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妾

第二百五十一章 勾結

第二百五十一章勾結

若是按照李氏往常的性子,自是直接摔臉子離開,可是想著越發親密的嫡福晉烏拉那拉氏和側福晉瓜爾佳是倆人,她強壓下了心里頭的不滿,努力的擠出了一抹虛偽到了極致的笑臉,擺手制止了憤憤不平的小丫鬟,隨著來引路的木琴就往正房走去。

宋氏見李氏走到門口,這才皮笑肉不笑的站起了身子,如西施捧心似的倚在門畔,柔聲細語的說道:“姐姐怎么貴步臨妹妹這賤地呢,偏妹妹這身子不中用,怠慢姐姐了!”

“妹妹何苦說這自輕自賤的話呢,你可是爺堂堂正正的庶福晉呢,雖說并未上玉牒,但是到底也不是那些個格格比得上的,手里又攥著打理家事的差事,那真真是貴人呢!”李氏笑著拉過了宋氏撫在胸口的小手,邁步就往側間走去,輕聲說道。

說著話,李氏就已經反客為主的打發了房里伺候的木琴和隨她來的小丫鬟去茶室里準備茶點,又吩咐沈嬤嬤將準備好的錦緞送上,這才微笑著將食盒里溫著的靈芝燉雞燉盅挪了出來。

李氏的突然親近,讓宋氏不寒而栗,看著那細白瓷燉盅,眼中閃爍著恐懼和緊張,一雙手戒備的擺在了身前,直愣愣的瞧著李氏,打量著李氏臉上的神情,希望能看出什么端倪來。

“妹妹大可不必這般瞧著姐姐,姐姐也不過是想和妹妹互相合作一把罷了,聽廚房的人說。福晉她問都沒問就將妹妹份例里的一品官燕拿到正院去了,你可知道這是為了什么?”李氏雖說有的時候不太精明,但是這察言觀色的本事卻是不差。只余光掃了眼宋氏,便將宋氏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隨手接過了木琴和小丫鬟奉上的熱茶,微抿了一口,緩聲說道。

宋氏微微一怔,緩緩搖頭,也接過了木琴奉上的熱茶。倒是忘記裝柔弱的事情了。

“聽二門上的婆子說,四爺今個兒早些時候回府了,這一回來就往正院去找福晉了。原這事算不得什么,可是姐姐聽說瓜爾佳側福晉也在正院呢,便在姐姐往妹妹這來的時候,聽丫鬟們傳。說是福晉還讓人將幾個孩子都接了過去。這正院那邊可是正熱熱鬧鬧的吃吃喝喝呢!”

李氏的話里隱隱帶著些許挑唆,卻說的都是實話,連她這個見慣了男人三妻四妾的女人都心酸不已呢,更何況自小長在現代的宋氏,雖說嘴里并未說些什么,但是一雙手卻不自覺的交纏在了一起,關節處隱隱泛著白色,眼神中滿是苦澀。

“妹妹也不必惱!

這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今人人都知道這四爺府里的大阿哥是個傷了底子的人,福晉又是那把歲數了。那自然該拉攏這些個有孩子的女人才好。

妹妹也該聽姐姐一句勸,雖說你連生了兩個女兒都沒了,但也不該就這么自暴自棄的過日子才是,到底要有個孩子,不然這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呀!”李氏笑瞇瞇的將手搭在了宋氏的手腕上,撫摸著宋氏腕間赤金點翠的福祿禧鐲子,如姐妹嘮家常似的,柔聲說道。

話音剛落,宋氏就嗖的一下收回了雙手,撫在了平坦的小腹上,整個人往后一仰,依靠在了錦緞彈墨的迎背靠枕上,眼神幽幽的瞧著李氏,露出了一抹滿是譏諷的笑容。

“姐姐說的容易,妹妹如今難得見一次爺的面,怕是這輩子都沒有那福氣了!”

宋氏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暗暗冷笑。

她如今雖已三十歲,但是卻并非沒有生子的可能性,也只有這些愚蠢的古代人才會覺得女人過了二十歲就難得有孕,她大可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保養身子,到時候做一個晚育的成功代表。

“妹妹不必如此傷懷,這兒女的緣分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沒準妹妹過些日子就能喜獲麟兒呢!”

李氏假模假樣的笑著勸說,但是心里卻對宋氏的話格外認同,讓她當年與她爭寵,處處給她添堵添亂,如今還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一個,認她磋磨。

“李姐姐難道就是來嘲笑妹妹的不成?”宋氏趁著李氏出神的工夫,很快就梳理了一遍李氏進門后的各種反應,故作怒氣的一拍炕桌,沉聲喝道。

話音剛落,宋氏就止不住的咳嗽了起來,似是身子虛弱極了一般。

木琴忙上前替宋氏順氣,眼中滿是憤憤的瞥了一眼李氏,嘴里頭不客氣的說道:“側福晉,您就少說兩句吧,咱們主子這兩年為了兩位格格的事情,這身子虧損的厲害,這夜里怕是又要難眠了!”

“唉,也是姐姐這張嘴沒個把門的,妹妹萬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弘昀和茉雅琦就是妹妹的孩子!”李氏歉意的輕拍了兩下粉嘟嘟的唇瓣,連連欠身說道,但是眼神卻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木琴,似是覺得木琴對其不夠恭敬。

宋氏拍了拍木琴的手背,勉強止住了咳嗽,連忙喝了兩口熱茶,這才緩了口氣,無所謂的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姐姐不必如此,到底是妹妹的身子不中用,也是木琴這丫頭沒規矩,哪能這么和側福晉說話呢,還不趕快給側福晉賠不是,若是側福晉要罰你,可別怪我這個當主子的沒本事,護不住你這個嘴快的丫頭!”

說著話,宋氏就對著木琴使了個眼色,木琴噗通一下就跪在了李氏的腳邊,連連叩首請罪,似是李氏這就要將她拖出去問罪了似的,分明就是存了心讓李氏難看。

“姐姐好心來和妹妹說話,既然妹妹不愿意,那便算了,沒得讓人瞧了笑話去,只姐姐有一句話要和妹妹說,這人和人沒有永遠對立的時候。如今那邊的兩位都湊到一起了,若咱們還這般互相斗著,怕是早晚要被人送到莊子上養著了。所幸姐姐還有一雙子女護身,可是妹妹……”

說著話,李氏就陰陰的笑了起來,漂亮的鳳眼微微上揚著,眼中滿是譏諷、揶揄的神情,似是笑話宋氏沒有依仗。

宋氏微微蹙眉,連忙起身拉住了李氏的袖擺。自嘲的笑了笑,輕聲說道:“姐姐別生氣,妹妹真是被那股子邪火拱得壞了腦子。明知道姐姐是為了妹妹好,但是妹妹還這般做派,怕是真要傷了姐姐的心了!”

說著話,宋氏就已經拉著李氏。肩并肩的坐在了羅漢床上。還不忘捧著炕桌上擺著棗花糕的高足盤討好的笑著蹭了蹭李氏,那模樣諂媚的如發了春的母貓似的。

李氏也是來拉攏同盟軍的,自是不想和這還有些用處的宋氏翻臉,便借著梯子下了臺階,無所謂的笑了笑,翹著蘭花指捻著一塊描紅的棗花糕就往嘴里送去,小口小口的咬著,還不忘拿著一塊往宋氏的唇邊送去。

宋氏便也笑著接了過來。同時打發了在旁邊的木琴去門口守著,這才繼續和李氏低聲說話。那真叫一個大聲笑,小聲說,一幅商談秘密的模樣。

晌午,日頭西斜,樹蔭蔥蔥的花園里,宋氏和李氏兩人相攜走在錯落有致的鵝卵石小路上,手挽手的模樣,宛如親姐妹般,低聲說笑,時不時摘下兩朵開得正艷的小花把玩著。

“姐姐想清楚了?”宋氏將一朵粉紫色的芍藥花簪在李氏的鬢邊,又親熱的替李氏攏了攏耳邊的碎發,這才收手站定,笑著問道。

李氏拿著帕子擦了擦手,掃了一眼月華院和榮月閣的方向,眼中閃過了一抹詭異的神情,深吸了口氣,低聲道:“如今烏拉那拉氏和瓜爾佳氏交好,想必四爺心里也是存了疑慮和猜忌的。

若是突然瓜爾佳氏出了事情,那小七和弘軒就名正言順的被烏拉那拉氏接管過去了,而作為這事最大的受益人,四爺定會懷疑她。

咱們只要將證據送過去成全了她,殘害府中女眷、圖謀皇家子嗣的罪名就徹底扣在她頭上了。

即便四爺不會當場就廢了她,想必也會將她禁足在院子里養起來,這府里不就成了我們倆的地盤了,而你也能順理成章的將小七和弘軒抱過來養著,只要你好好待他們兩個,便和親生的沒有兩樣了!”

“呵呵,姐姐說的自是對的,只是這事聽起來對姐姐似乎沒什么益處阿,難不成姐姐是存心成全妹妹了,妹妹可是半點都不信的!”宋氏撫了撫鬢邊的發絲,輕聲說道。

李氏勾唇一笑,“女人這輩子的指望就是孩子,養在庶福晉身邊的孩子和養在嫡福晉身邊的孩子自是不同,既然她瓜爾佳氏貪心不足,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姐姐這是句大實話,妹妹應了,這事憑姐姐安排了,妹妹定然會好好配合的!”

商量完了正事,宋氏就單手抬在眼前遮陽,笑吟吟的瞟了眼角落里的涼亭和走在小路上的丫鬟、婆子,似是夸獎般的開口說道:“姐姐真是靈透的人,選了這么一塊好地方,無遮無擋,即便是有人想要偷聽,那也是做不到的。

只是這日頭還真是刺眼睛,妹妹這身子弱,這站了會兒,還真是累得慌,若是姐姐沒有旁的事情,那妹妹就先行離開了,也免得讓人瞧見咱們長時間在一起,讓別人起了疑心!”

“妹妹想得周全,這秋日的園子漂亮,姐姐還想走走,便不多耽擱妹妹歇息了!”李氏也不想再和宋氏在一起廝混,自是笑著退后了兩步,朗聲說道。

重新回到了聽蘭苑,宋氏又歪在了美人榻上,叫了木琴進門,笑瞇瞇的將李氏提議的事情說了一遍,“你怎么看這個事情?”

“還能怎么看,以奴婢看,這李側福晉說的好聽,但是還是想著拉個墊背的,若是這事漏了餡,怕到時候頂雷的就是主子了。”木琴輕啐了一口唾沫,憤憤說道。

宋氏頷首,滿眼的認同,“你想到的事情,我也想到了,只是這是個機會,我是萬萬不想錯過,與其這么恍惚的過一輩子,我還是想要拼一次。

這兩天,你抓緊時間將院子里的人捋一遍,將那些可能是旁人釘子的人都清出去,再讓在外頭打理鋪子的人送些小玩應進來,到時候若李氏安安分分的就好,如若不然,我也要給她個意外驚喜才是,便如那木蘭一般!”

說完,宋氏就揮了揮手讓木琴退了下去,扯了扯搭在腰上的小錦被,打算好好盤算下步驟,免得別人鉆了空子,讓人發現了什么端倪。

至于她想拼的,那自然不是要收養瓜爾佳氏的兒女,而是想要趁著四爺傷懷的時候,走進四爺的心里,成為四爺心里獨一無二的女人,再求了太醫開些促孕的方子,生下她的血脈,扶持著她的兒子走上大寶之位。

既然鈕祜祿氏的兒子能成為乾隆,她的兒子就能成為比乾隆更離開的皇帝,而她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這場爭斗的勝利者,站在歷史巨人肩膀上的宋氏,她相信在宅斗和宮斗這條路上,她一定比這些愚蠢的古代人更厲害,至于那個齊二妃,那就是在不停的作死罷了。

此時,榮月閣的家宴,也已經散場,四爺隨爾芙回了月華院,弘暉則陪著烏拉那拉氏留在了榮月閣說話。

“額娘,您如此拉攏瓜爾佳氏,可是想要將弘軒弟弟帶到正院來養著!”弘暉生怕她額娘還沒有放棄爭奪權柄的打算,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烏拉那拉氏笑著點了點弘暉的腦門,輕聲說道:“胡說什么呢你,你是額娘的兒子,額娘也只有你一個兒子,旁人生的兒子,額娘可不稀罕,你也不必為了莊子里那些碎嘴子說的話煩心,額娘放下了。

額娘現在只盼著你好就好,額娘和瓜爾佳氏交好,也是為了她能多照看著你些,別瞧著弘軒現在小小的人,但是卻比弘昀在四爺心目中的地位重多了,而瓜爾佳氏在你阿瑪心中,那也絕不是李氏能比得上的!”

“額娘,您不要這么說,弄得兒子心里頭慌!”

弘暉總覺得烏拉那拉氏這幾個月格外反常,成日念叨著讓他對弘軒、小七好些,讓他懂得兄長的責任,讓他尊重府中的庶母,仿佛是交代遺言似的。

烏拉那拉氏攏了攏已經冒出銀絲的發鬢,眼神柔和的看著弘暉與四爺愈發相似的面容,柔聲說道:“額娘如今年歲一天比一天大了,你這可是嫌棄額娘嘮叨了!”

“當然不是了!”弘暉忙擺了擺手,輕聲解釋著。

“好啦好啦,額娘知道弘暉是個好孩子,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烏拉那拉氏微笑著解釋,吩咐弘暉身邊的太監們好好照顧著弘暉,便借口身子乏了,起身回到了內室里洗漱更衣,還不到日落就歇下了。

弘暉體諒額娘這些日子心里頭累得慌,便也麻利的回了前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