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渺傾城

第三百八十三章:猶勝新婚

作者:采玥書名:類別:玄幻小說

第383章:猶勝新婚

憔悴天涯,情人廝守,情如故。

紫霧香濃,翠華風轉,花隨輦。

“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昏睡中的顧傾城,嘴里呢喃,在夢里上香祈愿。

拓跋眸子里噙滿淚,心疼的,緊緊握著她的手,貼著自己的臉。

第一天過去了,她沉睡未醒。

第二天,她一直緊蹙的眉宇,偶爾又含嗔帶怒:

“拓跋……你醒醒,快起來!再不起來,娘子我,可要休了你……”

床榻旁的拓跋,不輕易落淚的錚錚鐵漢,眸子中的淚水緩緩聚集,慢慢盈滿,淺淺墜落,淚如雨下。

一滴滴,像雨珠,濺落在她的臉上。

“下雨了……拓跋,快來,我給你打傘……”

顧傾城又帶著一絲焦灼,嘶啞的喊,拿著雨傘,在夢中追逐拓跋。

雨,卻仿佛越下越大。

那把油紙傘,太小了。

到了夜間,顧傾城聽到有人唱歌:

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小時候,臨睡前,奶娘便常常給自己唱這首《》。

可是,他夢里聽到的,卻是個男子在唱。

歌聲渾厚,委婉纏綿,情真意切,溢于詩間。

那一夜,她幾乎是聽著歌聲而眠。

第三天的早晨。

她睫羽微顫,便聽到一把緊張卻不失溫柔的聲音,在耳畔低低呼喚:

“娘子,娘子……你醒醒……起來看看我……”

她終于醒過來。

徐徐睜開眼,就看見守護在她身邊的拓跋。

拓跋正帶著醉人的微笑,含情脈脈的看著她。

他的臉上,已經沒有那些胡子拉渣,干干凈凈,俊美得那叫一個顛倒乾坤。

“拓跋,你醒了?”

她睡意未消,慵懶卻欣慰的問。

“嗯,我早醒過來,不用擔心了……”

拓跋眸子噙淚,輕撫她的臉。

“唔……我怎么睡著了?”

顧傾城看著已經精神抖擻的拓跋,也報以甜蜜的微笑。

想撐起來。

拓跋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

輕輕撫摸她的頭,又熱淚盈眶:

“傻瓜,你不是睡著了,而是已經睡足三日三夜了。

馬不停蹄的趕了那么遠的路,還放了那么多血救人。

你的心維系在我身上,這些年全靠這些血養著身子。

你放那么多的血,可知損耗你多少元氣,你可知我有多心疼?!”

拓跋眸子里強忍的淚,帶著蝕骨心疼的責罵,皆令顧傾城胸腔里暖流翻滾。

“……每個生命都很珍貴,我能救一個,便有一個家庭不會悲傷。”

她淺淺一笑,胸腔涌動,眼眸里光影搖曳,碎了一天的星光。

眼前星光璀璨,醉了他的眼,亂了他的心。

“答應我,以后不會隨便放自己的血了。”拓跋輕吻她的額,“你是我的命,你若有什么好歹,讓為夫怎么活?”

“拓跋,你好肉麻哦。”

顧傾城掩面,遮住眸子里快要激動流淌的淚水。

她這個害羞的表情,令拓跋又倏然心動。

炙熱的吻,落在那粉潤的桃花瓣上。

他熱烈的吻著他的傾城,恨不得把她吃進肚子里。

短暫的分開,令她們都萬分思念對方。

拓跋身體過于激動,顧傾城怕弄破他的傷口,輕輕摁住了他:

“傻瓜,你身上那么多傷,還沒好利索呢,別亂動了。”

“放心,為夫都好了,已經能征戰了……”

拓跋在她耳畔,帶著曖昧的輕咬她的耳垂。

“不害臊!”顧傾城輕嗔,羞得推開他的臉。

他在笑。

一臉壞笑。

笑得肩頭輕抖,笑得身姿搖擺,笑得……恣意而放縱。

“有那么好笑么?”傾城微微嘟嘴。

他依然開心的笑,卻刮刮她的臉:

“你個女流氓,是你自己想歪了。本大將軍確實好了,能征戰殺敵了。”

顧傾城嚶嚀一聲,更羞得臉色緋紅,把頭埋在他胸脯上。

半晌后……

他摩挲著她的秀發,嘆口氣,又柔情道:

“你肯定擔心壞了,才那么拼命趕過來吧?”

“嗯,我就怕你醒不過來了。”她的聲音又輕又軟。

軟進他的心里。

她的頭,依然埋在他的胸脯上。

稍頓,她抬頭,又嬌嗔:“拓跋,你說過不會掛彩的,如今卻滿身傷痕累累。你言而無信。”

“對不起,讓娘子擔心了。”拓跋輕吻著她。

顧傾城看著他,故意捻酸帶醋,微微崩著臉:

“你乃三軍統帥,怎會身先士卒去功城。你身上的燙傷,是為了……救花木蘭吧?”

拓跋點點頭,卻又趕緊搖頭澄清:

“你千萬別誤會啊,作為他們的主帥,我不能看著自己的將士受傷。

而且她畢竟是你青梅竹馬的好姐妹,我怕她毀容了,你會很難過,怪我沒好好照顧她。”

他看著她,再點點頭,竭力讓他相信他。

顧傾城終于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如花盛綻。

“傻瓜,故意逗你呢!別說是你的將士遇難,即便是素不相識的陌生女子,你若為了避嫌不去救人,我才瞧不起你呢!”

她其實沒有一點因為拓跋奮不顧身去救了另外一個女子而吃醋。

他知道拓跋是愛屋及烏。

即便不是自己自小的好朋友,是個陌生的女子。

他身為大將軍,也應該義不容辭去救人。

拓跋看著懷中甜心的可人兒,又忍不住笑了。

“你看你,又笑!有那么好笑么?”顧傾城笑道。

“娘子千里救夫,又那么可愛,當然便發自內心,忍不住笑!”

拓跋又吻了她一下。

再溫柔道:“幾日都沒吃東西了,餓了吧?我給你做紅燒牛肉面。”

“嗯,是有點餓了。”顧傾城真的覺得肚子餓了。

拓跋道:“你等著,為夫去給你做面噢。”

“可是拓跋,你的傷還沒完全好,不能亂動。”

顧傾城拽住他的袖子。

“傻瓜,我和其他重傷者都基本好了。你不僅放血,而是放了很多血。

否則我們不會康復得那么快,而你也不會元氣大傷,昏睡那么久。”

拓跋疼惜的,輕輕撫摸她的臉。

顧傾城見他基本痊愈,也就放心了。

提起衣袖嗅嗅,有些尷尬的苦笑:

“我幾日都沒洗澡了,現在最想,就是舒舒服服洗個澡。”

她一路長途跋涉,這三日又昏睡,拓跋舍不得叫醒她,至今連個澡都沒洗。

其實,飛鴻飛雁聽到房間有動靜,有說話聲,知道顧傾城已醒來。

知道郡主幾日沒有洗澡,起來,肯定要洗澡,已趕緊在緊挨著的浴室備好花瓣熱水湯浴了。

他聽她說要沐浴,又賴著不走了。

“好,那咱們就先洗澡。”

“你方才不是說要去給我做吃的么?”她將他往外推,“快走……”

他涎著臉,無賴本色又暴露無遺:“先服侍娘子沐浴,再做吃的也不遲。”

拓跋說罷,已不待她拒絕,便抱她去浴池洗澡。

劉宋皇帝曾經的行宮,那浴池不僅寬大而且奢華。

氤氳的水霧里,有花瓣漂浮。

“拓跋,”顧傾城媚笑,親熱的湊到他耳畔,倏忽用力的咬了他脖子一口:“你就是不安好心!”

咬過他的傾城,眼波流轉,嫣然一笑,澄澈的眸子流光溢彩,比彩霞還艷了幾分。

他看得癡了,眸子滯住。

“娘子真是太了解為夫了!”他竟厚顏無恥的壞笑著承認。

要為她寬衣。

這里可是臨時行宮,隔壁還住著很多受傷的將軍呢!

他還以為是一攬芳華么?!

她臉如渥丹,羞澀的推他走:

“……不用你,我自己可以。”

拓跋眸眼幽深的盯著她看了半晌,恣意的勾唇:

“娘子,你身上還有哪塊肉,是為夫沒瞧過的么?”

拓跋那廝還習慣性的沖她媚眼一撩。

顧傾城被他不要臉的話,說得滿臉通紅。

嘴唇微動,含羞帶怯的埋首在他胸前。

最后,不得不妥協,任由他一如既往給她洗澡。

當然,以往給她洗浴,自然是兩人一起洗。

拓跋寬厚的脊背,結實的胸膛,那些縱橫交錯的傷,卻已經奇跡般的,幾乎全好了。

只剩下粉紅的肉色。

她輕撫他的傷,滿意的點頭:“你說得不錯,又可以征戰殺敵了。”

拓跋卻擁著他,帶著無賴的曖昧:“為夫所說的征戰,當然是與娘子開戰了。”

“無賴!”顧傾城嬌羞無限的捂著臉。

即便她早已是他的人了,即便他們已經私底下成親。

每次,她都是如此的嬌羞無限。

而每次她的矜持嬌羞,更牽動他的熱情。

看著眼前人不施粉黛,卻如渥丹的容顏,艷壓一切世間繁華。

拓跋情動如火,擁著她熱吻:

“娘子……我想你了……”

她被他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一邊掙扎著推開他。

“那個,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緊要大事了。”

“別找借口,你已是我嘴里的肉……”

拓跋一邊吻,手已不安分。

“陛下已經輸了天意賭約。”她喘息著。

“真的?!”

拓跋終于停了一下。

又驚又喜的看著她。

她看著肌肉壯實的他,軟軟道:

“我臨來之際,陛下問我為何要來,要聽我藏在心里的話。

我便告訴他,我愛你,即便他要殺要刮,也阻止不了我與你在一起。

他便徹底認輸了,說不再阻止我愛誰,從今往后,我與他只是忘年之交,父女之情。”

傾城語氣平淡。

他卻心頭震動。

淚霧瞬間涌上他的眸子。

他知道他的傾城,在向皇爺爺說出此番話時,肯定是豁出去。

視死如歸了。

為了來見自己,她冒著被皇爺爺殺頭之險。

她鋌而走險。

卻也終于,排除萬難的來到自己身邊,還將自己自鬼門關拉回來。

“如此說來,我們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他激動的把她重新擁入懷中。

皇爺爺雖然不強迫傾城進宮,不干涉她去愛誰了。

可是皇爺爺還給自己下了圣旨,讓自己與仙姬公主和親。

但是,車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管他呢!

即便是明天,也沒有人會知道發生什么事。

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才最重要!

不管如何,他們終于可以毫無顧忌的在一起了。

等到他孝制一過,他就可以宣布與她大婚了。

壓抑在他們心頭的大石,終于搬走了。

兩人深情的凝視對方。

眼淚,悄無聲息滑下。

而他們心中的熱情和激動,卻比浴池里冒著熱氣的熱水還燥熱。

兩人緊緊擁吻。

小別勝新婚,一雙人兒在水中輾轉纏綿……

“夫君,你怎么也會唱《》?”顧傾城在他懷里道,“小時候,奶娘便一直給我唱這首歌。”

“我還真的不會唱。”拓跋笑道。

他的眸子,卻有些傾城看不懂的情愫。

“可是,我睡著的時候,好像一直有個男子在唱那首歌,不是你么?”

顧傾城眉宇輕顰。

“哦,那是馮熙唱的。”拓跋說得輕描淡寫,“唱的很纏綿,就像催眠曲,我也就不阻止了。”

原來是馮熙大哥,沒想到他和奶娘一樣,都會唱那首歌,而且那曲調還一模一樣。

她也給拓跋唱了一遍那《》:

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歌聲婉轉纏綿,悅耳動聽。

“真好聽。”拓跋由衷道。

“我奶娘說,我的名字,就是母親取自這首歌曲。”

顧傾城一邊道,一邊想著自己母親的模樣。

有些遺憾,是永生難以彌補的,她終究沒能見上母親一面。

“我的岳母大人,肯定也是個如詩如畫,傾國傾城的女子。”拓跋也頷首贊道。

“什么岳母大人,誰嫁給你了?”顧傾城羞赧道。

“明明已經成親,你怎么比我還耍無賴。”拓跋輕咬她。

細心幫她洗浴后,拓跋為她更衣。

他拿來布帛,要給顧傾城擦頭發的時候,顧傾城的肚子卻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呦!”拓跋驚了聲,“忘記娘子肚子早該餓了。”

“確實是餓了。”顧傾城不好意思的撫摸著小骯。

“你稍等,我讓飛鴻飛雁來伺候你梳頭。”拓跋親親她的額頭,“我先去給你做吃的。”

拓跋出去,飛鴻飛雁隨即進來,伺候顧傾城梳頭穿戴。

飛鴻飛雁一邊給郡主擦拭發上的水,飛鴻淚盈于睫,心疼道:

“郡主為了救所有人,不惜放了自己那么多血,昏迷了幾日。您可知道,我們有多心疼。”

“我就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覺就恢復了。”顧傾城微笑著輕拍飛鴻的手。

飛雁拿衣裙出來,給郡主穿上,卻已經心疼得哭道:

“郡主悄悄放血,舍身救他們,您如此救高陽王殿下,也就罷了。

但那么多的將士傷兵,他們何德何能,怎承受得起郡主如此金貴的血。

而且,您即便是救了他們,那些人充其量,只會道聲郡主醫術高明罷了,根本不知郡主,是在舍命相救!”

“善欲人見,不是真善。所謂施恩莫忘報,又何必計較,別人如何看待自己的施恩。

眾生平等,生命在醫者眼里,沒有貴賤之分,只有能不能將他們救活。”

顧傾城看著她們,聲音不疾不徐。

“善欲人見,不是真善?”

“眾生平等,生命沒有貴賤之分?”

飛鴻飛雁姐妹倆低喃,互相看了一眼,對她們的郡主又不由得肅然起敬。

再鄭重其事的給顧傾城下跪。

“奴婢受教了,郡主連我們這些賤如草芥的奴隸,都能舍身相救,還為那么多奴隸爭取自由。是奴婢錯了。”飛鴻恭謹道。

“咱們郡主,就是真正的菩薩心腸。”飛雁擦拭著眼淚,卻仍然是萬分心疼。

顧傾城淺笑著扶她們起來,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

“什么活觀音,其實,你們的郡主我,也是鐵腕無情,連自己的父親,都能狠下心腸。”

想到父親臨終對她的責罵,她心里有絲愧疚。

“那……那是他們咎由自取,不怪郡主。”飛雁一邊幫郡主系好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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