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從春熙樓回來,白沐莞一連四日未見宇文曄的蹤影。以往無論他如何繁忙,每天都會抽空陪伴她,或是一起用膳或是聊些閑話,從沒消失過那么久。
如今仝瑤被納入東宮,除去她陪嫁的侍女外,仝皇后還特意派遣兩位德高望重的嬤嬤到她身邊。為了免人搬弄口舌,白沐莞不方便直接去書房尋宇文曄,只得守在青云閣等他。
好在她也不清閑,清晨起床后凈面梳洗,用早膳前先習武練劍半個時辰,早膳后或臨帖練字或翻閱典籍史冊,既為打發時間也為修身養性。午后同碧瓏香云等幾個近身侍女說笑一會兒,聽她們說說京城各府的笑談趣事,再不濟擺弄整理一番庫房的各色古玩,一天很快便過去。
“小姐,小姐……”香云連喚兩聲眼見斜倚在芙蓉軟榻上若有所思的少女毫無反應,心血來潮決定躡手躡腳走過去嚇唬她。
不料大約間隔兩步左右時,軟榻上的少女翻身坐起,冷不丁張口:“你在干嘛?”
香云連忙站好,眉開眼笑地看向自家小姐,笑瞇瞇解釋:“小姐身子不舒服么,怎么一直賴在軟榻上發呆?奴婢剛才連喚您兩聲都沒反應,還以為您小憩呢。”
這丫頭隨口扯謊越發輕車駕熟了!
白沐莞剛要訓話,就見一道穿著寶石藍錦袍的倨傲英姿不疾不徐向她們走來,不禁輕哼一聲,轉身背對著躺下。
香云怔了怔,抬起頭時恰好對上宇文曄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正值懷春年紀的小丫頭不知想起了誰,頓時俏臉發燙,見禮后便匆忙告退。
宇文曄垂眸輕笑,徑自坐到軟榻邊,伸手攬住榻上少女纖柔的腰肢,試探性喚道:“莞莞?”
沒回應。
不想理會他?
白沐莞使性子不肯回頭看他,自顧自說:“原來殿下還記得臣女呢!殿下多日不來,臣女差點忘記殿下這個人了。”
這幾日她看似過得充實,實際對他牽掛不已,也派碧瓏悄悄去書房打探過,可惜沒能探出什么。
“好了好了,別鬧脾氣了,我這幾日累得連合眼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說罷,宇文曄長長嘆了口氣。
聞言她連忙轉身,入目便是他一臉倦怠的俊容,深邃的眼眸赤紅如兔子,眼下的青紫更是他終日缺眠的寫照。她溫柔撫上他仍然緊蹙的眉心,除了心疼只剩擔憂:“朝中究竟出了何事?是不是大皇子又興風作浪?還是蕭太后圖謀不軌?”
她急切發問,如同炮珠子接連不斷。一連多日宇文曄終于彎起薄唇,耐心回答:“年后浙州大雨,前幾日好幾處堤壩被河水淹沒,殃及周遭不少百姓。曹郡守也算盡責盡心,連夜命人重新修筑堤壩,不料當晚碰上洪水,淹死不少衙役。如今浙州官府的余糧皆已放出,奈何水患危機未解,他們力不從心只能遞上奏章請求朝廷支援。這幾天朝中六部爭執不休,戶部哭窮,工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父皇也拿不定主意派誰為欽差前去浙州賑災合適。”
歷朝歷代欽差大臣一向難擇,皇帝總要仔細斟酌。能配掛上“代天巡狩”四個大字出巡的欽差首先需有身份。起碼是官居正三品以上的大員,各郡的郡守皆是四品官,欽差身份理應高過他們。
太平時期按例巡視各郡縣這類閑活,可以交給宗室皇親前去露臉。像賑災這等險峻大事,皇帝不敢輕視,派遣勛貴王爵不妥,朝中六部要緊的人才也不宜輕易調出,無魄力者去了也白搭。因此一時難以敲定。
白沐莞明白其中厲害,皺了皺眉:“災情緊急可等不得!想來陛下心中已有欽差人選,只不過朝臣們爭得厲害,陛下又有些猶豫。”
“你倒是猜得透徹。”宇文曄伸手捏了捏她高直精致的鼻梁,玩味一笑,“父皇屬意工部侍郎蕭森前去賑災,大約是太后那個老狐貍不肯,這才授意朝臣大肆反對。”
這位工部的蕭侍郎出身蕭氏一族,是當今衡國公蕭武和蕭太后嫡親的堂弟。他年紀還不到四旬,精明能干,對治水修河道頗有心得。最初為臣的幾載,皇帝忌憚他出身蕭家多有防備,后來見蕭森并無半分不臣之心,在工部兢兢業業。私底下也與蕭家較為疏遠,對堂姊蕭太后敬而遠之,皇帝的疑心才漸漸散去。
“不知朝中諸位大人推舉誰去?”白沐莞問這話時已經被他狠狠圈在懷里動彈不得。
宇文曄拔下她半綰秀發的碧玉玲瓏海棠釵,把臉埋在她發叢,單手從身后摟住她柔軟的腰身,深深吸氣貪戀她身上好聞的梨香。他終于緩緩說出三個字:“熘西王。”
少女溫軟的身子忽然一緊,宇文曄慌忙松開她,關切問:“你怎么了?”
“沒事。”片刻間白沐莞已然放松下來,別過臉沖他笑得明媚。宇文曄靜觀容色明艷卻不俗媚,嬌美又不輕浮的少女,一陣躁動不安的火焰竄上心頭,并以星火燎原之勢迅速蔓開至全身。
再等多久他才能一親芳澤?他的莞莞,今生他唯一認定的妻。
他不會自恃身份,在成婚前破了她完璧之身。他舍不得委屈她半分,生怕對她的名譽造成損傷。
那夜他不得已寵幸鄭媛時,盡管鄭媛百般討好柔媚萬千,枕席間也頗有風情,他腦海中仍不斷浮現白沐莞明艷無雙的俏臉。于是和鄭媛草草了事,二更天他就離開木蘭閣回到書房歇息。
“曄哥你看得我心慌……”說罷她臉龐逐漸浮露一層羞澀,胸腔里心臟怦怦跳。這是大敵當前她都未有過的心慌感,仿佛某個瞬間淪陷藻澤難以自拔。
少年人情熱,女子也不例外,耳鬢廝磨久了總想更加親密。
她已及笄成年,這輩子又認定非他不嫁,便是即刻以身相許又如何?
宇文曄眸光如炬十分狡黠,舒展劍眉笑起來,朗朗如月:“莞莞生得膚如凝脂,眉若遠山,一雙剪水杏眼更是好看。如此容光煥發的人兒,真讓我難以忍耐。”
難以忍耐四個字他說得嚴肅又認真,遇見她以前,他總覺得自己對女子淡薄提不起興致。直到她出現,天地萬物為之失色,眼高于頂的太子殿下對她一見鐘情。
嘴上說著難以忍耐,他也不會當真做出輕薄之舉,圓房這等美事還是忍一忍留到洞房花燭夜。不過他們兩心相悅,遲早名正言順,暫且做些親密舉動也無妨。
想到這兒宇文曄長臂一揮,抱起懷中小小的嬌軀,在少女略顯驚詫的目光中一步步向里間寢殿走去。
“殿下,你……”白沐莞驚得忘記呼吸,兩只小手緊緊攥住他的前襟,白皙飽滿的額上香汗滲出。
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動作很是溫柔,接著宇文曄英俊的臉上笑得有幾分曖昧:“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少女愣了愣,忽然偷笑起來。
“我心中唯你一人,縱然今日你對我做什么,我也不抗拒。”以最輕最柔的聲音說完這句話,白沐莞坦然放松下來徐徐合上眼,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這回換成宇文曄微微瞠目,隨后眼里閃過欣慰。抬手放下鵝黃色的紗幔,遮住一室旖旎風華。
紗幔里先是一陣輕快的調笑,而后傳出交織低沉的喘息聲……
再之后,他低緩而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以后你想見我,著人到書房請我也可,自己過來找我也行。不必在乎他人言語,幾日不見我也很想你。”
“好。”是她的聲音。
“莞莞,我心里也唯你一人,咱們不必操之過急。我承諾你的三書六禮一樣不能缺,來日定會風風光光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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