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莊望劍將京城中莊府的半數人都調到平城來,同時派人去那兩個村子,將村民所中暗器取出,然后埋葬。筆趣Δ閣埋葬完以后,便守在那些射箭手邊,防止晉楊的人再做手腳。
等做完這一切,他就廣英雄帖,將江湖各大門派都召集起來,前來平城開第一次正式的武林大會。
京城是各大門派的聚居地,但是由于在天子腳下,加上夏旭與他的諸多矛盾,如此隆重的大會難免會讓人生疑,而選擇離京城不遠的平城這種小城,行事更為便利。
這次大會,他一定要將晉楊的罪行公諸于眾,并讓其為其罪行受到應有的懲罰。同時殺雞儆猴,讓其他在暗中使壞的門派收斂。
大會的時間選在臘月中旬,以切磋武藝為名,將江湖上德高望重而不在任何門派的人邀請來,目的是讓晉楊無法逃脫制裁。
而這些布置完成后,莊望劍余下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快恢復功力。除了藍玉在幫他以外,他還必須要自己研習那些劍法,以求在其中突破。
在此種種事情之間,夾雜著莊良的葬禮。因在平城離世,故而借木藍府行了葬禮。
莊良沒有親人,也沒來得及交上朋友,僅有的幾個認識的人都還在京城,葬禮上出席的人多,但真正難過的人少。
偌大的房間里,只有藍田壓抑著的哭聲久久回蕩,讓這凄涼的葬禮更顯悲愴。
葬禮以后,一直躲著莊望劍的藍田終于主動走到了他的身前。
看到藍田怯生生的站到自己面前,莊望劍連日來的陰郁的心情終于有所好轉。他走到藍田身前,輕聲道了句“對不起”。
藍田拼命地搖頭,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沖上前去抱住莊望劍,一句句的重復著“對不起,是我該說對不起”。
莊望劍將藍田擁入懷中,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長:“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知道藍田想說她將所有的痛苦都泄到他的身上,他知道藍田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感到懊喪。他知道她的悲傷,知道她的無助,知道她的無能為力。因為這一切的感情,他都親自遍歷。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藍田最大的感受,是那天晚上的震驚與害怕。
那晚,她最親近的劍哥哥消失了,而一個來自地獄的靈魂侵占了他的軀殼。
而她,躲在了藍玉的身后,沒有走上前去抱住問他怎么了。
“對不起,劍哥哥。”以后,我再也不會拋下你不管了。
入冬以后,平城很快就下了第一場雪。藍田今年不似往日一般快活的到處跑,反而是坐在了梳妝臺前,對著鏡子起了呆。
杜鵑進來,見自家小姐一本正經的坐在那里,有些不適應,又見她一直看著鏡子,便打趣起來:“小姐這是怎么了,竟也像個女兒家似的在對著鏡子呆了。”
藍田回頭嗔了杜鵑一眼:“我以前怎么就不像個女兒家了,敢這樣說我。”
杜鵑立刻數起藍田的罪行來:“小姐這樣說也不知羞。每年下雪,您打雪仗可比男孩子打得兇;琴棋書畫,樣樣不精;每每下廚,都將廚房弄得一團糟……”
“好了好了好了。”藍田忙將杜鵑打斷。她這樣說下去,不知道要將她說成什么樣子,“我可是江湖兒女,哪里能像官宦家女兒一樣嬌弱。”
杜鵑接著嘟囔:“可小姐也沒有將我們家的毒功學得精通啊。”
杜鵑說完,卻沒了藍田的回聲了。轉眼看去,藍田又對著鏡子起了呆。
她頓感藍田有些不對勁,靠近一些,碰了碰藍田:“小姐,怎么了?”
藍田輕輕嘆了口氣:“杜鵑,再過一兩個月,我便要滿十五了。”
杜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些日子以來木藍府都在為了大會做準備,少有人像以前一樣已經開始準備藍田的生辰了。
她以為藍田在為此事苦惱,便安慰她:“小姐,掌門一定不會忘了您的生辰的,只是武林大會茲事體大,而且咱們承辦以來,許多門派便開始攀炎附勢,這是對我們極好的一件事。”
藍田搖頭:“我并非是因此而生氣,木藍府能繁盛起來,我也很開心。只是……”
聽見藍田的聲音停了下來,杜鵑朝藍田看去,現她的臉頰攀上了少許的紅暈,于是恍然大悟。
“哦——原來如此,十五歲是及笄之年,該是女子出嫁之時了,小姐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少爺,想要滿了十五歲便馬上嫁過去?”
藍田揮著小拳頭朝杜鵑打過去:“哪有的事,數你最愛胡說。”
嘴上這樣說著,臉上的紅暈卻更盛了。
為什么杜鵑這樣說的時候,她的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是莊望劍的面容呢?
大概是,這世間再不會有同他一般能如此完美而愿意將她寵溺至此的男子了。可是,這原本理所應當的寵溺,讓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心中,她是誰呢?
藍田慢慢地走到門前,杜鵑便順勢將披風給藍田披上,可藍田并沒有要走出去的樣子,而是對著大雪呆。
今日小姐呆的次數是否太多了些,杜鵑想著,又戳了戳藍田:“小姐……”
藍田伸手,柳絮般的雪便順從的落到了她的手心:“杜鵑,我記得我們還在京城的時候,那年下了很大的雪,我和許林安在堆著雪人,便看見劍哥哥背著弦兒從我門前路過,兩個人全身都暖洋洋的。那時候我很不開心,卻不知是為什么。”
杜鵑全然不知藍田此時在想什么,只能在一旁應和著:“奴婢當初是沒有看出來您不開心的。”
“是啊,當初我還小,全然沒有那份心思。”
那份想要獨占他一人的心思。
而現在,有些感情慢慢清晰明了,有些問題她開始想要問出口來,有些事情便永遠逃不出她的回憶。
她又對杜鵑說:“我該問問他才對。”是啊,她從來不該是這樣猶疑不決的女子。
想到這里,她突然現,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莊望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