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晗

第五十三章 選擇

在柳生的口中,她聽到了和傳聞中完全不同的版本。

歷屆科舉考試,皇帝會任命一位主考官和兩名副考官,共同主持春闈。

五年前的那次科舉舞弊案,正是由時任吏部尚書的柳嘉和,也就是柳生的父親擔任那一屆的主考官。

至于兩名副考官,則是由禮部侍郎吳彥玉和時任吏部侍郎的蘇洵一同擔任。

只是,在查閱試卷的過程中,主考官柳嘉和發現其中幾名考生思路完全一致,內容也都大同小異。

這讓他懷疑考題已遭泄露,只是考試的題目,除了親自出題的圣上外,就只有身為主考官的他和兩名副主考知曉。

經他調查后發現,那幾名考生都是一些不學無術的官宦子弟,根本沒有本事做出那樣德才兼備的文章。

還沒等他徹底查清,就被兩名副考官聯名上告,說是身為主考官的柳嘉和暗中向考生泄露題目,說著還拿出了‘證據’。

即便柳嘉和誓死不認罪,在所謂的‘證據’面前,他還是被處以極刑。

不僅如此,獨子柳生也受到牽連,被革去官職,此生無法再度入朝為官。至于其余的柳家人,全部被判了流放。

柳生苦笑道:“草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查明當年事情的真相,還家父一個清白!”

蕭晗冷冰冰的反問道:“那這和本郡主有何干系,難不成你想讓本郡主幫你查清真相?!”

柳生直接跪了下來:“草民已經將他們二人的罪證搜集的差不多了,只是苦于無法上達天聽,所以懇請郡主幫忙。”

“你說你將證據搜集的差不多了,那就是說你已經知道是誰害了你的父親?!”蕭晗突然問道。

“是,在這幾年中,小人已經暗中查明了當年發生的事情。

是當年的兩名副主考吳彥玉和蘇洵,二人合伙將考題泄露給考生,以謀取巨大的利益。

后來,他們發覺家父在調查此事,所以將計就計,偽造證據,將這一切都按在了家父身上。”

蕭晗端坐高位,靜靜的思索著,這件事或許是個契機,但同樣也可能會讓她引火燒身。

所以,到底要不要答應下來,蕭晗有些拿不準。

她并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坦言道:“柳公子,事關重大,本郡主需要考慮考慮。”

柳生聽到這話后,神情難掩失望,不過他也明白自己有求于人,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柳生離開后,方謙并沒有立即離開,他明白,這位平樂郡主肯定有話要問他。

蕭晗也不廢話,直奔主題:“方太師將柳生帶到本郡主面前,打的是什么主意?!”

方謙態度十分恭敬:“郡主誤會了,下官只是不忍好友一直頹唐下去,所以才將他引薦過來。只是沒想到,他心中始終放不下之前的變故。”

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話語,蕭晗是一個字都不信。

若說柳生謀劃的事情,他完全不知情的話,那她簡直懷疑他的智商。

根據她的觀察來看,方謙又不是一個蠢的,相反他很會審時度勢,也能隱忍不發。

所以,他將柳生帶到她面前的原因,就很值得深思了。

她也明白,從方謙嘴里是問不出什么的。所以,她干脆放他離開。

她垂眸深思后,依舊拿不定主意,按理來說這件事她完全可以推拒。

但是這其中牽涉到的兩個人,讓她十分在意,之前吳琊約‘他’見面,目的是太子。

根據柳生的敘述,吳琊的父親吳彥玉和蘇家家主蘇洵曾經一起泄題,這說明兩個人的關系應該是不錯的。

偏偏蘇洵又是謝齡之的親舅舅,而吳琊又想接近太子,種種巧合,不能不讓她多想!

即便事情真的如同柳生說的那樣,就算她把折子遞到皇帝舅舅哪里,依照如今朝中的局勢,想要讓他們二人認罪伏法,也并非那么容易的。

這也是她為什么不想摻和進去的原因,這件事牽涉太廣。

別的不說,單單一個蘇家,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依照皇帝舅舅的性子,若無絕對把握,想必是絕不肯輕易動蘇家的!

所以,柳生所求之事,眼下成功的幾率并不大。

想到離宮前,皇帝舅舅的那一番話,她就更加不能輕舉妄動了。

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入朝為官。

若是在此之前,她被卷入這種危險的事件中,恐怕這一切都將成為泡影,也會影響皇帝舅舅的計劃。

不管怎么考慮,這件事她都不應該參與其中。

等她回過神兒來后,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夜風拂過,她輕咳幾聲,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孱弱。

一旁的翠微憂心忡忡:“郡主,夜里寒涼,還是趕緊進屋歇息吧,不然您的風寒又該嚴重了。”

她面色蒼白的笑了笑:“你說的對,是該休息一會兒了。”

蕭晗修養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才恢復的差不多,不過身體到底不比原來。

她倒不后悔,畢竟蕭亓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才會后悔一輩子。

恢復后,她先入宮給武安帝請安,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皇帝舅舅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還沒等她細想,武安帝說道:“平樂,朕想問你,是打算現在就入朝為官?!還是等太子步入朝堂后,以侍讀的身份一同入朝?!”

這個問題,讓她僵硬了身子,她不知道這個問題是不是皇帝舅舅用來試探她的。

大殿內的氣氛變得凝固,良久蕭晗低聲道:“臣女愿意隨同太子殿下一同入朝。”

“既然如此,太子即將入朝,身邊也不能沒有幾個幕僚。朕看太子也不像考慮這事的樣子,平樂你就想辦法替太子選幾位合適的人選吧。”說這番話的時候,武安帝神色模辯。

不管皇帝舅舅的用意是什么,她只得答應下來:“平樂明白,謹遵圣諭。”

“若無其他事,就先退下吧。哦,對了,這段時間太子茶飯不思,想來是擔心你的身體,抽個空去東宮看看吧。”武安帝語氣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