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玄真預想的“哐嘰”一下撞上防御陣，再“咔嚓”一下折斷鳥脖子不同。
這孔雀直直地俯沖下來，卻在撞上飛渡舟的防御陣前一個急速停頓，隨即螺旋升天。
等到升至高處，孔雀又停住了。
艷麗的尾羽唰地一聲打開，并顫動起來。
尾羽上的眼斑花紋叫石武這化神期修士都產生了眩暈感。
石武艱難地移開視線，緩過神來，有些遲疑地問道：“林道友，這孔雀妖似乎是在……求偶？”
尾巴上絢麗非凡的覆羽，意味著那是一只公孔雀。
眾所周知，孔雀開屏就是求偶。
而飛渡舟上只有他和林玄真，而他石武是個真男人，故有此一問。
林玄真還沒說話，那孔雀收了屏，拍打了幾下翅膀跟上飛渡舟的速度，開口駁斥道：“你這個人族怎么張口就來？簡直胡說八道！我只是是想叫林道友看看我這剛剛長出來的翎羽。”
當然還有他這無可挑剔的飛行技巧！
林大人一看就會發現，沒有鳥能比他更快！
如果有，那飛得也一定沒他穩！
求偶什么的，他還是只剛剛長出翎羽的雛鳥，根本沒有想過。
而且能當這位大人的坐騎，就已經是祖上朱雀大人保佑了！
“孔越？”林玄真總算想起這古怪的音調和莫名熟悉的氣息是誰了。
只是孔越如今變化頗大，原本他鳥身上除了冠羽有幾分顏色，全身上下灰不溜秋的，還不如她五雷峰上的靈雞好看。
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富有金屬光澤的翠綠色覆羽。
沒想到這孔越的原身還是一只綠孔雀。
綠孔雀是夏祖大陸的本土品種，因為長得過分美麗，有大量人族甘愿冒著風險捕捉和豢養，數量日漸稀少。
如今那數量眾多、自炎洲遷入的外來藍孔雀反倒成了霧溪森林里孔雀一族的主導者。
林玄真發自內心地夸了一句：“你這羽毛挺好看的。”
沒等孔越驚喜地發出一聲鳥叫回應，她又提醒道：“但你這么招搖，小心被捉去拔毛。”
孔越的鳥叫卡在嗓子里，只得在心里大喊，那你倒是把我捉去啊！
明明上一回已經試駕過了，林大人為何還沒有發現他最大的優點？
難道自己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要直接開口自薦嗎？
可是離霧溪森林最近的人族村落里，有個小姑娘就感嘆過，人不會珍惜輕易到手的東西。
孔越的冠羽都萎靡下來，低落地繼續保持著和飛渡舟一樣的速度，不說話了。
有沒有人來教教孩子，如何叫這位大人主動開口契約坐騎？
林玄真見他不說話，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惆悵，不明所以。
她開口詢問道：“孔越你還有別的事？再跟著我們，就出了霧溪森林的地界了。”
孔越回頭，圓溜溜的鳥眼里閃爍著叫人看不懂的光芒，鳥喙里吐出的話音調依然那樣古怪：“林道友你要去北境？”
“是，難道你也要去北境？”林玄真說著，隨手將飛渡舟的防御陣打開了一個口子，叫孔越上船。
孔越一個漂亮的空翻，落地化為一個少年，頭上那翠綠的一撮頭發比以前更鮮亮，幻化出的法衣也帶上了淡淡的金屬光澤。
幻化成人身后，孔越的語調總算正常了許多。
“我聽說瀛洲島現世，正準備去碰碰運氣。咱祖上可是朱雀大人，說不定我也是能進去的有緣鳥呢！”
林玄真掃了一眼孔越的丹田，發現他修為已經有元妖境，身上血脈氣息濃郁了幾分。
“瀛洲島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北境和霧溪森林隔著一整個祖洲，孔越的修為又不高，領地里管著的也大多是些剛開靈智的小妖而已。
難道孔越還有什么親族能給他傳達這種消息？
孔越小心翼翼地瞄了林玄真一眼，低下頭有些忸怩：“我攔下了一只傳音紙鶴。”
他還無法完全收斂自己的妖氣，幻化的人形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灰綠色的法衣襯托得他膚白貌美，雌雄莫辯。
霧溪森林里開了靈智的公孔雀大多有一身華麗的寶藍色覆羽，時不時到顏色黯淡的他眼前開屏刺激他。
這些嘚瑟的公孔雀統統被他拔了翎羽，重新教做鳥。
但面對著這位林大人，他完全沒了拔毛的霸氣。
就，就有點慌。
攔下從他洞府門口路過的傳音紙鶴，說不定會誤了人族的什么大事。
這要是給這位大人知道，會不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孔越緊接著又解釋道：“是那紙鶴偏要從我頭頂飛過去……我只是在熟悉新長出的尾羽，誰知道那紙鶴剛好撞上來？”
林玄真問道：“那傳音紙鶴呢？”
“我什么都沒做呢，剛碰到那紙鶴，它就自燃了！”
一般說來，妖族傳遞信息不折紙鶴，他們喜歡拔一根毛發代為傳音，這樣更省事些。
相對的，人族一般使用的傳音紙鶴，也不是妖力可以引燃的。
傳音紙鶴和妖力不兼容，除非那紙鶴本身就是特制的。
林玄真不在意孔越是不是有意攔截紙鶴，只看著孔越問道：“紙鶴自燃后說了什么？”
“好像是‘瀛洲島現北境，輕輕轉道，傷愈后返’，大……大概是這樣吧？”
孔越的重點全在瀛洲島，沒怎么理解后面的內容。
什么叫輕輕轉道？還能敲鑼打鼓地大聲昭告天下后再轉道嗎？
那紙鶴傳音文縐縐的，他也聽不太懂。
林玄真心里驚訝，不會這么巧吧？
孔越隨便掃下來的這只紙鶴，竟然就是虞清清發出的！
她上一回破壞了北萊山上的陣法，放出太陽燭照之后，那禁空屏障也緊跟著消失了。
從北境到神木宗，傳音紙鶴最短行程確實又剛好路過霧溪森林。
只憑這一點卻不能確定那紙鶴是發給神木宗宗主申懷元的。
林玄真考慮著虞清清這傳音紙鶴的目標，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我們確實要去北境找瀛洲島。”
“太好了！剛好順路，我可以同行嗎？”孔越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要為自己多多爭取展現高超飛行技巧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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