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傾國公主
只聽得拓跋濬斬釘截鐵道:
“皇爺爺,傾城不但救過老祖宗的命,救過皇爺爺的命,還幾次三番救過濬兒的命。
于情,她是濬兒至死不渝的愛人。她生,濬兒便生。
于義,她是大魏的恩人。有恩不報,枉為人!
于情于義,孫兒都會與傾城同生共死,不離不棄。
皇爺爺若要下旨誅殺傾城,孫兒自當橫劍自刎,黃泉路上,與傾城永遠相伴!”
“濬兒,你是世嫡皇長孫,竟敢拿自己的性命,要挾你皇爺爺?!”
拓跋燾惱怒斥,又向禁衛喝道:
“將高陽王綁起來!”
禁衛一擁而上,奪下拓跋濬的劍,緊緊綁住拓跋濬。
拓跋余和拓跋靈也跪下去。
拓跋余磕頭哭道:“父皇,只要您放過傾城,余兒可以舍棄一切!帶著傾城遠離大魏!”
“父皇,您饒了傾城吧,靈兒以后一定聽您的話!求你了父皇!”拓跋靈哭得傷心欲絕。
飛鴻飛雁以及宮人們也一起跪下磕頭,個個大哭著哀求。
高允,陸麗等漢族大臣,也跪下求情:
“陛下,當年馮熙年幼,顧傾城尚在襁褓,他們是無辜的啊!”
拓跋丕則跑過來,一把拉起顧傾城,急道:
“丑八怪,咱不在大魏待了,我帶你走!快走!……”
顧傾城哪里肯跟拓跋丕走,扭頭看著被捆綁的拓跋濬。
想到自己馬上就人頭落地,再也見不到他了,真后悔曾經殘忍的在他背上插下那珠釵。
顧傾城掙開拓跋丕的手,撲向拓跋濬,推開他身邊幾個禁衛,緊緊抱著他,兩人抱頭痛哭。
“拓跋濬,對不起……”
只急得一旁的拓跋丕拓跋靈直跺腳。
“娘子別怕,生,我們一起生。死,我們一起死!”拓跋濬在她耳畔輕輕道。
“不,拓跋濬,你要好好活下去。”顧傾城哭道。
太華殿一片哀求痛哭聲,聲聲悲切。
“當年圣旨已下,馮氏兄妹確是漏網之魚,朕也不能轉圜。”
拓跋燾淚流滿面,看著顧傾城。
“父皇,您不能下旨!……”拓跋余知道皇帝要下最后旨意,趕緊哭著喝止。
拓跋靈也哭道:“父皇,不要啊!……”
拓跋丕也跪下來哭嚎:
“皇爺爺,您不要下旨,丕兒以后好好聽話,為大魏開疆拓土,不管皇爺爺說什么,丕兒拼了命都去完成。只求皇爺爺放過傾城姐姐!”
拓跋丕哭得凄酸,第一次叫顧傾城做傾城姐姐。
拓跋燾看著殿中哭成一片,為顧傾城求情的聲音。
他何嘗不是心如刀絞!
但是,皇權,絕不容挑釁。
他淚流滿面,嘴唇顫抖的繼續道:
“逆臣兒女,馮熙馮傾國聽旨……”
就在常山王那些鮮卑貴族們暗自竊喜之際。
“且慢!”
殿外傳來一聲大喝。
眾人去看時,只見容嬤嬤雙手恭恭敬敬奉著一卷懿旨,一直來到太華殿皇帝座前。
嘴里高呼:“陛下,請接老祖宗遺旨!”
“老祖宗遺旨?”拓跋燾愕然的問。
容嬤嬤點點頭:
“本來老祖宗交代,這遺旨要待她孝制過后,再命奴婢公諸于世。
但此刻安平郡主危在旦夕,也只能提前宣讀了。”
拓跋燾一聽,趕緊離開御座,走出殿前恭恭敬敬的跪下。
所有文武百官也一起恭恭敬敬的跟在皇帝后面跪下。
“懿德太祖太皇太后懿旨:
哀家本乃太祖姨母,入宮前已育女高柔。
太祖癡愛,強留宮中,弱女高柔流落民間。
太祖彌留之際,頓悟后悔,深感愧對高柔,命哀家尋回高柔,好好補償。
高柔流落民間,嫁與王孝廉,顧傾城乃高柔外孫女,哀家嫡親骨血。
更兼聰明睿智,屢建功勛,傾城輔國,大魏必昌。
哀家懿旨,封顧傾城為傾國公主,凡大魏子民,尊傾國公主,如尊哀家。
欽此。”
皇帝怔愣了一瞬。
而后大喜。
繼而恭恭敬敬的接旨:“謹遵老祖宗懿旨!”
所有人都震驚極了!
沒想到顧傾城,竟是老祖宗嫡親后人。
拓跋濬掙脫束縛,緊緊抱著傾城。
他的傾城,終于虎口逃生!
拓跋靈走過來,抱著顧傾城,歡喜得又哭又笑:
“沒想到傾城竟是老祖宗親玄孫,這下好了,傾城不用死了!”
拓跋余也喜極而泣。
“怪不得老祖宗遺言,要傾城以玄孫身份服喪。”拓跋燾微微嘆道。
隨即對殿上眾人道:“老祖宗懿旨,見傾國公主如尊老祖宗,爾等還不參見傾國公主?”
大殿上群臣回過神來,只得向傾國公主見禮:“見過傾國公主……”
飛鴻飛雁及一眾宮人都開心的笑起來,容嬤嬤帶著宮人,恭恭敬敬的對顧傾城跪拜:
“參見傾國公主……”
拓跋燾對那些鮮卑貴族和朝臣們大聲道:
“好了!如今老祖宗遺旨,不得傷害顧傾城。老祖宗懿旨,就連朕也得遵旨,你們都沒什么好說了吧?”
常山王賀蘭九真與獨孤忠誠相視一眼,眼睛骨碌碌一轉,冷笑一下,道:
“陛下,老祖宗懿旨,不得傷害顧傾城,這個,微臣等自當遵從。
若顧傾城是貨真價實的顧傾城,微臣等無話可說。
可顧傾城卻承認自己是北燕公主,那她并非真正的顧傾城,更非老祖宗嫡親骨血。
如此,自當……以北燕公主身份伏法!”
“對,常山王言之有理,若顧傾城僅僅是顧傾城,我們無話可說,只能遵老祖宗懿旨。
但若她認祖歸宗,還承認自己是謀逆罪臣之女,老祖宗的懿旨,也保不住她了吧?”
“……你們,竟然還胡攪蠻纏!”拓跋燾為之氣結。
但想想他們的話,也不無道理。
老祖宗的懿旨,只封顧傾城為傾國公主,保顧傾城一生尊榮平安。
但顧傾城并非真正顧傾城,而是北燕公主,就難堵這些貴族老臣悠悠眾口了。
“傾城,你也聽到大臣們的反駁,老祖宗確實封顧傾城為傾國公主,保顧傾城一生尊榮,不受任何傷害。
卻……沒保北燕公主,如此,你還要認祖歸宗,承認自己是北燕馮氏血脈么?”
拓跋燾不得不這樣問顧傾城。
顧傾城毫不猶豫的點頭。
“是的,我還是要認祖歸宗,我既是顧傾城,也是馮傾國。”
拓跋燾氣得胸口痛,跌倒在御座上:
這個倔脾氣!一向那么聰明,就不能以后再認祖歸宗么?
“陛下,既然顧傾城一意孤行,定要承認自己就是逆臣馮郎之女。
那陛下處決逆臣之女,便不算是忤逆老祖宗懿旨了!”
常山王賀蘭九真又不依不饒的咄咄逼人。
獨孤忠誠也緊跟著附議:
“對,陛下,高柔后人顧傾城,確實是老祖宗嫡親骨血,但此女并非真正的顧傾城,而是逆臣馮朗之女。
那就不是高柔后人,非老祖宗嫡親骨血,自當與馮熙一起伏誅!”
其他鮮卑老臣也跟著附議。
顧傾城看看眾人,微微一笑:
“我外祖母高氏誕下一男兩女,舅舅十幾年前身故,我母妃與顧傾城之母乃孿生姐妹。
她們姐妹幼年便商議,姐姐若生女兒,便喚做傾國,妹妹如生女兒,便為傾城。
我不管是顧傾城,或者是馮傾國,我和哥哥馮熙,皆是老祖宗嫡親骨血!”
眾大臣面面相覷,原來顧傾城和馮傾國之母,皆是高柔的孿生女兒。
不管顧傾城或是馮傾國,皆是老祖宗后人,那么她哥哥馮熙自然也是老祖宗后人。
同樣能赦免其死罪了。
那些咄咄逼人的老臣終于啞口無言。
“好,無論傾國傾城,都是老祖宗嫡親骨血。”拓跋燾喜道,“老祖宗懿旨,凡大魏子民,見傾城如尊老祖宗,列位臣工,以后可別忘了老祖宗懿旨啊!”
如此,所有人便不敢再多言。
就連常山王,也只能暗暗咬牙切齒。
終于散朝,皇帝命顧傾城再重新居住毓秀宮。
至于她要為她父母討一個公道,屆時,他自會在御書房給她個公道。
拓跋濬送顧傾城回到毓秀宮,已經是夜里了。
拓跋濬緊緊抱著顧傾城,宛如失而復得。
“娘子,今日又是驚濤駭浪,我們幾乎又陰陽相隔!”
“你真傻,還橫劍自刎。”
顧傾城輕撫他脖子上那微微留下來的劍痕,又心疼道:
“陛下若一怒之下,真的連你都殺了,那怎么辦?”
“娘子若死了,為夫還能活下去么?”拓跋濬頂著她的額頭,“我即便負盡天下人,豈能負了我的傾城。”
“是我倔強,令夫君擔心了。”
“都是因為常山王對你懷恨在心,與那些鮮卑貴族沆瀣一氣,一心想置你于死地。”拓跋濬憤憤不平。
“那些鮮卑貴族,百年老樹,盤根錯節,豈是你我一朝一夕,就能撼動。”
“你放心,哪怕是千年老樹,總有一日,我也要將他們連根拔起!”
顧傾城隨即又感嘆:
“陛下即便殺一儆百,卻也阻止不了他們苦苦相逼,若沒有老祖宗遺旨,我和哥哥怕是沒命了。”
“是啊,老祖宗對你真好,就連臨走,都要為你留好后路。”
“是啊,我的老祖宗……蟠桃姥姥……”
此刻顧傾城想起老祖宗又落淚。
兩人相擁,拓跋濬的吻,印上那兩瓣粉嫩的桃花瓣……
翌日,皇帝傳顧傾城與拓跋濬來御書房。
把當年遼西王謀逆的所有的證據,呈在他們面前。
原來當年反賊蓋吳,真的帶了厚禮,約見遼西王馮朗,力勸遼西王一起反北魏。
表面證據看來,遼西王好像與蓋吳真的有密謀。
當然,拓跋燾不知他們的密謀內容,便先下手為強,將遼西王斬殺。
將他們的密謀,杜絕于萌芽。
顧傾城看著那些所謂的證據嗤笑。
告訴皇帝,她自師傅和奶娘口中,也知道此事。
蓋吳確實約見她父王,勸她父王與他一起反魏。
只是她父王當初就因為憐惜萬千老百姓性命,不忍見血流成河,才開城降魏。
如今為了老百姓,更不可能動兵戈戰禍。
他之所以去見蓋吳,只是想力勸他不要再作亂,以致生靈涂炭。
沒想到,一片丹心,反而被皇帝誅滅五族!
拓跋燾聽罷,不由得跌坐在龍椅上。
如此說來,遼西王不但沒有反意,還有功于朝廷。
于是重新下旨,給遼西王平反。
并讓其子馮熙承襲遼西王爵位。
并將原來李峻的頓丘王府,改為遼西王府,賜予馮熙。
馮左昭儀已仙逝,顧傾城再住在毓秀宮便覺得觸景生情。
自然離開皇宮,回到遼西王府,與哥哥同住。
拓跋濬終究未與傾城公開已私底下成親之事,帶著拓跋靈和拓跋丕來遼西王府,看望傾城。
遼西王府,闔府歡慶。
馮門昭雪,兄妹再聚,光明正大,焚香祭拜,禱告亡靈。
馮熙淚流滿面:“沒想到老天開眼,讓我馮門得以昭雪,讓我們兄妹相聚!”
長孫無垢看著馮熙兄妹,更是萬般感慨,淚花涌出,暗暗抹淚。
鐵鋮見傾城姐姐歷經如此多的苦難,如今一切雨過天晴,也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拓跋靈與拓跋丕鐵鋮他們去參觀遼西王府,看看如今的遼西王府,與昔日的頓丘王府,可有什么區別。
花木蘭也來了,他們難得的歡聚一堂。
花木蘭撫摸著顧傾城的臉,萬般心疼,眼淚零落。
這張臉,雖然又長回來了,而且比之前長得更好。
但傾城可是經歷了多少苦痛啊。
“你放心,木蘭姐,我沒事。”
顧傾城拿她的手,撫著自己的臉頰。
花木蘭畢竟是將軍裝扮,拓跋濬隔遠看了,心里也別扭。
“你呀,總是讓人如此的心疼。”花木蘭擦擦眼淚。
又摸摸顧傾城滑如凝脂的臉蛋。
拓跋濬終于忍不住,走進她們,輕咳一聲:
“那個,花將軍,你可不能與傾城太親近了,小心被人看出你身份的破綻。”
拓跋濬還不由自主的拉開花木蘭與傾城的距離。
“別理他,他就是千年老醋釀造,不管男女親近我,都會吃醋。”顧傾城看著拓跋濬輕笑。
花木蘭臉上陡然升起一抹紅霞。
“傾城,你說誰吃醋呢?”
參觀完遼西王府的拓跋靈,走過來喜滋滋的問顧傾城。
顧傾城淺笑:“除了你侄兒,還有誰。”
拓跋靈“哦”了句,隨即對拓跋濬撇撇嘴:
“濬兒,傾城對你死心塌地,你還動不動就吃醋,是太緊張傾城,還是對自己沒信心了呢?”
“你的侄兒怎么會對自己沒信心,自然是緊張你的侄兒媳婦了!”
拓跋濬話畢,親熱的摟著顧傾城的肩膀。
拓跋丕見大王兄與顧傾城眾目睽睽之下也如此親近,眸眼也有些異色。
便趕緊與鐵鋮給眾人斟酒。
長孫無垢年紀最大,舉杯祈禱:“但愿自從以后,小王爺與小公主,平安順遂……”
大家歡聚飲宴,推杯換盞,這餐飯,是拓跋濬與顧傾城近日來,最開心的了。
她與哥哥馮熙正式祭拜了父母,又與哥哥去皇陵祭拜老祖宗和姑姑。
顧傾城與拓跋濬,再帶馮熙上一攬芳華。
顧傾城告訴哥哥老祖宗便是蟠桃姥姥,如今就在那蟠桃樹上。
馮熙雖然驚奇,卻與傾城一起再拜蟠桃姥姥。
蟠桃樹上那枚心形的蟠桃,也長得越來越飽滿了。
顧傾城又給那蟠桃果灌注了自己的血,那蟠桃果好像有靈性一樣,把那些血照單全收,都吸了進去,更顯得紅彤彤了。
顧傾城把那血果往胸口上比劃一下,對拓跋濬笑道:
“再將養些時日,這蟠桃血果,就能移植到我身上,我就不會是無心的怪物了。”
“誰敢說你是無心怪物,我就滅了誰!”拓跋濬冷冽道。
顧傾城趕緊用她溫潤的桃花瓣,封住拓跋濬的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