在孵蛋,那些鴨蛋一個個崩開,有只最大的蛋卻始終沒有動靜。

一只來訪的老母鴨告訴鴨媽媽,那是吐綬雞的蛋,讓她別管那蛋了。

鴨媽媽還是堅持把那蛋孵了出來,看著那又大又丑的孩子,看著它在水里游的歡騰,鴨媽媽驕傲道:

‘瞧,它不是可惡的吐綬雞,它是我親生的孩子。’

‘可是它太丑了,無論走到哪里都會被人指指點點,會連累我們的……’

野鴨子七嘴八舌道,把丑小鴨趕走。

鴨媽媽看著丑小鴨被趕走的背影,不無憐惜道:

‘只要它不和咱們族里的鴨子通婚,倒也和你們沒有太大的關系。’

即便鴨媽媽嘴上不嫌棄,到底心里也是覺得丑小鴨丑啊。

一天晚上,當美麗的太陽向著西邊荒原落下時,丑小鴨看到一群大鳥從林子里飛了起來。

丑小鴨從來沒看見過這樣美麗的飛鳥,它們白的發亮,頸項又長又柔軟,展開美麗的翅膀飛向溫暖的國度。

人們叫那美麗的飛鳥為白天鵝。

過了一個冬天,丑小鴨被幾只白天鵝包圍,它感到羞愧,它覺得自己是那樣的丑陋,然而白天鵝溫和地啄著它的羽毛……

它忽然看到池中的自己,竟和那些白天鵝一般,是那樣的美麗……

春天到了,太陽無比溫暖,紫丁香在它面前把枝條垂到水里。

人們看著那曾經的丑小鴨,興高采烈地跳起舞來,唱起歌來,快活地喊道:

‘孩子們快看啊,那只美麗的白天鵝!’

鴨媽媽和她那些孩子也羞愧道:

‘沒想到,當初那個丑小鴨,竟然是美麗的白天鵝!’”

花木蘭的故事告一段落。

熱烈的掌聲響起來,將士們都七嘴八舌的夸贊起來:

“沒想到,花木蘭還能講這么好聽的故事!”

“這個故事太勵志了,丑小鴨居然一飛沖天,變成白天鵝!”

“原來,是丑小鴨變白天鵝啊!”

“故事瞞新鮮好聽的嘛!”

將士們一番夸贊,哈哈笑道。

“什么丑小鴨變白天鵝,真正的丑小鴨就只會是丑小鴨,不會變成白天鵝。”拓跋認真道。

“那……”將士們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只本來就是最尊貴最令人喜愛的白天鵝!只要是只天鵝,即便是生活在鴨窩里,她也會變回白天鵝!”拓跋朗聲道。

就像他的傾城一樣。

“對……那就是人們有眼無珠,將白天鵝誤認為是丑小鴨!”將士們又哈哈笑道。

而后各自侃大山聊天。

拓跋再驚詫的看著那個語音粗重故做老成的小伙子,淳樸中帶著英氣,夾著幾分清秀。

他越看臉色越往下沉,越不喜歡那張淳樸而英氣清秀的臉。

“花木蘭,故事講得不錯!”拓跋喊道,向他招手,“過來,本將軍和你飲幾杯!”

花木蘭有一瞬的遲疑,看著大將軍。

“快去啊,花木蘭,難得大將軍邀你喝酒,你還猶豫什么?”馮熙道,花木蘭是他帶出來的手下。

花木蘭點點頭,走到拓跋跟前,舉著酒囊碰了碰拓跋的酒囊,抿了口酒,豪氣干云道:“謝謝大將軍!”

“坐。”拓跋微微抬下巴,慵懶的斜靠在一棵樹上,有點居高臨下的看著花木蘭,“本將軍記得,你好像來自太原?”

“回大將軍,是的。”花木蘭拱手道,依言盤坐在大將軍面前的沙土上。

拓跋眼神聚斂,瞇起眼看他,火焰的映照下,那張臉愈發的淳樸端莊,拓跋就愈發的看那張臉不順眼。

他摳摳耳朵,微微蹙眉:

“臭小子,故事講得雖然差強人意,卻還是能解荒山野嶺的寂寥。在哪里學來的?”

“……回大將軍,是小人的好朋友那里學來的。”花木蘭道。

“好朋友?怎樣的好朋友,好到何種田地?”拓跋蹲下來,顯得有點八卦的問。

花木蘭眼睛轉動了幾下,思忖著該如何回答:

“……就是自小一起長大,她常常給我講故事,我們無話不說,兩小無猜那種。”

“也就是青梅竹馬嘍?”拓跋的臉色更加難看。

花木蘭垂首點點頭。

“你喜歡她?”拓跋猛然抿了口酒,嘴里的酒氣開始變得濃烈。

花木蘭想到他那好朋友,臉上噙著笑,又嗯了聲,垂首點點頭。

“她也喜歡你嗎?”拓跋有點咬牙切齒,酒囊里的酒開始變得酸腐。

花木蘭臉上還是帶著甜蜜的笑,還是嗯了聲,垂首點頭。

“如此說來,是你的相好了?”拓跋又酸溜溜道。

再抿了一口酒,此刻覺得燒刀子就像燒紅的刀子一樣戳心。

“……相,相好?確,確是很好的朋友。”花木蘭又點點頭。

拓跋長臂一伸,一把抓著花木蘭肩甲的衣裳,將他拽近身前。

“那你們可有什么親熱的行動?比如”他半瞇著眼睛,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我們會一起看書,偶爾她會留宿我家,與我同寢而眠。”花木蘭淺聲道。

帶著一絲淳樸的羞赧。

“同寢而眠?”拓跋瞪大眼睛,幾乎目眥盡裂,顯得難以壓抑的激動道,“那你們可有更緊一步?”

花木蘭不知道大將軍為何顯得如此的激動,好像吃醋一般。

難道……

“……”花木蘭陡然驚愕的瞪著他,掩著自己合不攏的嘴,怕自己發出尖叫。

拓跋的氣息更加粗重了,大手緊捏著酒囊,濃濃的酒氣噴薄在花木蘭的頸脖上,撩撥得他脖子癢癢的。

“……大,大將軍,如,如何更進一步?”花木蘭怯怯問。

拓跋把他摁倒在地上,壓著他的背,喘息粗重,一**的熱浪在花木蘭耳畔波濤起伏。

“比如親吻,撫摸什么的?”拓跋低哼。

……聽說大將軍一直都不肯娶妃子,難道大將軍真的喜歡男子?

“沒,沒有。”花木蘭一聽這些,羞紅了臉,垂首拼命的搖頭,低低的道。

“沒出息的東西!”拓跋哼道。

起身輕輕踹了一腳花木蘭的屁股,將他踢回去。

舉著酒囊,認真道:

“花木蘭,明日,你若不能砍下敵人十顆頭顱,就罰你三天不能吃飯喝酒!”

“諾,大將軍!”花木蘭拱手道,和大將軍干了一口酒,再回到偏靜一隅獨自喝酒。

拓跋喝著酒,看著花木蘭離去的背影,喃喃道:

“得虧你沒出息,否則本將軍將你活埋在陰山,你就一輩子都不用吃飯喝酒了!”

這個故事,他早躲在萬壽宮的假山里就偷聽過。

那是他傾城講的故事。

傾城講的故事,可比花木蘭講的要娓娓動聽多了!

太原!原來他竟與傾城是老鄉,還青梅竹馬?

“這個小野貓,一早就與人勾勾搭搭,看你男人回去怎么收拾你!”拓跋咬牙切齒道。

拓跋喝光了酒囊的酒。

他遙望著都城的方向,靜靜沉思。

他想起了與傾城的點點滴滴。

她的音容笑貌,一點點在他眼前回放,篝火旁,枯坐一夜。

他很想她,想將她抱在懷里,她細膩微涼凝滑的肌膚,有著香氣四溢的桃花香。

那是世間上最好聞的氣味!

她此刻在干嘛?可是在毓秀宮與她姑姑夜話,又或者看了一天的病人,早累得躺在床上做夢。

她的夢里有自己嗎?

臨近天亮,他反而迷迷糊糊的瞌著了。

他做了個夢,夢里有遠山如黛,有飛瀑流水,有百里蟠桃花灼灼綻放。

他的傾城就站在巨鷹巖前,淺淺笑靨,云鬢花顏,浮云繾綣,衣袂飄揚,在他們的一攬芳華等著他,輕輕的向他招手……

而花木蘭于偏僻處靜靜喝酒,偶爾透過眾人,會看見拓跋那英俊絕美的容顏。

他的側面沐浴在篝火里,輕闔的眼簾安靜,膚色幽深,高鼻薄唇,在一層暖光的籠罩下,俊朗到了極致。

他真好看,誰能想到如此俊朗的男人,竟是所向披靡,大魏的戰神。

她時而靦腆羞澀,時而嘴角含笑,心中竟是說不出的歡喜。

不由自主的摸摸剛才被他的酒氣撩撥的頸脖,那酒氣仿佛一直撩撥到她的心里,引起一陣陣的漣漪蕩漾。

她又摸摸剛才被大將軍踢了一腳的屁股。

大將軍剛才的表現,是喜歡一個男子,還是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大將軍,那時他像個兵痞子一樣劃著淫蕩下流拳……

想到他教他射箭……

想到他賞罰分明……

再又想到他殺敵威風凜凜叱咤風云……

竟不由得癡了。

每個人的心底里都有甜美的憧憬,都有幅夢幻般美麗的童話。

花木蘭也不例外。

翌日,拓跋在天山腳下找到斛律屠休,在天山腳下與他們進行正面交戰。

那位被拓跋格外提拔的中郎將馮熙,更是出類拔萃,驍勇善戰,每日立功不斷,一路被拓跋急促提升。

馮熙身邊有位老兵,更加驍勇善戰,經驗豐富,顯是久經沙場,也被一直擢升至千夫長。

于天山腳下,拓跋與斛律屠休大戰三百回合,重創斛律屠休,左賢王部落抱頭鼠竄。

拓跋與斛律屠休廝殺之前,拓跋命馮熙帶他的一百輕騎,悄悄繞到斛律屠休的后方。

馮熙帶著他的親隨長孫無垢和花木蘭等人,不辱使命,截回斛律屠休所劫之全部糧草,順利回轉六鎮。

而那個花木蘭,也沒有辜負拓跋的期望,不僅斬下十個頭顱,還殲敵幾十,與指揮有方的馮熙和長孫無垢一起立功。

拓跋見花木蘭也如此的驍勇,拍拍她的肩頭,道:

“花木蘭,本將軍公私分明,該嘉獎的,依然會獎勵你!”

花木蘭有一瞬的錯愕:公私分明?難道自己有得罪大將軍嗎?

拓跋于此一役,向陛下請旨,封馮熙為三品征虜將軍,封他身邊那位長孫千夫長為四品忠武將軍,花木蘭則為千夫長。

驃騎將軍李峻在拓跋與斛律屠休交戰中,斛律屠休被拓跋斬下馬,敵軍一輪猛箭射向拓跋逼退他來救斛律屠休。眼看有兩箭射向拓跋,他竟奮不顧身的撲過來,為拓跋擋住那兩箭矢,背負箭傷。

此時拓跋收到侍衛的快馬來報,將南安王每日來糾纏顧傾城,還有陛下竟然背著顧傾城上摘星樓九重天的事稟報。

拓跋醋海翻波,氣得下手更狠,速戰速決,將斛律屠休殘部徹底趕離大魏邊疆,滾回他的部落休養生息。

一時之間,六鎮恢復平靜。

老百姓在一場洗劫下,死傷損傷慘重。

拓跋留下馮熙與長孫無垢以及花木蘭他們,分發糧草,安撫百姓,助他們度過難關。

他自己先行快馬,披星戴月趕回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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