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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愛入骨髓
“拓跋,你真是觀察入微,還知道螢火蟲能活多久。”顧傾城嘉許道。
“我幾乎每年這個時節都會來,自然知道多些。”拓跋笑道。
雖說如此,顧傾城還是非常欣賞拓跋的洞察力。
拓跋又道:“終年蟄伏,五日光陰。螢火蟲的壽命雖短暫,卻能用短暫的一生發光發熱,留給人們最美好的回憶,這就足夠了。”
拓跋陷入沉思,想起他父王短暫的一生。
“拓跋,你不兇狠霸道的時候,其實真的好可愛。”顧傾城笑著親他一口。
拓跋幸福的擁著她:“娘子,如今我才知道,從前我發掘美景,都是為了日后和你相廝相守。”
顧傾城也靠在他懷里,眉梢眼底帶著甜蜜的笑。
看著忽閃忽閃的螢火蟲,它們光彩奪目,生命卻如此短暫。
她倏然又想起芷若和云錦,兩個青春少艾的生命,年紀輕輕的,就這樣消逝。
淚水又溢滿眼眶,忽然就感慨生命的短暫和脆弱。
“今夕月華如水,安知明夕不黑云。人生短暫,若能似這螢火蟲般流光溢彩,也是不枉來人世一回。”
拓跋點頭:“是啊,紅塵彈指一揮間,生命何其短暫,又何其脆弱。傾城,我們的歲月,便要似這螢火蟲般,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拓跋吻著顧傾城,心情既開心卻又帶著一絲隱憂。
顧傾城看著那熠熠生輝的螢火蟲,又想起她的蝴蝶谷。
“拓跋,此刻看著這些螢火蟲,我好想我的蝴蝶谷,好想奶娘師傅他們。”
顧傾城的心緒又飄回了蝴蝶谷。
“有機會我與你一起回去,去看看你的蝴蝶谷。”拓跋拍拍她的手道。
“你知道嗎,我從來沒見過親娘,可是奶娘雖然嚴厲,卻像我的親娘一樣無微不至的照顧我。
我自小不知道什么是親爹,可是師傅卻亦師亦父的疼我,教育我。
我沒有親爺爺,但鐵爺爺風爺爺卻像親爺爺般寵溺我。
我沒有親姑姑,可是上官姑姑和秦姑姑就像我的親姑姑。
如今馮左昭儀娘娘又像親姑姑和慈母般待我,他們一個個對我,都是恩重如山。
傾城此生有這些親人,已經好幸福好幸福了。每當想起這些親人,我就感動得想哭。”
顧傾城看著夢幻般的夜空,想卻蝴蝶谷翩翩飛舞的蝴蝶兒,想著那些疼愛她的人,熱淚涌上她的眼簾。
“以后還有我,你的夫君和孩子寵你疼你,我的娘子會更加幸福的!”拓跋道。
眉間那股隱憂更重皇爺爺既已知道他們的事,他會不會不遵守什么天意賭約,迫不及待的出手,要占有傾城呢?
再看他的娘子時,顧傾城卻像孩子般欣賞著夢幻的螢火蟲。
“傾城,你記得我曾經讓你看見兩個人就遠遠躲開嗎?”拓跋看著沉醉的顧傾城問。
顧傾城醉心螢火蟲之美,心不在焉的反問:“哪兩個人?”
“就是太乙真人和大祭司。”拓跋再次叮囑,“你一定要遠離他們。”
顧傾城點頭道:“我雖然還沒見過什么太乙真人和大祭司,聽你對他們如此的防范,那我以后遇到他們小心便是。”
頓了一下,她又仿佛才醒起該問問拓跋,為什么要對他們如此的防范。
“他們是大惡人嗎?”顧傾城回眸看著他疑惑的問。
“對,他們就是大惡人!”拓跋點頭道。
“你告訴我,他們怎樣作惡了,比拓跋翰和乙渾他們還惡毒嗎?”顧傾城眸光熠熠。
拓跋道:
“太乙真人是太虛真人的師弟,兩人源自全真教。太虛真人剛正不阿,而太乙真人卻六根未凈。
太虛真人一直不問世事,隱居太虛幻境離恨天。后來更看不慣太乙真人與皇家過從甚密,幾乎不離開太虛幻境。后來全真教,便一直由太乙真人主事。
太乙真人不誠心修道,卻與大祭司狼狽為奸。總之,就是專門干些阿諛奉承,討皇爺爺開心之事。”
太虛真人顧傾城倒是在桃花塢見過,難得他還會為了自己出太虛幻境。
“他們干的都是什么害人的勾當?”顧傾城眸光聚斂,“難道太虛真人就不管管他的師弟嗎?”
“太乙真人行為偏頗,急功近利,就是他攛掇著皇爺爺滅佛。”拓跋道,“這些年來,大魏的佛教,就是在大司徒崔浩和太乙真人的煽動下,幾乎被皇爺爺毀滅殆盡。”
拓跋眸眼里的憂戚,顯而易見。
顧傾城不知拓跋為何如此的擔憂。
“你放心,我并非佛教中人,與他道家不相沖,他們攛掇不了陛下滅了我。”顧傾城嘻嘻笑道。
拓跋暗暗嘆口氣,再三叮囑:“總之,你以后見著那個太乙真人和大祭司,能躲,一定要遠遠躲開他們,知道嗎?”
顧傾城默默頷首,又舒展著他的眉宇,柔聲道:
“好了好了,看你眉頭深鎖的,不就是一個太乙真人和大祭司嗎?他們不過是個道人和大祭司罷了。
他們又不是殺手,不會來刺殺我的,你就別為我的安全擔憂了。”
“你的安危固然是最主要的,但更重要的是,我還擔心皇爺爺不守承諾,對你心懷不軌。”拓跋將她緊緊擁住,生怕被人搶了去。
“傻瓜!”顧傾城輕嗔,“怎么如此想自己的皇爺爺!”
拓跋輕撫她的臉,他的傾城,多少人想占為己有:“你知道我擔心什么,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醋壇子。”顧傾城溫婉道:“你放心,我已烙上高陽王的大印,沒人敢再接收的。”
“但愿吧!”拓跋眼中那一抹陰鷙一閃而過。
顧傾城又想到白天那些幻覺,拓跋雙臂盡失。
繼而又想到那個風雪中他被五馬分尸的場景,心里就更加惆悵。
“拓跋,大魏真的要和劉宋開戰嗎?”顧傾城軟軟的問。
拓跋看著愁眉苦臉的顧傾城,還是不想欺瞞她。
略為點頭,道:“雖說劉子業要擺什么弈棋擂臺,會耽擱些時日,但他父皇已調兵遣將,大魏與劉宋開戰,勢所難免。”
拓跋相擁著顧傾城,在她耳畔低喃:“我們能多待一分是一分,多待一刻是一刻。戰場上的事,沒人可以保障”
顧傾城摁住他的嘴,認真道:“拓跋,你答應我,不管任何時候,你都要完好無損的出現在我面前!”
“……好。”拓跋的聲音有些嘶啞。
而后,顧傾城又嘆氣蹙眉道:
“拓跋,戰爭最大的受害者,從來都是無辜的老百姓。
戰爭所到之處,田地荒蕪,無人耕種,父母等來的是兒子的死訊,妻子盼來的是丈夫的亡魂。
難道,必須要以戰止戰嗎?”
拓跋喟嘆:“傾城,很多時候,我們都身不由己。我知道你善良,不想看到老百姓傷亡。”
看著容色憂戚的顧傾城,稍頓又道:“好吧,我盡力而為,只要他們不主動來攻擊我們,我們就不出擊。”
顧傾城見他答應,便主動吻了上去。
“娘子真乖!”拓跋開心的哈哈大笑。
抱著她回房間,滾倒在床上,幾乎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合二為一。
他知道她為那倆丫頭悼念,他也不再有任何欲念,兩人相擁而眠。
只有深愛一個人,才會隨時隨地顧及她的身心感受。
他們白天在菡萏小筑賞荷捕魚抓蝦做菜,這樣的日子悠然自得,恍若世外桃源的神仙眷侶。
晚上還能觀賞到夢幻般螢火蟲美景,竟是流連忘返……
拓跋心滿意足的酣然入睡。
顧傾城躺在床上,腦海里又浮現出芷若和云錦的慘死,又是一番自責她們畢竟是因她而死。
晚上,拓跋做了個夢,夢見顧傾城戴著最華貴的皇后鳳冠,身上是逶迤迤華美的皇后鳳裙,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她整個人美得傾國傾城,手里牽著孩子,站在巍峨皇宮大殿的白玉臺階上,俯瞰天下。
風吹動她的長發,陽光下泛出淡淡的墨色光暈。
她笑容恬靜,高貴端莊,風情萬種。
她手里牽著的男孩子,粉雕玉琢,頭帶皇冠,身著深紅太子袞服,長長的眼睫毛,大大的眼睛水靈漂亮,像極顧傾城。
拓跋踏著玉階往她們走上去,卻見那孩子放開了顧傾城的手,大喊:“父皇!”順著臺階向他飛撲過來。
他歡天喜地的張開雙臂去接,那孩子卻繞過拓跋,撲到他身后另一男人懷里。
拓跋猛然回頭,看到的卻是頭戴皇冠春風得意的拓跋余。
孩子竟然撲進拓跋余的懷里!
拓跋陡然驚醒。
醒過來,發現懷里空空如也,拓跋不知是夢是真,一時間臉色蒼白。
他的傾城呢?
他只感到渾身的血液凝固,恐懼沿著他的心臟,擴散至四肢百骸:
他的娘子呢?
難道圣姑已返回了九重天?
又或者她的存在,一直只是他的南柯一夢?
世間上根本沒有顧傾城?
拓跋迷迷惘惘,昏昏沉沉,整個人陷入詭異的境地里。
而后,他聽到房間外傳來響動。
是洗手的水淅淅瀝瀝聲。
顧傾城半夜里睡得不安穩,起來如廁洗干凈手回來,見拓跋眼神瞪直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
見她回來,他也呆呆的盯著她。
顧傾城嚇了一跳!
“怎么了?”顧傾城疾步過去扶住他淺聲問。
拓跋猛然跳起來,將她摟在懷里。
他摟得很緊,讓顧傾城透不過氣。
她輕咳著:“拓跋,你要悶死我了?”
拓跋就忍不住笑了。
她還是他的!
他實實在在抱住了溫熱的她,是他的傾城,他的女人,他的娘子,從來都不是夢!
世間上真的有顧傾城!
圣姑也沒有回九重天!
拓跋想過失去顧傾城會痛不欲生的感覺,卻還未意識到,她早已布滿了他的整個生命,滲入他的骨髓,與他融為一體。
若是將她移走,就會連根拔起,他的命也就沒有了。
“娘子,我得好好看緊你。”拓跋劫后余生般嘆口氣,“你是我的,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奪走!”
“傻瓜,是做噩夢了吧?”顧傾城溫柔的躺進他懷里喃喃,“噩夢都是相反的。”
后半夜,躺在拓跋的懷里,顧傾城漸漸沒有心理負擔,安然入睡。
聽到她柔軟均勻的呼吸,拓跋再也無法入睡了。
他將她抱在懷里,一整夜未動。
他很為自己驕傲,心愛的美人在懷,他也能做到坐懷不亂。
翌日一早,晨曦熹微,似織金點翠,透過窗欞,溜進他們的房間。
浮華斂去,只剩這山野的靜謐。
拓跋心情極好,早已起來備了早飯,將慵懶的顧傾城自一堆被褥里撈出來。
顧傾城摟著他的脖子問他:“你昨晚真做噩夢了?”
“確實做噩夢了。”拓跋表情凝重的頷首。
“大魏的戰神,見慣刀光劍影,尸骨成山,還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錚錚鐵漢,也會有做噩夢的時候?”顧傾城撇嘴淺笑揶揄他。
見他神色不對,憂心忡忡,莫非又是千萬年前什么啟示?
但他們為何不同時入夢?
“是怎樣的噩夢?”她又驚愕的問:“竟然會令大將軍如此害怕?”
“真的好害怕!”拓跋眸光慎重看著她,難得的嚴肅。
“快告訴我,是怎樣可怕的噩夢?”顧傾城見他肅然,握著他的手柔聲問。
昨晚自己并沒有與他一同入夢,難道發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夢見,你與拓跋余有了個兒子。”拓跋悶悶不樂道。
顧傾城幾乎笑噴:“傻瓜,那怎么可能!夢都是虛幻飄渺的。”
顧傾城搖頭嘆氣,覺得拓跋一下子傻乎乎孩子氣。
“不對,并非所有的夢都是虛幻飄渺,咱們之前做的夢,還有你那些夢,都曾經是真實存在的。”拓跋沉重道。
“……對,我們之前所有的夢或者都是曾經真實的。”顧傾城撇嘴道,“但你做這個夢,我敢斷定,是你終日杯弓蛇影,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
“真的?”拓跋非常認真的追著顧傾城后面問。
“真的!”顧傾城一臉篤定。
拓跋又高興的跳起來,捧起她就吻,而后高高興興的去給她端鮮蝦餛飩。
云吞皮薄蝦嫩,湯頭鮮美,拓跋的廚藝水準一直飆升。
顧傾城一邊吃云吞,一邊緩緩道:“拓跋,我有時覺得,你真的不是人。”
拓跋有一絲的失落,加上昨晚的噩夢一直纏繞著他。
他懊惱的看著顧傾城。
顧傾城抬眸看著沮喪的他,再甜滋滋的笑道:
“你簡直是神,能文能武,還能燒得一手好飯菜,像你這樣的絕版好男人,只怕真是天上的神仙才會有。”
“娘子……”拓跋拖長音發嗲,握著顧傾城的手,眉眼都笑彎了。
再舍不得拓跋,菡萏小筑再令人流連忘返,暫時也要先離開了。
聽說奶奶這日該到了,她得先回去看看奶奶。
而且過幾日就是拓跋靈的及笄禮,她說好要為她辦曲水流觴及笄宴。
她還得回宮看看那些工匠把御花園布置得怎樣了。
還有老祖宗和姑姑,她離宮幾日,她們也擔心她回顧府會怎么樣吧?
小住一晚,雖意猶未盡,他們也只能離開。
離開前,拓跋看著顧傾城,她的眼眸,因曾經的流淚洗滌而愈益明亮,心因飽經憂患而愈益溫厚。
當然,更不乏剛毅。
“傾城,我之前真怕你為了芷若和云錦的死一蹶不振。”拓跋吻了她一下,道:“如今看你一切恢復如常,我也放心了。”
“你放心,為了芷若和云錦,我也會堅強的。”顧傾城點頭道。
他們每次出行,都會換幾次車駕轉乘,即便是皇帝陛下,也未必就知道他們的行蹤。
世外桃源再令人流連忘返,他們還是要回到塵俗里去。
離開菡萏小筑后,顧傾城懷著想見奶奶的興奮心情,也帶著對柳如霜的滿腔悲憤,心潮澎湃的回到顧府。
她倒要看看,柳如霜還有何面目撒謊,說芷若和云錦她們去了秦州。
她控制著自己的心情,怕自己一時激憤,把柳如霜給殺了。
那樣的報仇,就沒有意義了。
柳如霜雙手沾滿鮮血,她要她慢慢償還。
讓她死得那么快,只會便宜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