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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積德行善
樓夫人站在書房外,仿佛又勾起什么傷心事,眸眼蘊含淚光。書書網更新最快
凝視良久。
最后提袖印印眼角,才暗嘆口氣。
領顧傾城走進去。
走進書房,顧傾城看著空空如也的書房,感慨道:
“夫人,聽說樓司空走后,您怕睹物思人,竟把這里的書籍都燒了。沒想到夫人對樓司空,竟是用情至深啊。”
樓夫人驚愕的看著顧傾城。
她驚愕的表情更令顧傾城懷疑。
夫人對這些書籍的話題,竟是如此的敏感,難道她真的知道什么?
樓夫人一瞬的驚愕后,又淡然道:
“是啊,人都已經走了,再留他的任何東西,只會徒添傷感。還不如一把火,燒了干凈。”
語氣不無蒼涼。
“樓夫人伉儷情深,大司空走前,難道,沒有什么未了之事,要交代夫人?”顧傾城又隨口問道。
樓夫人更加震驚的看著顧傾城,半晌,忽然微笑道:
“老身看馮小姐,并非一名普通大夫吧?”
“哦,夫人不必驚慌,我并無惡意。”顧傾城微笑道。
稍頓,又緩緩道:
“我只是聽說,樓大人并非病故,而是自殺。這里面,樓司空是否有什么冤情,夫人應該請刑部幫忙調查啊。”
“您不是馮傾國。”
樓夫人語氣有些訝異,目光如炬,靜靜的落在顧傾城臉上。
隨即,又語氣平緩道:
“當然,老身知道您并非什么壞人,更不會有心害老身。
但您當日,肯定不是單純為了買宅子而來吧?”
“夫人您”
顧傾城思量著:
樓夫人如此敏感警惕,若想從她口中知道些什么,不表明身份來意,應該很難如愿吧。
正在顧傾城躊躇著,要不要把自己真實的身份,告訴樓夫人時。
樓夫人已忽然矮身,跪在顧傾城面前,恭恭敬敬的給她行禮。
“老身有眼不識泰山,所謂的馮傾國小姐,莫不就是,名動天下的安平郡主,顧傾城?”
樓夫人又驚又喜道。
“夫人折煞傾城了,我確實是顧傾城。”
顧傾城趕緊扶樓夫人起來。
又道:
“不管怎么說,夫人您是長輩,見個禮也就行了。如此大禮,傾城擔當不起。”
“老身果然沒有看錯,原來,您真的是安平郡主。難怪,老身能起死回生。”樓夫人喜極而泣,“郡主恩同再造,這禮,郡主受得起……”
顧傾城幫樓夫人擦拭眼淚。
扶著她微笑道:
“夫人目光如炬,沒想到只一兩句話,便被夫人,識破傾城的真正身份了。”
樓夫人萬分喜愛的看著顧傾城,感慨道:
“其實,老身一早就有所懷疑了。郡主一身貴氣,不但醫術精湛,還有傾國傾城之貌。
試問世間上,豈會同時同地,出兩個這樣不得了的人物。”
“樓夫人過譽了。”
樓夫人再搖頭苦笑:“之前,是老身有眼無珠。”
這樣天仙般的郡主,她老三哪有這個福分啊。
“請夫人勿怪,傾城之前隱秘身份,喬裝而來,原是怕給樓司空后人,帶來不必要的傷害。”
顧傾城帶著歉意道。
“郡主不必自責,不管郡主來意如何,郡主終究,是救了老身這病入膏肓之人。”
樓夫人感激的看著顧傾城。
再默默點頭道:“當日你的丫頭說得不錯,老身,確實是遇到貴人了。”
“夫人,傾城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顧傾城畢竟心里有愧,自己是懷有目的而來。
樓夫人略為沉吟,點頭道:
“若老身所料不錯,郡主,怕是為當年,太子一案而來吧?
可惜老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即便老身想感激郡主,怕是幫不上郡主什么了。”
“樓大司空一向對夫人敬重有加,臨走前,難道,就不和夫人交代什么事么?”
顧傾城眉宇輕蹙。
樓夫人搖搖頭,嘆道:
“郡主仁德廣昭,為世人津津樂道,您的事跡,早已傳為佳話。
老身未得見郡主天顏之前,已然十分喜歡郡主。
如今郡主于老身,更有救命之恩。老身對郡主,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先夫從不把官場里的事,向老身透露,更不會告知其他妾室。
他一向言道,官場是無硝煙的戰場。婦道人家只管持家,不能干政。
若想家人平安,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方可性命無虞。
他司職大司空,所記錄賬本,也不知是否真冤枉了太子,或者確有其事。
當時,陛下已派人把先夫抓去,嚴加徹查,并把樓府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其他賬本。
太子死后不久,先夫被釋放回府。我們本以為一切,會風平浪靜,誰知道,先夫卻萌發自殺之念。”
樓夫人略為調整自己情緒,又繼續道:
“他走之前,確實跟老身交代,若他有不測,把家里一切書籍,都當著街坊鄰里燒了,免得樓府家無寧日。
若有任何人再想來查問什么,就告訴來人,讓他們積德行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沒想到先夫交代完這番話,隔天,就在這小佛堂上,投繯了。”
樓夫人眼眸含淚,看著小佛堂上的房梁,眼前又浮起樓大司空吊死的慘狀。
“……樓大司空,就是在這里投繯的?”顧傾城頗為意外。
看著佛堂上的房梁,又不禁想起拓跋余的娘親。
“是啊,先夫就是在這里投繯。”
樓夫人悲慟的看著房梁。
又痛心道:
“所以先夫走后,連這小佛堂,老身都幾乎……不踏足一步。”
“難怪這里布滿塵埃,想來夫人每次來這小佛堂,都會觸景生情,想起樓大司空,走前的模樣吧。”顧傾城道。
再看看那房梁,是緊挨著東面的墻壁,也就是在那幅禪語的前面。
樓大司空死前,是看著他自己那幅禪語走的吧?
樓夫人點點頭,又道:
“先夫走后,老身便把家里所有書籍,搬到大街上,當著街坊鄰里,一把火燒干凈了。
先夫死后,別人開始議論他是畏罪自殺,說他構陷太子,愧疚之下才自殺。
又有人議論是陛下惱他害死了太子,逼他自殺謝罪。
不管如何,太子終究,是因他所記錄的賬本而死。
先夫死后,便鮮有人敢與樓府來往。
這不,連戈射活動,也不讓樓府任何人去參加。
人走茶涼,當初赫赫有名的大司空府,就這樣,一下子沒落了……”
樓夫人最后戚戚然。
“……那,樓大司空走后,可否有人來找過夫人,查問賬本或者什么的?”顧傾城又問。
樓夫人點頭道:
“有,前前后后真的有幾撥。
有官府刑部來查,也有太子府中人,晚上還有蒙面人,把刀架在老身脖子上質問。”
稍頓,樓夫人提袖擦拭眼淚,再感慨道:
“可是老身真的一概不知,只統統告訴來人,先夫遺言,便是積德行善,否則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積德行善?”顧傾城默默念道。
又看了看墻上那幅禪語,其中有一句:
樓大司空口口聲聲要人積德行善,還選擇在這小佛堂自盡。
更靠著這幅禪語。
莫非他心里真的有什么愧疚?又或者有什么暗示?
依樓夫人的表現,看來,樓大司空真的什么都沒給樓夫人留下。
佛堂里原本布滿塵埃的跪墊也已經抖干凈。
顧傾城走過去,跪在中央的墊子上,徐徐向彌勒佛參拜。
笑口常開的彌勒佛手上妙蓮指著她,仿佛給她撒布著福音。
樓夫人也走過來,在彌勒佛前一起參拜,道:
“佛祖莫怪,先夫走后,老身心灰意冷,沉疴宿疾,久不前來,令佛祖沾染塵埃。
但佛在心中,老身心里,也是常懷積德行善之心的。”
她們跪拜完彌勒佛,顧傾城扶樓夫人起來。
“夫人,難得您把所有書籍燒掉,卻還留下書房這幾幅山水畫和這幅禪語。這些字畫,也是僥幸才能保存啊。”
樓夫人看著這所書房,不無感慨道:
“府里的書籍不管是否貴重,當時一本不留,全都燒了。
有些稍為值錢的名人字畫,當時也拿到古玩店賣了。
書房這幾幅,是孩子幼年時涂鴉,沒人欣賞,也沒有危害,就一直掛在書房。”
樓夫人想起當時在大街上,當著街坊鄰里的面前,燒毀書籍和售賣值錢的字畫,不免覺得一陣悲涼。
顧傾城看著墻上的禪語,又問道:
“夫人,不知這禪語,是那位得道高人所著?”
“……這哪是什么得道高人所著。”樓夫人露出苦澀的笑。
看著那幅禪語,又感慨道:
“這幅禪語,是先夫兩年前,即興之作,說是悟佛悟出來的。
依老身看來,非詩非經,根本就狗屁不通。
也難得他死前,知道勸人積德行善,即便為了子孫后代,也為了紀念先夫,便保留了下來。”
顧傾城當日便隨口問過程管家,原來這真是樓司空所寫。
“大司空一直都信佛么?”
顧傾城順著樓夫人的眼光,再認真的細看禪語。
樓夫人沉吟半晌,才道:
“怎么說呢,以前也信佛。只是之前,陛下大舉滅佛,也幾乎沒有寺廟可去。
后來很多人便在家里設小佛堂,陛下也沒有禁止。
這里原本也是起居室,三年前,先夫榮升大司空后,為感謝佛祖而立,后來就變成小佛堂了。”
“哦,是這樣。”顧傾城一臉深思,“那就是說,這小佛堂,是樓大人任職大司空后,才設的?”
三年前樓大人被拓跋余舉薦去當大司空,一年后太子晃便被舉報貪墨,這中間就有了這個小佛堂。
難道他一早就籌謀害太子,但心里畢竟有愧,才設了這小佛堂。
希望減輕罪孽?
若太子貪墨純屬子虛烏有,那么大額的巨款,那些虧空的銀子。
都去了哪里?
莫非是樓大司空自己貪墨卻栽贓嫁禍太子?
樓夫人看似什么都不知,那樓大司空把銀子藏哪里了?
樓望之難道在外面還有外室?
這也不可能呀!
若他是拓跋余刻意安排去栽贓太子,他知道拓跋余能害太子皇兄,對他這個棋子也不會手下留情吧?
他能當上大司空,自非泛泛之輩。
難道他真的,毫無留手?
兩年前的參悟,真的是參悟出禪語而沒有其他深意?
顧傾城又看了那幅禪語一眼,默默念道:
霧里看花苦中求
何日云開見日頭
云開土破便騰龍
霧里看花苦中求:可否理解為別人苦苦找尋,都是霧里看花,看不清真相,徒勞無功?
何日云開見日頭:是否理解為何日能撥開云霧見青天,一朝沉冤昭雪?
顧傾城往彌勒佛看過去,彌勒佛確實手執妙蓮,指引著前方,前方的位置,便是跪拜之處。
樓大司空死前并未交待其他特別之事,卻要人積德行善。
是否跟這一句,有什么關聯?
這整首禪語的中心點,是否只有這一句?
而佛祖所指之處,是否就隱藏著真相?
云開破土即化龍:難道是想要撥開云霧,知道真相,便要破土?
在這所指之處破土?
云開破土即化龍,龍是指天子龍子。
顧傾城倏然靈光一閃:太子就是龍子!
難道這禪語真的跟太子有關?
這禪語掛在東面的墻。
東面?
東宮?
太子?
樓大司空偏偏吊死在這里,就是給想尋找真相之人,什么提示?
“……郡主,您還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樓夫人看著出了好一會神的顧傾城,微笑問。
顧傾城猛然驚醒,是否自己太胡思亂想了?
這或許本來就是樓大司空參悟出來的禪語,硬生生的被自己想成什么玄機了?
即便要破土,那是人家的宅子,也不好隨便就提出要挖人家的佛堂呀。
那可是大不敬的。
不對!
偏偏是大不敬,一般人才沒想到要挖人家的佛堂。
這事,得和拓跋商量后,悄悄進行。
“……哦,沒有了,我們走吧。”顧傾城道。
再回望一眼小佛堂,才和樓夫人離開。
出書房前,顧傾城又慎重道:
“夫人,關于我的身份,還有給您治病之事,夫人還是保密的好。
夫人說曾有蒙面人把刀架在您脖子上,問還有沒有什么賬本。
我擔心那些蒙面人是什么惡人,別到時別連累了夫人及家人。”
“好,老身明白了。”樓夫人點頭道。
顧傾城心道:
陛下派人來找過,也拷問過樓大司空,后來還有蒙面人來找。
那些蒙面人,可能就是指使樓望之嫁禍太子的幕后之人所派?
可是連那些幕后之人都找不到其他賬本,難道樓大司空,真的沒有其他賬本?
而最重要的,那些貪墨的巨款,去了哪里?
難道,不翼而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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