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對于自己血肉可以入藥這件事情顯然是知道的,看到墨七七掏出匕首來,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朝它笑,心里頭大致就猜測到,畢竟墨七七是個丹藥師,它作為一只妖獸,對于人修的丹藥師的分階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既然能煉丹的話,遲早會用得到它的血肉,它倒是也不覺得意外,道:“主人可是要取一些我的血肉?”
墨七七訕訕的點點頭。
蛟龍并不是冰螭,不會因為一點疼痛就叫喚,反倒是體貼的問道:“需要什么部位的,可有講究?”
墨七七回想了一下,丹方上面好像沒有寫要什么部位的,掏出來一只瓶子道:“不拘什么部位,你看看哪里肉厚,比較不怕疼,來個兩三斤肉,然后一瓶子血……”
怎么感覺越說越過分……
墨七七這人的性格屬于遇強則強的,倘若對象是冰螭,它肯定又要叫喚,又要閃躲,還要埋怨,那墨七七下起手來絕對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可若是旁人客客氣氣的,她反倒是覺得不太好意思了。
蛟龍當時真的不覺得這有什么過分的,畢竟只是要點兒血肉,依照它現在的體魄,那點兒份量著實不值一提,不多時就長好了,又不是要精血,不存在舍不得的。
加上它對疼痛的忍耐度比較高,覺得挖點肉不是什么難以接受的事情,于是用爪子將胸前的一塊鱗片翹起來,然后把脖子探下去,低到墨七七身前,道:“那此處可以嗎?”
“可以的,可以的。”他把鱗片一翹起來,就有墨色的血液滴了下來,墨七七趕忙伸手用瓶子過去接住,等接夠了分量之后,匕首一挑,挑下來一塊兩個巴掌大小的肉,隨即往傷口上使了一個水木春華,原本在滴血的傷口瞬間就止住了,看墨七七收手,便知她所需的分量足夠,蛟龍收了爪子,把翹起來的鱗片按回去,道:“一點小傷,沒事兒的,待會兒就長好了,主人不必浪費靈氣。”
墨七七有點小感動,雖然知道它會這么說,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靈獸契約的關系,要是沒有靈獸契約做約束,墨七七湊上來和它說借塊肉用用,恐怕它一爪子就要抓破墨七七的腦袋。
可她就是這樣的人,別人對她好,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心里頭總是領情的,并且不覺得這是應該的,也不會讓自己習以為常,可能有點矯情,可她也并不打算改變。
出了長生渡后,揣著準備好的材料去尋丁未,他自從得了墨七七那張方子之后,就開始閉關琢磨,將手頭一應工作全推了,墨七七去找他的時候,他的狀態已經調養得比較好,頗有幾分急切的問道:“可是藥材送過來了?”
墨七七點點頭,取出了一份藥材,道:“還有一份藥材,差了一株玉鈴花,已經在托人找了,想來不出數日便有結果,所以道友盡管放手煉,不必太過拘謹。”
他將材料接過去之后,就開始一株一株的整理藥材上面的靈氣,他就這性格,一煉起丹來,哪怕有人在他邊上打架,他可能也察覺不到,尋思自己再說點什么,他恐怕也聽不進去,也就懶得多費這個口舌,遂在一旁坐下,給他護個法,免得有人打擾,加上她自己對煉丹也算有點懂,若有需要的話還能打打下手。
丁未在對待煉丹這件事情的時候,是極為謹慎的,在將藥材的屬性仔細檢查并用自己的靈氣梳理過之后,打坐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好,又將院子的陣法檢查了一遍,確認就算是有人前來,也打擾不到自己,這才開爐。
墨七七并不是第一次看他煉丹,總覺得看他煉丹是一種莫名的享受,雖然他的動作并不花俏,而且還是那種屬于,能節省則節省,能不動就不動的類型,但是對一樣東西喜之過極,投入諸多的精力去體會感悟,就仿佛賦予了那樣東西生命一般,讓原本只是在制造物品的這件事情變成像是在賦予某樣東西生命的儀式。
次界因為某些特殊性,很多修煉的辦法都被壓制了,所謂的丹藥師,陣法師,符箓師,其實都是以修煉為主,除了少有的如丁未這等真正熱愛煉丹的人之外,多數人包括墨七七在內,都把這件事情當成一個輔助修煉的辦法。
在他們心目中,雜藝只是自己在修煉的道路上的輔助的東西,他們是修士,首要的目的就是修煉。
可是據墨姽婳說,外面的丹藥師陣法師之類和這里的大不一樣,就好比劍修以劍入道一般,人家可以以丹入道,以陣入道。
往大了說,大道三千,殊途同歸,不管是修煉心法也好,練習劍術也罷,專研丹道也行,到達了某一個層次之后,大家最終極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這些只是手段,各自挑選適合自己,并且自己喜愛的手段進行修煉。
就跟渡河一樣,不管你是想要飛過去也好,游過去也罷,目的只是為了登上對岸。
墨七七尋思著,這個丁未倘若是在外面的大千界的話,說不定會是一個可以以丹入道,在這方面成為登峰造極人物的人。
她在外面是有靠山的人,可能是因為墨姽婳的原因,心里頭對那位未曾謀面的外祖母也是充滿了好感,既然自己外邊有人,碰到覺得很有前途的修士,就開始動了想要往自己船上拖的心思……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講句不好聽的,誰知道他能不能活到此界封印破除的時候,就算是墨七七自己,也沒有這個絕對的把握,一切全看天意。
所以即便墨七七心里頭有這個心思,卻也從未和他提起過。
丁未把丹藥一樣一樣的往丹爐里扔,這種信手投足又別含韻味的舉動,她似乎曾經在某個地方也看到過,皺著眉頭想了一下,好像是在某座仙城,曾經碰到過兩位擺攤賣小吃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