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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方的掌門年俸,除了換取修煉所需的資源,還能結余不少。
他原本將凡人老母親接來天雷門附屬城鎮就近供養,沒想到老母親在雷云鎮上自給自足,日子過得滋潤。
好幾次張方回去見老母親,還被硬塞了一堆下品靈石。
他師父陸仁前年又重新結了嬰,為了躲避他老母親的“說媒”,不知道跑去哪里歷練了。
陸仁不時還托十洲三島各地的雷云堂,往天雷門捎各種天材地寶助徒弟張方修煉。
另外,張方去年剛剛將天雷門內各長老的待遇,連同掌門年俸都往上調整了一番。
要不了多久,還能把內外門弟子的修為晉升獎勵都往上調,調動門內弟子修煉的積極性。
所以他現在是真的不缺修煉資源。
只要好好經營天雷門,他作為掌門,得到的修煉資源自然也會越來越多。
若是一直這么理所當然地收下大師姐的饋贈,這份恩情遲早要變質,曾經的陸仁或許就是前車之鑒。
林玄真掏出來打算處理……不對,是送人的東西,就不打算再收回去。
如今她在神魔塔上留下了自己的神識印記,想要取用其中材料,只需補充適量靈氣即可,極為方便。
因此她擺了擺手,隨意道:“既然你不需要,那便入了宗門庫房吧!”
張方倒也不再推拒,收下天材地寶后,心里計劃著明日將大師姐又往宗門庫房塞了一批天材地寶的消息放出去,門內弟子為了“沾仙氣”,不知道有多積極!
白少盟主提出的調動天雷門弟子修煉積極性的辦法,果然很有效!
張方決定找個時間,再跟散修盟訂上十份五年的第一八卦簡報。
之后,林玄真又提了一句虞清清神魂俱滅之事,就準備動身前往海角樓。
張方將她送到門口,目送華麗非凡的飛渡舟遠去,才回轉身給四大主峰峰主發去了傳音。
海角樓樓主諶牧情一身勁裝,客客氣氣迎出來,一邊詢問著大師姐的來意,一邊將人引往樓閣群中初代祖師巫秦所居住的閣樓——觀海閣。
“什么風把大師姐您吹來了?其實您發個帖子召見晚輩就行。要是有什么海角樓能效勞的,只要巫秦祖師同意,晚輩必定傾盡全力……”
修至大乘期、出身海角樓的女修不少,卻幾乎都在五行宗門里。
長洲海角樓中,幾乎沒有大乘期修士。
海角樓的冷冰、溫玉、寒潔,三位大乘期長老先后折在煉心大陣中之后,諶牧情這煉虛期的八代樓主,已經是長洲這處海角樓修為最高的修士。
海角樓在諶牧情和巫秦的整頓下,精神面貌與以往大不相同。
林玄真看到諶牧情身邊跟著兩個海角樓金丹期弟子,都是面帶微笑,渾身上下透露著自信,看上去比之前海角樓弟子普遍的唯唯諾諾,更加光彩照人。
“也不是什么大事。”林玄真隨口答道,不確定那兩個弟子什么來路,又問道,“這兩位……是你新收的弟子?”
諶牧情嬌媚一笑,簡單介紹道:“不是,是以前被訂下的兩個弟子。前不久剛剛由晚輩出面,為她倆解除了這婚約。暫時將她們留在身邊觀察,尚未決定收入我座下。”
由第三代至第七代樓主虞清清接管海角樓期間,海角樓被五行宗門和三十六宗,還有大大小小有心攀附五行宗的勢力,塞了不少資質不佳的女弟子。
那些女弟子拜入海角樓之前,或是訂立了口頭婚約,或是以親族為脅迫,因為各種原因,大部分都是一旦突破至元嬰期就要離開海角樓回去父族所在宗門,被當做聯姻工具完婚。
這么一來,海角樓也徹底成了大宗門提升女修資質用于聯姻的附屬勢力。
與海角樓想要改變女子地位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馳。
諶牧情之前只顧著怨這些弟子自己不爭氣,卻沒有考慮過她們也是迫不得已。
不過在巫秦祖師的提點下,諶牧情已經親自出面解決了大半弟子這方面的問題。
林玄真點了點頭,不枉她冒著暴露自己異常的風險,用先天之氣幫巫秦靈體成型。
這么一來,林玄真也不再隱瞞自己的來意,直言道:“我此行拜訪海角樓,是想與巫秦前輩交流一下關于同心契的解除方法。”
諶牧情帶路的步子微微一頓,轉頭看向大師姐,神情中有驚訝也有自豪,說道:“這不是巧了么?巫秦祖師近日來也在研究同心契的解除辦法,沒想到大師姐您也是!”
“還真是巧了。”林玄真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巫秦和她竟不謀而合。
不愧是藍星老鄉,所見略同。
說話間,林玄真已經跟著諶牧情到了觀海閣外。
“你們兩個守在門口,我帶大師姐進去見祖師即可。”
兩女嬌聲應下,便分立兩側,守住了門口。
諶牧情推開簡樸的木制大門,又引著大師姐往前直走到樓梯前,才停下說道:“巫秦祖師就在上面等您,海角樓中事務繁多,恕晚輩不能陪您上去了。”
海角樓樓主親自帶路,也算是誠意十足,林玄真自然不會為難。
“你去吧,我自己上去就好。”
林玄真舉步上樓,發現巫秦在自己的閣樓里沒有設什么陣法。
這不設防的姿態,看來是完全不懼那些不好好修煉,凈想著拉關系搞凡人朝堂那一套的人,上門尋釁。
不愧是活了一萬三千歲的前輩,這心態比她還穩!
林玄真上了二樓,只見房門大開,里面空無一人,只書桌上放著一枚白玉螺。
她走到書桌邊上,輕輕敲了敲白玉螺,喚道:“巫前輩。”
那白玉螺中飄出一陣青煙,巴掌高的身影出現在螺上,正是淪落成了器靈的巫秦。
較之八年前,巫秦的靈體除了體型,已經和普通人族修士無異。
若是她施展假形術,化作人族大小,尋常修士極難辨清。
巫秦懶洋洋地趴在白玉螺上,沒精打采地招呼道:“玄真,別來無恙啊!”
“巫前輩這是怎么了?”
雖然巫秦以往也是一副沒有骨頭的懶散模樣,但總是多情又嫵媚的,這一次卻面無表情,像是在生氣。
“別提了,海角樓這些弟子,要把我這把老骨頭氣死!”
巫秦擺擺手,又像是找到了一個傾訴對象似的,說道:“我不就是問了問,誰愿與我簽下同心契么?諶牧情也是,一點犧牲精神都沒有!而且我身為初代樓主,怎么可能會坑害自家弟子呢?”
她現在可是靈族,簽下同心契,便宜的是海角樓這些短壽的人族弟子啊!
林玄真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好半晌才說道:“……也不能怪她們吧?畢竟同心契可結不可解,這念頭早已深入人心。”
海角樓弟子這邊剛剛逃脫來自父族母族的壓迫,轉頭被問要不要訂立同心契,前門拒虎,后門進狼,可不得嚇壞了么?!
“親自體會過這同心契的種種限制,才能更加快準狠地找到解開契約的辦法。現在的年輕人,都沒法理解老身的苦心……”
饒是林玄真同為藍星人,且早已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年輕人,也照樣無法理解巫秦這操作。
不過巫秦之前創立功法,后來把自己搞到走火入魔,也都是親自試驗功法作出來的。
雖然無法理解,林玄真對巫秦的做法還是抱有幾分尊重。
能豁出去拿自己做試驗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啊!
巫秦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一會兒,忽地想起面前的玄真,對于他人是大師姐是前輩,可對于自己也算是年輕人,堪堪將“年輕人膽識不行”這一句咽了回去。
她含情美目轉了一轉,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巫秦風情萬種地撐起豐滿的身子,運轉寒月煉心訣,為自己增加了幾分魅惑之意,才徐徐開口道:“玄真來得正巧,不如助我一臂之力,與老身簽下——”
“前輩您饒了我吧!”
林玄真忙不迭打斷她,后退一步,抬手揉了揉青筋亂跳的額角。
不怪海角樓弟子沒有犧牲精神,換了誰都不可能就這么草率地簽訂了同心契的吧?!
同心契的條件意外地簡單,只要互有好感即可簽訂,但萬一無法解開,這輩子可不是被綁在了巫秦這條船上嗎?
“這種成熟美人的韻味,吾喜歡!玄真快答應她吧!”天魔玄真趁著她被巫秦的話弄得混亂的間隙冒出來,“反正那同心契只對旁人有效。”
只限制旁人對自己忠貞不二,天魔玄真覺得甚好。
玄真要是和修真界所有美人簽訂同心契,就可以獨占所有美人了!
因為巫秦的絕妙點子對自己沖擊過大,林玄真都沒想起來,同心契什么的,對自己無效。
天魔玄真這么一出,反而叫她清醒過來。
林玄真在識海中對它說道:“這不是無效不無效的問題,這……唉,總之你不懂!”
“吾不需要懂!”
天魔玄真話音剛落,巫秦的雙目便染上了一抹暗紅。
她不受控制地站起身就要抓向林玄真的手,口中急切地說道:“你此行前來拜訪,不也是為了這同心契?快來跟吾簽訂同心契吧,吾已經等不及了!”
這語調奇異,一點都不像是巫秦的風格。
林玄真此時已冷靜下來,無奈地按下天魔玄真的胡鬧,又往被魔念操縱的巫秦腦門彈出一縷先天之氣。
巫秦渾身一震,眼中的血絲退去,愣了愣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書桌邊沿,還伸著胳膊就要碰上玄真的衣袖。
她收回手,迷茫道:“我這是……中邪了?”
剛才她想要不擇手段地和玄真簽下同心契,以此繼續自己的體驗和研究,好像著了魔一樣,太詭異了。
雖然她是很想簽下同心契,但這種事,還是要尊重對方的意愿。
要是不顧契約另一方的意愿,她隨便出去誘惑一個青年才俊不就行了嗎?
見她一副活見鬼的樣子,林玄真輕咳一聲,道:“差不多吧!”
也就是入個魔而已,和中邪差的不多。
林玄真直接拒絕道:“巫前輩你就別想著自己體驗這同心契了,就算我是為此而來,也不能配合你這樣胡來。”
巫秦將此事歸結為自己執念太深,連念了幾遍清心咒,才將殘留的奇怪念頭清除。
隨后她轉身走回自己的白玉螺邊,從里面掏出一枚玉簡。
巫秦把手放在玉簡上,輕念口訣,那玉簡放出一道光芒,落在一旁未曾懸掛一物的平整白墻上。
“玄真且看,這是簽下同心契的道侶名單。”
白墻上的投影滾動著修士的名字和詳細生平介紹,林玄真略看幾眼就發現,大多數人都死于非命。
巫秦又點兩下玉簡,那名錄緊跟著飛速翻過,停在最后一頁上,“這是最近一萬年的結契修士。”
她指了指其中幾個名字,說道:“其中還活著的最出名的,就是邱不癡和陳素素,葉行一和花妙涵。”
巫秦頓了頓,神情古怪地補充道:“還有散修盟盟主白逸云和夏浣熊妖夏歡歡也有簽訂同心契,但夏歡歡亡故,白逸云沒有再找,這同心契自然也無效了。”
想到夏歡歡的原形是只夏浣熊,巫秦終究沒忍住,吐槽道:“這白逸云可真是重口啊!”
雖然妖族修為高了之后,隱匿妖氣化作人身,與人族一模一樣,若不開膛剖腹取出妖丹,實在難以區分。
林玄真也沒忍住,點頭附和道:“可不是么!”
不過話說回來,白逸云那種摳門性子,能不計代價地將世間難容的半妖兒子撫養長大,即使在管教兒子方面有所欠缺,也已經是難得的好父親了。
這么一對比,虞清清那種虐待親女的可真不是人!
聽林玄真附和自己,巫秦頗覺意外,不由細細打量面前這個容貌長開了些似的少女。
玄真竟然能聽懂“重口”之類的詞,可見其師父雷繁,確實是她的藍星老鄉!
巫秦雖然也曾收過幾個徒弟,但那幾人都已經死在了飛升劫雷之下,眼下看著老鄉的徒弟,目光中自然多了幾分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